“那後來呢？你嫁給顧滿江後，李恆娶了誰？”顧漪凝繼續(xù)織毛衣，慢悠悠的回了一嘴。
這話說的王氏呆了呆，而後搖搖頭：“我不知道呀！除了剛成親第三天的省親，我就再也沒回去過。誰知道他娶了誰？不過說起來，他一個瘸了腿又有些瘋瘋癲癲的人，還能娶誰？本來家境就一般，總不會有哪個女人瞎了眼吧？”
“瘋癲？怎麼會呢？”顧漪凝搭話。
“還不是因爲我？當年因爲我要嫁給顧滿江和他解除婚約，他就在我家大鬧，後來又去顧家鬧，在別人眼裡看來，他可不就是瘋了嗎？……這樣說一說，我才知道自己害了他一輩子啊！甚至連身體都落下殘疾，我對不起他啊！他曾經對我那麼好，是我辜負了他。”王氏越想越難過，被隱藏多年的良心，終於在酒精的喚醒下冒了出來，這會兒一邊說一邊捂著臉痛哭。
顧漪凝見話已經達到效果，就不再多說什麼，遞給幾個小的一個眼色，讓她們都去廚房洗臉準備睡覺。
屋內立時就只剩下王氏懺悔的哭聲，以及顧漪凝手中木棍織就所摩擦出來的聲音。
片刻後，顧漪凝才慢慢的對她道：“其實你現(xiàn)在也不必太難過，你都說了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這份青梅竹馬的情誼，哪裡是說恨就恨上的？否則他也不會爲你瘋狂了！既然都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想來他也不會怪你。”
這話聽起來是安慰，實則根本就是挑撥呀！
王氏心底那根隱藏多年的弦突然就被人撩撥，投射在心湖裡不停發(fā)出爭鳴，也讓她收了眼淚。
“對！他不會怪我，他曾經那麼愛著我。”王氏愣愣的說著，就好像進入魔障。
顧漪凝點點頭，該說的說完了，她也就沒其他廢話。
顧漪凝熬了一晚上的夜，終於將最小的顧漪玉的毛衣織出來，再加上之前顧漪香巧手做出來的羽絨服，顧漪玉算是可以徹徹底底在寒冬裡出門。
看著她身上又貼身又溫暖的新衣，別說顧漪寶和顧漪蘭，就連大一點的顧漪婷和顧漪晴都有些羨慕嫉妒恨。
顧漪凝將顧漪玉羽絨服最後一個帶子繫好，用黑眼圈很大的眼睛再次打量她一遍，這才拍拍她的小肩膀道：“不錯！就這身衣服，在外面站幾個時辰多沒問題！所以姐姐交給你的任務，你可記清楚了？”
沒錯！顧漪凝之所以先給顧漪玉做衣服，不僅僅是因爲她的身材小，織毛衣用時最短，更是因爲她從昨天晚上就有還擊老宅的計劃。
顧漪玉咕嚕著慧黠的大眼睛，使勁點點頭，就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她怎麼可能會忘記。
顧漪凝滿意的拍著她，然後指了指門口：“快去吧！姐等著你勝利的好消息！”
“嘿嘿！那我走啦！”顧漪玉得意的邁著小腿，那是恨不得立馬就把自己的新衣服，展示給全村人看。
她顧漪玉再也不是一到冬天，就再也不能出門，沒有衣服的窮丫頭啦！
顧漪凝轉身去到櫃子裡，翻找出那套當時被洪天喜燙壞的兔毛衣服，雖然顧漪香精心給她修補過，但是仍舊可以看出破損來，忍不住摸了摸後背疤痕已經掉了，卻留下凹印的地方，最後還是覺得不舒服，便將這衣服丟給顧漪香。
“我不要了！你穿吧！”說完轉身就走，要多嫌棄那衣服就有多嫌棄。
顧漪香雖然很奇怪，顧漪凝爲何突然不要自己買的，也是家裡最好的一件衣服，不過兔毛坎肩又漂亮又暖和，她自己是喜歡的不得了，當即就披在身上試穿，換來的也是顧漪婷和顧漪晴的羨慕。
顧漪凝出了顧家門，走了十幾裡的雪路才趕到縣城，臨近年關城裡人又多了不少，各個商鋪也賺得滿盆滿鉢，總之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先是走到客雲樓門外看了看，現(xiàn)在不是飯時也有不少的客人，熱熱鬧鬧的也把滿意忙的焦頭爛額，顧漪凝這才點頭的離開，琢磨著又要去哪裡找錢。
正是一轉身的工夫，顧漪凝就看到旁邊千禧樓那宏大又招搖的牌匾，不由得想起上次黑衣人搶劫她的事情，凌厲的視線被瞇起的眼瞼蓋住，她想了想便直接走進千禧樓。
小二哥熱情的將她迎進去，這一進去才知道，客雲樓那點生意和三層的千禧樓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而如今千禧樓的好生意，可都是算計客雲樓纔有的。
顧漪凝壓抑住心底的反感，對面前說盡討喜話的小二哥簡單的道：“給我來一戶龍井，一道紅油辣子雞，一盤瓜子。”
小二哥對她點這三樣菜很明顯是有些不滿的，也就站在這裡沒走，垂眸看著顧漪香不是開玩笑的臉，問：“姑娘，小的沒聽錯吧？這眼看著都到了年關，您不吃點好的打打牙祭，居然就要這三樣東西？”
“這三樣東西怎麼了？”顧漪凝冷冷的反問。
小二哥搖頭：“當然有問題啊！龍井是夏季喝的，紅油辣子雞又上火，瓜子就更不用說了，那是上火之王。小的看姑娘還是換些別的吧！”
其實無論龍井適合不適合這個季節(jié)喝，只要現(xiàn)在聽到有人點紅油辣子雞，小二哥乃至整個千禧樓的人就會覺得，是有人故意上門來找茬。
試想一下啊！
那個曾經壓著他們生意，後來被他們又壓死的客雲樓，就是憑藉這道菜又起來的，雖然現(xiàn)在生意沒辦法和他們比，卻還是有了起色，是個人就知道紅油辣子雞現(xiàn)在是他們店裡的禁忌！
而偏偏顧漪凝的穿著又不像是什麼得罪不起的人，所以小二哥想也沒想就找藉口反駁。
顧漪凝看著小二哥眼底那絲輕視和不屑，眉心微微蹙了蹙，彎起手指在桌子上輕輕規(guī)律的敲擊，冷哼道：“你這小二哥可真有意思！客人是大爺?shù)淖谥迹y道你都不懂？你大爺現(xiàn)在就要吃這些東西，你們憑什麼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