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荒丘神廟之中,雲曦將頭髮綰起插上木簪,又將氈帽扣在頭上壓低,剛還貌美如花的姑娘轉瞬變成了雲遊四方的小道士。
連綿不斷的大雪在今日停了,廟外白雪皚皚,幾隻趁著雪停出來找食物的野狗,四處遊晃,它們不時的刨著地上的積雪,從中掏出一塊塊白骨。
一雲遊道士穿著寬大的藍袍,頭上戴著壓低的氈帽,一蹦一跳的在積雪中行走,她不時的回首廟宇,只是等待的那個人沒有出現。
雪地裡不時傳出女子失落的聲音,“騙子、長風、長風、騙子,,,,,,”雲曦捏著小拳頭邊走邊罵,誰叫該死的長風讓她在破廟中白白等了半月有餘,不過很快她便停止了罵聲,被周遭的景色吸引住了。
灌木上剛禦寒發芽嫰苞,頂破層層覆雪綻放在蕭條的空氣之中,爲冰天雪地帶來了一絲暖意,雲曦鼻尖貼著嫩芽滿足的吸了兩口,在地下的歲月從未見過這般,只有無盡的黑暗,偶爾也只有一兩條樹根繞過她。
那時她還是一塊玉晶,永無止境的躺在黑暗的地下,直到一百五十年前一隻年邁的穿山甲在她身旁做了鄰居,穿山甲總是給她講述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妙,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溫潤的雨、冰冷的雪、嫩綠的小草、參天的大樹...
從那時開始她便嚮往外面的世界,只是百年前那隻穿山甲死了,就死在她的身旁。
那時的她有一種十分難受的情緒,她發誓再也不要看見死亡。
那時她已初具靈智,穿山甲臨死前告訴她,如果以後能到外面的世界一定要小心人類。
“嘎嘎嘎”一羣排著人字形的大雁從高空飛過,穿山甲告訴過她大雁南歸是春天要到了,雲曦擡著小腦袋嚮往的看著那羣大雁:“要是我也能飛,那該多好。”
如果那隻穿山甲還在,一定會認爲:'一塊石頭想飛,估計是瘋了。'其實雲曦並沒有任何的修爲,只是熔鍊了那滴血後,異變而成的。
雪駐,京都的街道分外熱鬧,各種叫賣聲夾雜著嘈雜聲,人羣激奮,酒館客滿,說書、叫賣、吟詩、歌舞、八卦、拼酒、吹噓、一一盡有,此繁華不過京都的滄海一角。
某條衚衕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追著前面一位穿著寬大道袍的小道士:“道長、道長、你還沒給錢呢!”小販額頭青筋暴起,奈何前面的人走得太快,他始終追趕不上。
雲曦轉過小腦袋看著追在自己身後的小販,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你追我幹嘛?”
“......”小販一腦門黑線,她拿他的冰糖葫蘆沒給錢,自己不應該追嗎?看那小道士理直氣壯的樣子,彷彿自己纔是買東西沒給錢的那個人,什麼時候吃霸王餐也這麼光明正大了?
小販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住憤怒,堆起自認爲和善的笑容:“道長你買我的糖葫蘆還沒給錢。”說著指了指雲曦手中還沒吃完的糖葫蘆,心想證據還在這下你賴不掉了吧。
雲曦滿眼疑惑“錢,是什麼東西?”
小販捏緊拳頭,心想真遇上吃霸王餐的了,隨即臉色一冷,正準備開口說:如果你沒錢,那我只好報官。誰曾想他還沒說出來,便看見雲曦掏出了幾塊銀錠,每一錠足足有十兩。
小販嘴裡的話硬生生憋下去,能掏出幾錠紋銀的人可不是他這種小販能惹的,何況那銀錠中還有一塊黃燦燦的金錠,連忙罷手:“道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糖葫蘆就當送給你了。”說完一溜煙跑了,速度比來時快了幾倍。
雲曦不解的看著跑遠的小販,又疑惑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銀錠,這幾塊銀錠和金錠是長風給她的,當時她還不明白這是什麼,就在剛剛她看見一姑娘拿了東西,便給出一塊小石頭狀的東西,只是比自己手裡的小了十倍有餘。
“這就是錢嗎,拿東西就要給這個?”雲曦想著,又看了看手裡的銀錠。
“道長,財不可外露啊!”雲曦擡眸便看見一黑袍人站在自己的身旁提醒。
此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頭上戴著斗笠,只露出了一張薄脣,看著有絲神秘和怪異,不過京都這種裝扮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並沒引起路人的側目。
雲曦將銀錠放入懷中,露出大大的微笑:“謝謝你的提醒,還有我不叫道長,我叫雲曦。”
黑袍人微微一愣,眼裡閃過狡黠不過被斗笠掩蓋住了:“我叫君向天,雲曦你這是要去哪?”
雲曦想了想,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搖了搖腦袋。
君向天邀請道:“要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