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狼之所以如此“迅”,不僅在於它是由大部分的風元素凝成,更因爲它腳下的火焰起到了很大的助力作用。
看到了許久未看到的血液,迅狼顯得很興奮,竟然人性化用舌頭舔了舔血,然後貪婪看著夏侯顏。果然是狼性貪惡!眼看它要再次撲殺上來,夏侯顏手指一動,腳底突然噴出蒼藍色的火焰,嗖的一聲,帶起一道炫目華麗的藍色光尾,讓它撲了個空,狼狽摔倒在地上。
夏侯顏也沒想到偶然的突發(fā)奇想,竟然真的這麼神奇,她纔對只能煉丹的火焰有了新的認識。如果控制得當,火焰是可以隨心所欲變化的,包括戰(zhàn)鬥中的防守、攻擊、藏匿,還有現(xiàn)在的。幸好,在秘境中她勤於練習煉丹,對火焰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使用出來,除了最初的僵硬,已經(jīng)很快適應(yīng)了。
於是夏侯公子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彎著腰,對迅狼勾了勾小拇指,惹得碧眼中盡是憤怒的神色,嘶叫一聲,張開森白獠牙,惡狠狠撲上去。夏侯公子依舊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在千鈞一髮很輕易就躲開了,迅狼只能看見一條藍色光尾面前搖晃著。
“哼。”驚於夏侯顏的表現(xiàn),但她對迅狼那一副戲謔的模樣,讓華衣男子心頭裡掠過淡淡惱怒,手一招,迅狼頓時被拉扯成一條條淡青色的絲線,涌回手掌裡。隨之而來,手指飛舞,轉(zhuǎn)弄一個又一個古怪奇妙的姿勢,“風之因語,束縛!”
幾乎就是在瞬間的時候,無所不在的風元素纏繞成線,淡青色的氣流如藤條似,緊緊纏繞住夏侯顏的身體各處,絲毫不能動彈,因爲被束縛給定住了。再一個揮手,那數(shù)千的風之刃完全將夏侯顏當成靶子,只聽得是利器刺穿皮膚的聲音,鮮血飛濺。
“可惡!”楚非言緊咬著牙根,偏偏此刻啓動傳送陣,法則將他定住,根本就無法脫身離開!高子桀同樣焦急,被如此多的風刃刺中,再不止血,可真的會有性命之憂的!“只差一點了!”木青嫵死死盯著那還差一線就滿了的水晶球,哪怕真的沒有鮮血,啓動不了傳送陣,她也要脫離這該死的法則,去幫夏侯顏!
華衣男子輕蔑一眼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夏侯顏,旋即緩緩走向紫發(fā)男子,手掌下,已經(jīng)匯聚了風之血刃,殺意凸顯。
風之血刃,以血澆灌所催動,對靈魂的殺傷力巨大,而且還消耗一定的壽元。如此奢侈,他只用過幾次。若是平常,他根本不會用。但是,這個紫發(fā)男子給他的信息很危險,是比他更加強橫的氣息,只不過現(xiàn)在既然是虛弱的靈魂體,那麼,所發(fā)揮出的戰(zhàn)力必定不足生前的五分之一。
而且現(xiàn)在他還正在進行某項儀式,是抽不出空來抵抗的!
