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燕惠那樣子，慕遠很淡定。
畢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記憶模糊很正常，更何況是要叫出名字了。
人有時候就這樣，明明記得某個人存在，可就是記不起叫什麼名字。
吳燕惠苦思良久，無奈說道：“我確實記不得名字了，不過我知道他是我們隔壁村的，叫……天寶村。當時……他開一輛三輪車，負責幫養豬場送貨什麼的。具體算不算養豬場的員工我也不知道，他經常在養豬場裡出現。”
“他有哪些異常？”慕遠問道。
吳燕惠皺著眉頭道：“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且，我去養豬場的時候，他總會以奇奇怪怪的理由接近我，有的理由我聽著都覺得可笑。”
慕遠沉默了數秒，道：“還有其他反常的地方嗎？”
“嗯……這人性格有點……嗯，怎麼說呢？應該叫偏執吧！我只是暑假在那養豬場呆了兩個月，而且還只是偶爾去的，但卻看到了兩次他與別人起爭執。當時他那神情我還依稀記得，有種瘋狂的感覺。”
慕遠和成斌對望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一絲激動。
這……著實算是一個好消息。
對比前後所掌握的信息，吳燕惠所說的這個人，與這起案件的兇手，在很多特徵上都完美地契合了。
雖然這同樣也可能是巧合，但就眼前的這個情況來說，巧合的機率可就太低了。
隨後慕遠又問了一些關於這人的情況。
雖然吳燕惠記不得對方的名字，但年齡、大致身高什麼的還是能勉強描述出來的。
等這些情況問完，二人心裡也就勉強有數了。
“謝謝吳女士！還有沒有其他一些奇怪的人呢？”慕遠問道。
吳燕惠表情有點怪怪的，啥意思？難道自己長得就挺吸引那種奇怪的人嗎？
“沒有了！畢竟我在老家待的時間也不長。”她甚是肯定地回答道。
慕遠點了點頭，道：“那好吧！如果吳女士你後面回憶起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與我們聯繫。”
“行！沒問題。”
慕遠也沒再做耽擱，起身與吳燕惠作別。
……
慕遠二人連家都沒有回——呃，慕遠本來在西華市沒有家，可成斌有啊！還有娃呢——他們直接驅車返回封臺縣了。
回程途中，慕遠便讓成斌將相關情況反饋給了胡大隊，並讓他安排人立刻摸排符合情況的可疑人員。
其實按照吳燕惠的描述，要將人找出來還是挺容易的。
在七八年前，一個村子裡有三輪車的人可不會太多，更何況是開著三輪車在養豬場幹活的，估計最多也就那麼一兩人了。
果然，還沒等慕遠二人回到封臺縣，胡大隊那邊就已經摸出來了一個人。
不僅如此，彙總出來的信息還不少。
“陳江，三十二歲，現在外地打工，而且是七年多前就出去了。除了偶爾過年回來一趟之外，基本上就沒回來過。”
“通過詢問養豬場裡的一些老員工，確定陳江在離開老家出去打工之前，一直開著一輛三輪車，給養豬場運送飼料什麼的。”
“陳江並不算是養豬場的員工，只不過是養豬場僱陳江運送東西，按此結算。”
“養豬場之所以僱陳江，也是因爲養豬場建立之初的那場衝突。當時陳江鬧騰得特別厲害，養豬場這邊爲了平息事態，便承諾將這些事情包給有三輪車的陳江去做。”
“根據一些老員工回憶，陳江正是在閆雲偉辭職後不久，便不再開三輪車，去沿海城市打工去了。”
得知這些情況，慕遠長長地鬆了口氣，如果說之前慕遠只有三成把握確定兇手是陳江，那麼現在這把握至少提升到了六成。
能有六成把握確定兇手身份，這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現在沒有更充足的證據證明這一切，所有的……都只是推斷。
雖說這種推斷也是合情合理，但案件這種事情屬於社會科學。
它不同於自然科學，可以通過推理直接得出正確答案，社會科學雖說也能推理，但這種推理……怎麼說呢？姑且信之吧！
不過在有了這次大的把握之後，慕遠也有信心繼續深挖下去了。
憑著這些，出差去見一見那陳江卻是沒問題的。
當然，出差不是說出就出的，不能知道一個名字就出去不是？得有的放矢。
這倒也簡單，畢竟陳江也沒完全與家裡斷了聯繫，隔上一兩年還會回來一趟呢。
迅速趕回到高良鎮與胡大隊他們匯合。
見到慕遠，胡大隊快速說道：“慕隊，關於那陳江家裡的情況，我們剛纔又打聽到了一些。他家裡父母尚在，還有一個哥哥。他哥哥是一個大貨車司機，這些年西華市工程項目多，倒也掙了不少錢。原本他那輛三輪車都是他哥哥的，走的時候又將車還了回去。”
慕遠有點無奈，按照他的估計，如果陳江真是兇手，那麼他分屍後多半是用這三輪車把屍塊拉出去埋了。
要換做正常案件，這三輪車作爲作案工具，上面多半是能提取一些痕跡物證的。
