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傾只覺得一陣電流順著耳朵，迅速傳遍全身，引得渾身毛孔全部張開，身體深處甚至涌起了一股熱意。
她的身子完全被他包住，熟悉的氣息充斥著她所有的感官，她被這樣密不透風的氣息弄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心跳一下快過一下，在這寂靜的房間裡，林傾傾生怕就讓白亦晗聽到了她紊亂的心跳，生怕他涼薄地勾脣，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只是，白亦晗此刻卻似乎沒有心思察覺到林傾傾的異樣。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掌心。
他低垂著目光，看向林傾傾的腳。
她的腳又小又白皙，上面不帶一點兒瑕疵。捏在掌心，他的大掌剛好握住，細膩的觸感，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他的感官。
記憶裡，他從未和哪個女人這麼親近過，所以，此刻絲緞一般的感覺，令他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男人對女人，果然有種無關感情的原始渴望。
白亦晗在心裡想著，然後，開始幫林傾傾洗腳。
他的掌心有常年拿槍時候留下的薄繭，帶著些許粗糙的磨礪感，滑過林傾傾光潔的肌膚。
房間裡原本並不熱，但是，白亦晗突然覺得，好像有些熱了。
她的腳趾頭生得也很可愛，一個一個，就好像大號的珍珠。
果然，女人和粗糙的男人是不一樣的。
白亦晗收了手，拿起毛巾，給林傾傾把腳仔細擦乾淨。
他正要將她放回牀上，一坐直低下目光，就見著林傾傾白皙的臉頰上，鍍上了一層清淺的紅暈。
臥室裡的燈光很柔和，她本來就生得很美，帶點兒古典氣息的眉眼，此刻安安靜靜，就好像他懷中的立體畫，讓人移不開眼睛。
似乎察覺到了白亦晗的凝視，林傾傾擡眼，就看到他正在看她。
她一驚，繼而心底涌起一陣難言的緊張和喜悅，心跳加快，血液上涌，一時間，臉頰更紅了。
白亦晗發現，自己竟然看林傾傾看呆了，他不由蹙眉，心底隨即涌起一陣難言的煩躁。
他轉開眼睛，稍微平復了心緒，剛纔失態帶來的懊惱瞬間侵蝕了他心底某個地方，他深埋的惡劣在這一刻被喚醒。
他瞇了瞇眼睛，刻意向著林傾傾湊近。
他們之間鼻尖的距離，由原本的十五釐米，慢慢收縮，到了十釐米，然後，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亂，還感覺到了她狂亂的心跳。
白亦晗勾了勾脣，繼續將距離拉近。
一點一點，直到兩人的鼻尖只有一寸。
林傾傾想要發聲，可是，脣瓣動了動，卻發現喉嚨發緊，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者，她的心底是希望他吻她的，所以，她不想說哪怕一個字，破壞此刻的氣氛。
最後，白亦晗繼續往前，林傾傾看著即將要吻上來的脣，閉上了眼睛。
只是，許久，脣瓣上依舊沒有落下任何柔軟，反倒，林傾傾感覺周圍的空氣涼了涼。
她不由睜開了眼睛，便看到白亦晗正看著她，眸底都是戲謔。
林傾傾的心一沉，一時間，只覺得難堪極了。
“想要我親你？”白亦晗毫不留情地開口：“但是，你已經結婚了，我怎麼可能做第三者，插入別人的婚姻？何況，我也沒有喜歡你。”
林傾傾攥著的手幾乎被指甲嵌入掌心，她努力忽略心底蔓延開來的痛，想要解釋：“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你和他之間的關係，與我無關，我也不想知道！”白亦晗打斷她的話：“我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操控。第一次就夠了，第二次，不可能！”
過去，他竟然和自己的‘親侄女’在一起，整整三年！
那三年裡，他難道沒有想過道德倫理嗎？
他的過去，竟然是那麼黑暗而骯髒的，這和他一直以來的信條和修養簡直背道而馳！
他犯過一次錯誤，所以，絕對不能再犯第二次！
她已經結婚了，不論她和那個男人之間到底感情如何，他都不可能涉足她的婚姻！
今天，在沙發上坐著的時候，他也問過西衍夜，林傾傾和喬莫辦了婚禮，還請了所有的人！
林傾傾看向白亦晗，他的眸色堅決而冷漠，他剛剛無情地說，他們不可能！
所以，她還沒開始努力，就已經被判處了極刑？
她的自尊在胸腔裡叫囂，她很想說，好，那就到此爲止。
可是，她卻不由想起了那些過去。
他們好容易衝破倫理在一起，明明相愛，開始還因爲是親戚而不能被社會接受。但是，現在他的身世明瞭，最後一絲阻礙都沒有了，她怎麼能夠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麼分道揚鑣？
她強忍住幾乎落下的眼淚，看向白亦晗：“如果我是單身，如果我努力靠近你，我們不提過去，能不能重新開始？”
她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就好像喬莫走的時候說的那樣，最後一次，爲心中所愛，努力爭取。