察覺身後那若有若無的殺氣,死神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吟誦下,又一個人回去了,此時還剩下五個人,還需時間,所以,他不能動。夏侯顏啊夏侯顏,現(xiàn)在的你如此弱小且不堪一擊,你要如何保護我呢?只怕……
就是這個時候!眼瞧著那人的能量再度虛弱,華衣男子立即擡臂,從中飛出風之血刃,那半月似的血紅殘影,透著極重的殺戮,眨眼就來到紫發(fā)男子的身邊!眼看著就要刺破那蒼白的肌膚,豈料一道血紅的黑影閃過,迅速撲倒了那紫發(fā)男子,血刃的襲擊立即落空,飆飛一處,掀起大塊地皮,灰塵瀰漫。
“咦?”他詫異瞪著眼,看著籠罩在他面前的黑影,臉上痕跡斑斑,血肉模糊,簡直就是慘不忍睹。唯有那一雙眼睛,有著星辰般的明亮耀眼。看著他呆呆的神色,夏侯顏忍不住問出口:“你還好嗎?”輕柔的嗓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擔心,生怕他摔壞了腦子。
他雖然早就習慣了她矛盾的靈魂,但是,如此的夏侯顏,他似乎,還是第一次看見。
嗯,完美得叫人挺動心的。
“你那是什麼面具,硌得我臉好痛,早知道是撲你背後好了,有個免費的人肉墊背。”完美的形象頓時破裂,夏侯顏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的動作能不能快點,我差點就因血流不止而死掉了!我真有一種感覺,好想你在故意拖延似的。”
他很無辜眨眼,卻狡猾轉(zhuǎn)移話題,“你怎麼解開束縛的?那可是風系聖階中強大的禁錮法之一。”夏侯顏聽他一說,才愣住了,然後滿臉狐疑,“對啊,我不是被禁錮住了嗎?怎麼跟你在一起?”看著夏侯顏施施然從他身上起來,他呆掉了。
忽然是想到了什麼,眼神才微微明亮。風之因語的禁錮,是用風強大而無處不在的意志力所啓動的,同樣,如果當被囚禁一方的意念強到了極點,甚至超過禁錮的話,那麼束縛自然就會解除。可是,真有人的意念能強到超越束縛嗎?
看到她奮不顧身撲來,他似乎終於瞭解到了夏侯顏的魅力,難怪能讓人爲她不顧一切的出生入死。
看著強咬著牙站起來的夏侯顏,華衣男子明白自己是低估了這個比他弱得太多的青年。中了束縛和數(shù)千風刃刺體,竟然沒因大量出血而死掉,反而是頑強站了起來!此子,此刻已經(jīng)與他結(jié)仇,若是讓他成長起來,必定會是他的禍害!
想到這,華衣男子身上的殺氣就愈發(fā)厚重,剛想要啓動他的風之絞殺領(lǐng)域,卻發(fā)現(xiàn)祭壇上的八根擎天柱陡然亮了起來,周身環(huán)繞著強烈白光!古老傳送陣,竟然啓動了!華衣男子甚至明白其中的法則,一旦啓動,四周都會變成真空,所有的生命都會被盡數(shù)剝奪!
不過,沒有虔誠的鮮血……還沒等華衣男子想完,他的眼珠驚恐突出,那個紫衣男子從袖袍中掏出一個瓶子,傾倒後隨意揮灑在祭臺周圍,鮮血竟然滾滾涌出來!
“上來,快沒有時間了!”木青嫵在祭臺上焦急大喊。夏侯顏只是冷冷看了華衣男子一眼,今日數(shù)千風刃刺體的傷害,他日必定千倍萬倍還回來!時間緊迫,容不得多想,夏侯顏立即攬起撒得正歡的某男,朝祭臺上狂奔而去!
在她剛踏上祭臺的瞬間,八根擎天柱轟轟作響,開始慢慢轉(zhuǎn)動。
“切!”功虧一簣的華衣男子只能咬牙切齒咒罵一聲,全力施展速度風翼,在古老傳送陣開始剝奪生命的時候,剛好逃離出法則的範圍,狼狽趴在地上,滿頭土灰。若是讓其他人看見他一個半神高手,竟然連幾個小鬼都攔不住,指不定會嘲笑一番!
