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面這幾年，國內信息資源產業不斷升級，能讓大衆及時接觸和了解各方各面現象的真相，很多事情的本質，很快就會被大衆看穿，因此，惠達公司便開始走下坡路。

而龐氏騙局本身，就是用後來者的錢，爲前面的人提供回報，只要後來者源源不斷，這個遊戲就能一直玩下去，但這個世上，絕對不會陳寨無窮無盡的後來者，因此，章董事的騙局，及時不被拆穿，也會因爲資金鍊斷裂而破產。

所以，後面的這五年，逐漸沒了後續的投入者，也就是斷了章董事的資金鍊，章董事這一騙局，便自然再也無法有效的進行下去。

因此，每年出現幾個億的虧損，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只不過，章董事的手法，一直都比較隱蔽，又很得江百歌及大部分董事的信賴，如果不是周子言把惠達公司列入裁撤名單，要揭穿章董事的面目，恐怕還得需要許久的時日。

但周子言剛提出裁撤惠達公司，章董事便知道他的末日已經到了，幸好章董事突然之間病發身亡，不然的話，資產清算完畢，就算章董事不死也會脫下一層皮來！

而在對惠達公司的資產清算這一項上面，也明顯有人在裡面動過手腳——反正負主要責任的章董事已經死亡，再多動一點兒手腳，再把虧損的窟窿推到章董事頭上，也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如此一來，十年前投資數十億的惠達公司，到了現在，整個資產已經還不到五個億，這也沒什麼難以理解的。

所以，江雪雁還有些不相信，認爲是在資產清算的哪個環節上出了錯，周子言就只能苦笑著搖頭了。

不過，這方面的事情，周子言自然是不會跟江雪雁說明白的。

畢竟在資產清算當中，無論夏明珠有沒有親自參與動手腳，但作爲兼任財務總監的夏明珠，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不跟江雪雁或這江百歌說明白這事情，也算是幫助了夏明珠以及其他人，這算是周子言作爲夏明珠的“丈夫”，送的一個順水人情。

——無論夏明珠他們怎樣禍害百歌集團，也是周子言想要做，而又不用自己出面做，也不會牽連到自己的的事，

這樣的結果，也正是周子言希望的結果！

因此，周子言吃驚之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就說過，這樣的公司不裁撤掉，最終只會把百歌集團拖垮拖死，可笑，好多的人還不認可我這個看法……”

夏明珠嘆了口氣，說道：“子言，這就是我想要跟你商量的事情，你想想，目前，出了惠達公司這樣的事情，無論是公司內部，又或者是公衆影響，這已經就夠我們招架好一陣了，再說，你不是也有推動公司上市的計劃，再繼續下去，恐怕對公司上市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

夏明珠的話，周子言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夏明珠這是要周子言暫時罷手，除了要緩解公司內部的壓力和恐慌，也得要爲公司上市做準備。

但這對周子言來說，當然不是夏明珠說的這樣簡單。

對周子言來說，現在的形勢，已經是騎虎難下，終止合併裁撤不盈利項目，那就意味著自己這個職業經紀人，還沒正式上任，就已經夭折。

雖然從某一個方面來說，自己已經達到分裂百歌集團高層董事的目的，但這隻能說是暫時的，一旦自己這個職業經紀人的威信全無，相信那一幫董事又會很快團結起來，一致對付自己。

再說了，作爲自己要報復江百歌的計劃中的一部分，這個部分一旦停止作用，整個計劃也就只能胎死腹中。

如此大是大非面前，周子言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沉吟了一陣，周子言這才說道：“我原本是打算雙管齊下，這頭著手整治公司內部貪腐，調整公司結構，另一頭著手準備推動公司上市，如果按照這個情形，我現在能做的，最多也只能是把推動公司上市這一項，押後處理，但絕不能廢棄！”

夏明珠臉色一凝，遲疑著說道：“你真的要這麼做？但是……江董的意思……應該是與你相反的啊！”

由於那天的會議被迫中止，周子言的職業經紀人到現在爲止還不算是正式上任，但百歌集團方面的運作，並沒因爲周子言沒能正式上任而停頓下來，反而因爲江百歌爲了給周子言鋪路而加緊在行動。

但是按照周子言的計劃纔開始執行，僅僅才徹查一個惠達公司，其結果就已經讓江百歌感到觸目驚心了，而接下來，如果是按照周子言的計劃的話，還有好幾個項目公司，應該都是如此，這就讓江百歌在震驚之餘，萌生了退意。