“林傾傾，你現在，是在對我告白？”白亦晗瞇了瞇眼睛。
她的拳頭捏得更緊了，她讀不懂他此刻的情緒，只能將自己的意思都說出來：“是的，我想要勇敢一次。”
白亦晗的視線變得有些恍惚。
面前的女孩，身子在他的懷裡輕微地顫抖，眸色卻很堅定，讓他一度懷疑，她真的是很愛他的。
只是……
他想起了他手機裡的短信。
“對不起，我愛上他了，我不愛你，所以，無法接受你的表白。”
“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白亦晗，後會無期。”
那些話，說得多麼斬釘截鐵，還有，今天喬莫對林傾傾的模樣，他不是沒有看在眼裡。
而此刻，她竟然能夠在他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心底有一陣難以言喻的煩躁感升起，牽動著他原本就已經復甦的惡劣情緒，白亦晗看向林傾傾，突然恍然大悟：“你過去說愛上他，要嫁給他，對我唯恐避之不及，而現在，你卻突然對我投懷送抱，林傾傾，你怎麼解釋？”
他不等她回答，就繼續道：“我來幫你解釋。你是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才改變了主意吧？”
林傾傾心底一顫，眼睛灼然明亮。他是明白她當初的苦心了麼？
然而，下一秒，白亦晗的話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連同所有的美好，都變得支離破碎：“你之所以改變.態度，是因爲我現在是西衍家族的人吧？沒想到，我當初看上的女人，竟然是個貪慕虛榮的人！幸虧我選擇遺忘，沒有繼續錯下去！”
林傾傾的臉色一瞬間褪爲蒼白，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他，脣瓣顫抖著問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樣的人？”
“不然呢，你怎麼給我解釋？”白亦晗的脣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
“我離開你，只是因爲不想耽誤你的前程。”林傾傾不斷地告訴自己，她不能錯過哪怕一絲機會，否則，會遺憾終生。
她的眼淚已然瀰漫了眼眶，可是，卻努力撐著沒有落下，她緊鎖住白亦晗的眼睛：“我怕我們的事被軍隊的人知道，會毀了你的前程。”
“呵呵。”白亦晗輕笑一聲：“我們在一起三年，你都沒有怕過，卻在遇到喬莫之後，突然怕了？”
林傾傾的心驀然一沉，時間太過巧合，她拿不出證據，也無力解釋。
他繼續道：“而且，又在我回歸西衍家族之後，連已婚的身份也不顧，就這麼對我投懷送抱。林傾傾，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我結婚是——”林傾傾快速地道：“因爲喬莫他是……”
她就要說出來，可是，片刻之後，卻猛地頓住了聲音。
她欠喬莫太多，而且，之前結婚前他對她說，他喜歡男人這件事是個秘密，希望她不要告訴任何人。
現在，她怎麼能夠就這麼說出喬莫的秘密？喬家人對她很好，喬父喬母都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般關心。她不能對不起別人！
“喬莫是什麼？”白亦晗玩味地看著林傾傾：“不要找個藉口說他牀上功夫不行，或者說他有什麼缺陷，你們沒有發生過什麼之類的話！”
林傾傾身子一僵。
“被我猜中了？”白亦晗笑了，眼底的冷意更濃了：“林傾傾，你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所以，她即使真的說了，他也不會相信，還覺得她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在他的眼中，她已經被貼上了這樣的標籤，她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了，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林傾傾收回目光，語氣很淡：“白先生，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既然我是個這樣的女人，你把我推倒弄傷，也是我咎由自取，所以你可以離開我家了。”
白亦晗的眼底驀然迸發出一道冷冽的光，他看向林傾傾疏離的模樣，只覺得比剛剛她凝視他的樣子更令心情煩悶。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不快：“我決定了的事，不會改變。”
說著，他站起身，將林傾傾輕輕放在牀上，把被子給她蓋好，語氣平靜地不帶一絲情緒：“九點之前，睡覺。”
他說完，走出房間，眸底才慢慢掠過一道困惑。
按道理，她都趕人了，他還不走，是爲什麼？
是他因爲不想欠她的，她說不欠，但是不代表他心裡覺得不欠。所以，他必須留下來，應該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