“該死!”他狠狠咒罵。
此時,古老傳送陣已經(jīng)開始,嘎吱嘎吱搖曳的聲音刺耳無比,四人站在一處,面對著即將分離在大陸各處的夥伴,免不了都有幾分傷感之色。“有緣再見,我會去找你們的,無論天涯海角,總會有相會的一天。”夏侯顏沉默些許,才啞著聲音,緩緩說道。
面對這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說得太多也是多餘的,只願,大家都好好的,等待再相見的那一天。
“顏,我捨不得你。”這個面對強敵悍然無比的女瘋子,此刻卻緊緊摟著夏侯顏的脖頸,默默流著淚,連心窩都是熱乎乎,異常溫暖。夏侯顏無語,只能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去看我,好不好?”她睜大著淚眸,像個被遺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看著她。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答應(yīng)你。”夏侯顏不忍拒絕這離別前的唯一請求,她無法做出任何承諾,因爲她不知道,在她前進路上的腥風血雨,會有多麼的危險。“這是你說的哦,不要騙我,否則我會一輩子不理你的!”她孩子氣勾著她的小拇指,又笑得很是天真甜美。
然後,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後退幾步,因爲她明白,捨不得的,不只是她一個。
碎星似的白光在身旁環(huán)繞,高子桀卻是一步上前,將她輕輕擁抱住,儘管兩人身上都有著很重的血腥味,但離別在即,沒有人還在意這個,他們在意的,是能不能將自己的心意及時傳達給對方。“你,保重。”離別傷感的情緒有千斤重,他斟酌幾會,只能吐出這幾個沉重的詞。
朋友、夥伴、戰(zhàn)友,保重!
“你也是,有空就多交幾個知心朋友吧!”夏侯顏笑著囑咐,儘管眼眶也紅紅的。“爲什麼這樣說?”他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能夠感覺兩人的心跳正在同步頻率。“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看上去很沉穩(wěn)冷靜,沒想到是個這麼狂妄的傢伙,想必,你也個十分孤寂的傢伙吧!”
是孤寂,不是孤單,孤寂所代表的,是因爲自尊太高,眼界太高,有桀驁不馴的意味。
他擡頭,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狹長邪魅的丹鳳眼緊緊看著她,才輕輕一笑,“朋友,我會交的。不過,知心朋友……”他環(huán)視三人,大聲朗笑道,“有你們?nèi)齻€就足夠了!”或許最開始,是試探,是因爲同一個人而聯(lián)繫在一起,但是現(xiàn)在,他們是一個整體,不可分割的整體!
“當然!”夏侯顏會意笑了,其餘兩人也會心點頭。會的,因爲同生共死,這份情誼,都把他們緊緊栓在一起。無論未來是何等的風雨劫難,多麼的困難險阻,只要,我們還在,那麼,這份血做的友情,就會繼續(xù)鮮活,擁有著不死生命!
緊緊看著她,高子桀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也跟著後退,用手臂撞了撞旁邊繼續(xù)面癱的楚非言,“冰山,時間不多了,有什麼心裡話就快講吧!”說著,硬是將楚非言推到夏侯顏的面前。看著她,臉上似乎還有可疑的紅暈。“你這傢伙!”楚非言狠狠瞪了一眼高子桀,換來後者無辜的聳肩。
“非言,謝謝你。”夏侯顏卻已率先開口,目光中是一片動人的真摯。至親喪失的痛,只有同樣受過傷的人才懂,所以,在她最迷茫的時候,是他的擔憂眸光溫暖著她。讓她知道,原來,她並沒有完全失去一切。那些美好的記憶,只要看著他,就會有感動涌現(xiàn)。
楚非言此刻已經(jīng)褪去了魔頭那邪惡的一面,又恢復(fù)到了他本性的清冷漠然,只不過瞳孔中也有水光晃動。看著夏侯顏,他伸手,輕輕搭上了她的額頭。勾起脣角,彷彿蝴蝶翩躚似的迷幻,展顏一笑的他,冰雪消融,只剩下一池暖暖的春色。
“嗯,知道了。”只幾個字的輕輕應(yīng)答,夏侯顏卻知道他完全清楚她的感受,於是愣愣的,也忽然笑了。非言,果然很懂她呢!
那外邊轟鳴聲逐漸變小,周圍的空間也籠下了一層陰暗,空氣愈發(fā)窒悶。
分離,就在未知的下幾秒。
夏侯顏笑著伸出手,“來,爲咱們以後的重聚慶祝一下吧!”木青嫵拭去眼角的淚,搭上手,也微笑起來。楚非言和高子桀則是默契對視一眼,也將自己的手搭在其他人的手背上。在這黑暗窒息的空間中,四顆心緊緊靠在一起。
願這一刻,永恆。
可以嗎?大概能吧!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