至少，江百歌覺得，這樣的事情，在目前來說，的確不宜一刀切。

這倒並不是江百歌不想立刻對這些所謂的虧損公司，徹底徹查，只是一刀切，代價實在是太大了——誰也不知道這幾家一直都在虧損的公司，窟窿到底有多大，誰也不知道這一番徹底徹查下來，到底會死多少人！

要在董事會再出一個章董事，又或者再出一個許峻，江百歌又該如何對董事會交代？

一個當初投資額達到五十多個億的惠達公司，徹查之下，不但全部虧空怡盡，還欠下鉅額外債，就算不用江百歌掏錢來填補這個窟窿，用人失察之責，江百歌能逃得了？

到目前爲止，江百歌在不斷犯錯的情況之下，本來就威嚴受損，要再來一個用人失察之責，恐怕在董事會，江百歌再也無立足之地了。

如此，也就由不得江百歌不猶豫起來，並萌生退意。

只是這些，江百歌雖然沒敢直接表露出來，但夏明珠何等精明，再加上“江家兒媳”的身份，要揣摩出江百歌的意思，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而夏明珠之所以要趕在這之前來跟周子言商量，就是害怕周子言在明天早上，立刻就宣佈對餘下的不盈利項目進行徹底徹查。

如此的話，無論董事會做出什麼樣的決議，江百歌引咎辭職直至倒臺，都會成爲定勢，最多也不過是時日長短而已。

而江百歌一旦引咎辭職倒臺，夏明珠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後臺，所謂的“江家兒媳”這個身份，就意味著再也不是“豪門貴婦”，甚至有可能會成爲過街老鼠、落水狗！

不說這不是夏明珠的本意，這反而是夏明珠無論如何都要阻止的事情。

只有阻止周子言，才能保住江百歌，保住江百歌，有才能反過來保護夏明珠“江家兒媳，豪門貴婦”的身份。

只可惜的是，看周子言的態度，夏明珠明顯的感到已經無法阻止周子言繼續執行裁撤合併，清算資產的行動，她已經阻止不了了！

如此，江百歌會引咎辭職，只知倒臺，已成定局，而最可怕的是，江百歌倒下去，還會把夏明珠直接牽涉進去——這一段時間，夏明珠做過的好些事情，又怎麼能見得了光？

所以，夏明珠這才擡出江百歌，來跟周子言對抗。

周子言笑了笑，答道：“如果我不能出任職業經紀人也就罷了，公司裡面會亂成什麼樣，那也就跟我沒什麼關係，但如果我能出任這個職務，裁撤合併，進行資產清算，那就絕對不會停止下來，否則，我就算自掘墳墓……”

周子言雖然是滿臉笑意，而且語氣柔和，但是眼裡，卻閃爍著一股格外凌厲的光芒。

——要麼忍，要麼殘忍！

今兒個不對他們殘忍一下，以後，他們會對自己更加殘忍。

看到周子言的眼裡閃爍著猙獰，江雪雁也嚇了一大跳，一個惠達公司，就已經逼死一個章董事，其他幾個不盈利的項目，也分別有人把握掌控，難道，周子言一定要把他們意義的都給逼死！

“子言……”過了許久，江雪雁這才澀聲說道：“子言，我覺得……明珠姐的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不如……你在考慮一下，或者推遲一步行動……”

周子言收斂起眼裡的猙獰，淡淡的笑道：“我說過了，要改變這個形勢，已經是不大可能，不過，我可以考慮一下執行的力度和分寸，儘可能地不把事情擴大化……”

周子言這麼說，算是已經有些讓步了，但是在夏明珠跟江雪雁看來，既然周子言已經決定不能更改，只要一開始執行，就絕對不會有任何退路可言，相關的人等，也絕對沒有僥倖之理，所謂的執行力度，不把事情擴大化，那都只不過是周子言的敷衍。

尤其是夏明珠，到了這個時候，幾乎就已經認定周子言應該是要跟自己把臉皮撕破了。

畢竟周子言這樣做，最終目的是什麼，夏明珠很是清楚——周子言就是要弄垮百歌集團，讓江百歌生不如死，順帶還把自己搭進去！

既然如此，夏明珠自然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反正江百歌一倒下，自己也就什麼都不是了，到了現在，反而不如背水一戰，拼死一搏。想到這裡，夏明珠冷冷的說道：“子言，我們是夫妻，我勸你最好考慮清楚你這樣做的後果！”

周子言怔了怔，頓時發現夏明珠終於要爆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