可現在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別說那上面是否存在痕跡物證，就算存在，也早已滅失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與陳江的哥哥見上一面，說不定能瞭解到一些情況。”慕遠說道。
胡大隊道：“這……不太妥當吧？萬一那陳江真是兇手，然後他哥哥提前把我們向他了解情況的消息告訴給了陳江，那豈不是打草驚蛇？這無疑會給我們後續的抓捕帶來麻煩。”
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個案子的難度，不在於抓人，而在於怎樣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來撬開兇手的口。”
胡大隊稍稍一愣，很快明白了慕遠話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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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慕遠這話確實是一針見血。
不管怎麼樣，兇手都在那裡，只要明確了身份，成功抓獲的機率還是非常高的。
可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現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把陳江抓了回來，如果對方抵死不認，警方最後也只能放人。
雖說先去找陳江的哥哥也不一定能收集到足夠的證據，但終歸也是有一定希望的不是？
再說了，這種時候，打草驚蛇也不一定是壞事。
如果陳江真的因爲警方找上門來而逃匿，對警方將對方抓獲後的審訊也是很有幫助的。
甚至都不需要慕遠做太詳細的解釋，胡大隊便被說服了。
“我這就先聯繫一下陳江家裡。”胡大隊當即說道。
慕遠道：“還是讓村上聯繫吧！在我們見到陳江的哥哥之前，不宜表現得太反常。對方若是有了心理準備，我們很難問道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胡大隊也沒反對。
當下，胡大隊便讓派出所這邊與村上取得聯繫，讓其與陳江的家人溝通一下，確定一個具體的走訪時間。
結果這一問，卻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陳江的哥哥，陳雄，正在封臺縣城裡。
拿到陳雄聯繫電話的慕遠直接與成斌一道趕往封臺縣城。
等到了城裡，差不多已經快晚上了。
這一天的時間看起來也沒做多少事情，而實際上慕遠連停下來坐著休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辦案嘛，這也是正常情況，不僅慕遠是如此，其他任何警察辦案也差不多都是這樣。
慕遠二人在趕回封臺縣之前，就已經瞭解過陳雄所在的位置，所以直接趕了過去。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情況，暗地裡，慕遠早已派出了小毛，偷偷地盯上了陳雄。
快要碰頭的時候，成斌撥通了陳雄的電話，向對方表達了想要面談的要求。
對於警察的這類要求，正常人一般都不會拒絕，也很難拒絕，畢竟這涉及到命案。
陳雄也不例外，他本人之前就已經聽說了，警方正在高良鎮大範圍的摸排走訪，他本人也是高良鎮的，見面問話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雙方見面的地點同樣是一茶樓。
“陳先生，沒打擾你吧？”成斌笑呵呵地問道。
陳雄倒是很想說你們打擾我了，但這話終究是沒法說出口的。
“沒事！就幾個朋友聚聚吃頓飯，不去也沒什麼。”陳雄笑笑道。
慕遠微微一笑，道：“我們就瞭解一些情況，耽擱不了太多時間的。”
“成！”陳雄呷了一口茶。
慕遠道：“聽說當年你弟弟在開三輪車，給鎮裡丁濤的那家養豬場送貨？”
陳雄點了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
“爲什麼養豬場那邊會找你弟弟送貨呢？”慕遠漫不經心地問道。
其實這問題很容易招仇恨的，但實際上又是一萬金油的問題，因爲逮任何人身上都可以這樣問。
陳雄倒是沒多想，笑笑道：“這說來就話長了！當年丁濤剛建那養豬場的時候，附近幾個村子都很反對，畢竟這種大型養豬場的污染還是很嚴重的。後來經過協商，養豬場這邊也做出了一些補償，而我弟弟，便因此承接了養豬場一些小規模的運送業務。”
“可後來他爲何又不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