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目光落在屏幕上，看到上面顯示的聯繫人名字時，頓時覺得一陣牙疼。
“馮局長！”
“領導晚上都不睡覺嗎？”
“難道公安局的領導就沒點時間觀念嗎？晚上2點還亂撥電話？”
“民警就沒有人權嗎？”
慕遠的這些雜念也只是在腦子裡轉了轉，瞬間就煙消雲散了，說到底，自己現在還處於上班狀態——嗯，沒毛病，凌晨2點的上班狀態。
不然還能怎麼辦？抓了嫌疑人回來先晾在那裡，等到了上班時間才審？
“馮局！你這麼晚還沒睡啊？”慕遠聲音沒有半點起伏，給人感覺就是，他，慕遠，莫得感情！
馮局長似乎沒聽出慕遠所要表達的情緒，笑呵呵地道：“本來是睡了，不過被你小子搞出來的事情給弄醒了。”
慕遠：╰（*°▽°*）╯，我又沒弄你……
“馮局，我沒搞什麼事情啊？”慕遠認真地說道。
馮局道：“不是你們搞的事情是什麼？剛纔你們不是讓專案組這邊查張凱安的信息嗎？”
“對啊！是我們查的……”慕遠說道。
當下他便要將自己這邊的情況向馮局彙報一下，但卻被馮局一句話給打斷了。
“這不就得了嗎？”馮局道，“剛纔龔支隊給我打來電話，把這事兒給我說了。本來你們在讓龔支隊查張凱安的信息的時候，他們這邊也沒有太重視，但畢竟這個案子很重要，所以他們再將一些基礎信息給你們發過來後，便又進行了深入的排查。結果，你猜他們查到了什麼？”
慕遠悄悄翻了個白眼，他覺得，馮局長是不是被人擾了清夢，憑白地生出了一些惡趣味。
這種事情，你一個市局的副局長，用得著親自與辦案民警交代嗎？直接安排老龔……呃，龔支隊辦了不就行了？非要自己親自打電話。
“馮局，那龔支隊到底查到了什麼？”
馮局道：“你們讓查的這個張凱安，在八年前，也就是案發前三年，曾與這件案子的第一個受害人趙月娥有過賓館同住記錄。”
“嗯？”慕遠心頭一動，稍稍一想，卻也明白了什麼，“這倒也很合理嘛。”
“什麼很合理？”馮局有些懵，愕然道，“算了，先不說這個了，現在那張凱安在哪兒？”
慕遠道：“張凱安？已經被我們抓了。”
“抓了？”馮局有些茫然，問道，“爲什麼？我還只是想讓你們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呢。畢竟這事兒太巧合了一些，蔣林與張凱安認識，蔣林是我們摸排出來的強姦殺人案嫌疑人，而張凱安又與受害人趙月娥有著特殊關係。我們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其他瓜葛。”
慕遠道：“馮局，案情我們已經大致摸清楚了，只不過現在還缺一些比較有力的證據。”
“你先把情況說說。”馮局的聲音有些嚴肅。
慕遠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趙月娥的這起強姦殺人案，有九成把握是張凱安乾的。而苗燕卉那起強姦案，則是張凱安爲了迷惑我們的偵查方向，故意誘導蔣林乾的。”
“什麼？”馮局頓時大吃一驚。
雖然他剛纔覺得蔣林、張凱安這兩人肯定有些瓜葛，但絕對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畢竟……這也太玄奇了一些。
“說說理由！”馮局迅速問道。
慕遠很乾脆地回答道：“我們在將蔣林抓獲後，經過審訊，蔣林承認了強姦苗燕卉的犯罪事實，但卻矢口否認殺人的意圖，至於趙月娥的案子，更不是他做的……”
慕遠花了幾分鐘時間，將蔣林交代的那些事情加上自己的一些潤色，給馮局講述了一遍。
“可這只是蔣林的一面之詞啊？”馮局聽完後，雖然有些震動，但還是反問了一句。
慕遠便又淡定地將今晚張凱安的那些神操作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甚至將剛纔自己審訊的收穫也都說了出來。
馮局聽完後，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後，馮局感慨了一句：“小慕啊！你這次可是又立了大功了。”
“沒什麼，這只是我該做的。”慕遠說出了一句符合社會期待的話。
馮局笑了笑，不過卻能聽出其中的苦澀，說道：“看來這案情已經很明瞭了。張凱安因爲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強姦殺害了趙月娥，然後爲了躲避我們警方的調查，便忽悠蔣林模仿著做了一起案子。結果……我們警方還真上當了。不得不說，這傢伙的算計還真的很周密。也幸好有小慕你出馬，不然，這次我們就算抓住了蔣林，把情況給審了出來，恐怕張凱安也不知道逃哪兒去了。”
