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楚楚對陳媽說起，雲家過年期間發生的這些瑣事時，陳俊哲也在場，“你知道當年我媽爲我付出多少嗎？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也重來不要求什麼，想起來這些，我就心酸，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讓她過好日子。”

雲楚楚沉默，儘管她什麼都知道，可她不能直接地去給陳俊哲安慰，陳媽曾對她提到過那些舊事，“當年送走了你之後，要不是峻哲日夜不離地跟著我，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楚楚能想像得出，幼時的峻哲如何怯怯地依附在陳媽的身邊，用一雙稚嫩的小手兒，努力地去抓住，這世間對他來說僅存的溫暖。那種憂慮沉重得讓還那麼小的峻哲，食不下咽、夜不安寢，要陳媽反覆地保證不離開他後，才能稍稍心安。

“他就算是睡著了，眼睛也不是完全閉上的，只要我動一下兒，他立刻就醒……”陳媽說這些時，常常眼含晶瑩。

雲楚楚也記得，陳俊哲睡覺時習慣把身體貼在牆壁上後再縮成一團兒，象個倉皇的小動物，也常常會在被噩夢魘到後，哭泣、抽cu，心理學書上說，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直到兩人在一起住了兩、三年以後，陳俊哲才改變了這個習慣，變成抱著或者貼著楚楚睡，可他一個人睡時，還是這樣，而且楚楚發現，除了她，陳俊哲是從來不和別人同牀而眠的，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是什麼關係。

楚楚總是弄不明白，平日裡看起來桀驁不馴的峻哲，到底是被什麼嚇成這樣的，問了很多次，他也只說是父親脾氣暴躁，小時候常常打他，現在楚楚明白了，他還曾長期處在失去唯一依靠的惶恐中。

陳媽還告訴楚楚，“我剛見到峻哲時，他又瘦又小，根本就不象個三、四歲的孩子，連話都不會說，也是，平常根本就沒人和他說話。他比荒草甸子上的野貓野狗還髒，誰都說不清他到底多大了，還是我給他報的戶口，我就自己給他編了個生日，還把歲數編小了一點兒，這樣，以後他也不會想到，他不是我親生的，還能少受別的孩子欺負。”也就是說，陳俊哲的實際年齡，很可能並不比雲楚生小。

領養寵物的人都知道，主人都會給先給寵物起個名字，這代表著愛護和接納，也是一種責任，陳媽這樣做的後果，不僅給了陳俊哲一個嶄新的人生，也在她最悲慘無望的日子裡，因善良和對峻哲的不捨，而延長了生命，以至於楚楚還有機會再見到親生母親，從這個方面來說，楚楚永遠都感謝陳俊哲。

相依爲命，這樣的詞彙，用來形容陳媽和陳俊哲的母子關係，正是再合適不過了。

“陳媽因爲有了你，現在就已經很幸福了。”楚楚由衷地說，她一直覺得，陳峻哲比雲楚楚更加貼近陳媽的心。

“還好吧。”陳俊哲臉上浮現出一抹很溫柔的笑意，“而且，我媽她也很喜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