慕遠沒有說話。
對領導的表揚，默認了就行了，謙虛什麼的顯得太虛僞。
“小慕，等這案子破了，我便向局裡給你請功。”馮局認真地道，“雖然前不久纔給你評了個三等功，但我們的功勞不搞平均主義，有功就得賞！”
“謝謝馮局。”慕遠迅速說了一句。
馮局笑笑，道：“不過現在，你還得加把勁。對這案子接下來的偵辦，你有什麼想法？”
慕遠道：“也沒什麼想法，我們已經提取了張凱安的血樣，回來便做DNA檢測。一旦檢測比對成功，這案子自然也就破了。”
“哈哈……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這事了。”馮局爽朗一笑，頗有一種撥雲見日之感，“不過……你覺得，DNA比對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根據法醫的報告以及受害人家屬的描述，這個……至少有九成把握。”慕遠很乾脆地說道。
馮局笑笑，道：“雖然我們一直覺得那生物檢材肯定是嫌疑人留下的，但現在聽你說有九成把握，心裡反而更踏實一些。”
說完，馮局頓了頓，接著又道：“我說小慕啊！你小子的辦案能力，我算是徹底領教了。我現在是真不想放你回華成區分局了。我也不想強人所難，你小子就直接說吧，要什麼條件才願意到市局來！”
慕遠愣了愣，怎麼又提到這個事情上呢？
“馮局，這個……我真沒考慮過到市局。”慕遠猶豫了一下，腦子裡忽然響起之前範義通提到的一件事情，便又說道。“要不……等我回來後再說吧。”
“也行！”馮局竟然莫名地有些欣喜，畢竟慕遠後面那句話，還是留了些餘地不是？
他內心也挺感慨的，以前要調某區縣民警到市局，那都是下面的民警千方百計爭取才有這個機會，可慕遠這小子倒好，情況反過來了也就算了，關鍵是這傢伙還有些不情不願。
真不知道這小子腦子是怎麼長的……
難道……有能力的人，腦結構與旁人都不一樣？
想不明白！
“小慕，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們準備明天一早出發，坐高鐵的話，下午三四點應該就能到。”慕遠早有腹稿。
馮局連忙道：“你小子……這麼拼幹嘛？現在都快凌晨3點了，等你們把事情辦好，一個小時後能睡到牀上去就算不錯了。難道你們準備睡兩三個小時就起牀啊？”
“嗯，睡兩三個小時也可以了，年輕嘛，熬熬夜也沒什麼的。”慕遠說道。
站在一旁的範義通深以爲然，不就是熬夜嘛，就當打了一晚上游戲好了，畢竟，他也同樣年輕。
馮局彷彿受了刺激，道：“別逞強！帶兩個嫌疑人呢，你們還只有兩個人，要是太困睡著了，出了問題怎麼辦？你們先把手續履行了，將人送當地看守所關著，然後找個賓館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我就派人乘飛機過來，等你們休息好了，正好可以與同事一起把人帶回來。”
“馮……”
“好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小子要是敢偷偷跑回來，我就讓你們高局把你調政治處去。”馮局嚴肅地說道。
慕遠：“（#`O′），領導就可以這樣不講道理嗎？
“好吧！”慕遠還是很從心地答應了。
“同意就好！我就先掛了，你們早點休息。”
說完，也不給慕遠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把電話給摁掉了。
慕遠苦笑不已……
範義通在旁邊一臉茫然，問道：“馮局怎麼說的？”
慕遠看了看他，道：“他讓我們好好睡一覺。”
“那就休息吧！”範義通一攤手，“不過……估計我現在也睡不著。”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慕遠還是準備與範義通一道，給張凱安和蔣林辦理拘留手續。
可他們還沒做呢，錢洪峴卻又找上門來。
“你們要把人送看守所？”錢洪峴聽他們一說，立刻道，“何必這麼麻煩呢？反正我們今晚也抓了人，都還沒審訊完，你們就把人留在辦案中心，我們安排人一起看著好了。這兩人我們分開看管，不會有問題的。”
“遠哥，我覺得這樣也可以。”範義通立刻說道。
因爲錢洪峴說的是事實，把人往看守所送，確實很麻煩。
如果需要拘留幾天，那倒是沒什麼，可明明第二天就要把人帶走，確實沒必要送看守所去。
“那就麻煩錢隊你們了。”慕遠靦腆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