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窨和喬伊沫走到廚房看到的,就是慕昰三人狼狽被捆縛在柱子上,而莫霄蘭一臉漠然靠在廚臺邊沿的畫面。
看到這樣的場景,喬伊沫心下有唏噓也有震驚。
被綁著的,可是慕昰和龍威啊。
在喬伊沫的記憶裡,慕昰威風(fēng)凜凜,他站在權(quán)力的頂端,每個人站在他面前,都好似螻蟻,他能輕易主宰這些人的命運(yùn)。
龍威呢。
他看似毫不起眼,可實(shí)際上,他卻擁有讓人恐懼和警惕的爆發(fā)力,他就像隱匿在暗處的毒蛇,隨時都能噴射出可怕的毒液,無聲無息的置人於死地。
而龍吟靈,便是他這個毒蛇的後代,承繼了他所有的惡毒。
在今晚以前,喬伊沫完全想象不到,這三個在她的心裡和過去留下濃重陰影的人,以此般形象出現(xiàn)在她眼前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副畫面。
現(xiàn)在。
喬伊沫看到了。
震驚唏噓之餘,她感覺到了平靜。
她覺得,這是一種因果的平衡。
他們作了惡,所以得到了這個結(jié)局!
“沫沫,你怎麼……”
莫霄蘭知道有人進(jìn)來了,但他不知道進(jìn)來的竟是喬伊沫。
擡頭看到喬伊沫的一瞬,莫霄蘭倏地站直,面上的漠然分崩,沉寂的目光染上震驚。
喬伊沫從慕昰三人身上抽回視線,望向莫霄蘭,眼神透出複雜。
“莫先生,你要如何決定你自己的生死是你的事,我無權(quán)干涉。但這裡不是莫先生的地界,莫霄蘭既無權(quán)決定他人的生死,更沒有道理毀了別人的私宅。”
慕卿窨黑眸冷凝看著莫霄蘭。
莫霄蘭眼神閃動,也僅是看了眼慕卿窨,沒說話。
慕昰三人都被堵住了嘴,工具是……廚房的洗碗布抹布之類的。
所以看到慕卿窨和喬伊沫出現(xiàn),慕昰只能拼命的扭動身體吸引慕卿窨的注意。
無論經(jīng)過幾次險(xiǎn)象環(huán)生的生死,慕昰死還是怕的。
龍威被慕卿窨安排到別墅給慕昰“作伴”這段時間,慕昰想是好好“關(guān)照”過他,他渾身血淋淋的,本就瘦小的身軀,更是瘦得如同孩童。
龍吟靈比龍威好不了多少,她雙手雙腳各中了一槍,濃稠的鮮血將她的人和她周圍的空間染成了刺目的紅。
失血過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儘管如此,她仍舊瞪圓了那僅剩的一隻眼睛,直直盯著慕卿窨。
似是希望通過這樣強(qiáng)烈的目光注視,能換來對方,哪怕一眼的回望。
然而。
慕卿窨從出現(xiàn)開始,連餘光都沒朝龍吟靈那邊瞥一眼。
“沫沫,你不應(yīng)該來。”
莫霄蘭看了眼在他身後廚臺的定時炸彈,呼吸緊了一寸,道。
喬伊沫走進(jìn)廚房的時候便看到了,捏了捏手心,喬伊沫道,“明知道你要做什麼,我能不來麼?你先把定時器關(guān)了,我們談?wù)劙伞!?
“沫沫,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
莫霄蘭手向後,握住了那枚炸彈,拇指輕觸著定時器的開關(guān),眸光裡的猩紅都帶著絕望和孤注一擲。
在收到他短信的一刻,喬伊沫並沒有相信莫霄蘭,以爲(wèi)只是他耍的把戲。
但現(xiàn)在,喬伊沫心裡很清楚,莫霄蘭是真的想死!
喬伊沫一顆心控制不住的發(fā)抖,她看著莫霄蘭,雙瞳水紅,“你才三十五歲,身體健康,有權(quán)有勢,只要你願意,你就能過上你想過的人生。”
“我想過的人生,這輩子都無法實(shí)現(xiàn)。”
莫霄蘭一張臉緊繃到極致,他猛地盯嚮慕卿窨,聲音陰鷙且壓抑,“慕卿窨,你要是不想跟我同歸於盡,就立刻帶她離開,立刻!”
“可以。不過我要帶走一個人。”慕卿窨道。
“你覺得我可能讓你帶走這個老匹夫麼!?慕卿窨,他是你親生父親你下不了手,但我可以!”
莫霄蘭放在定時器開關(guān)上的拇指往下按了按,狠聲喝道,“帶她走!”
慕卿窨看了眼莫霄蘭停在開關(guān)上的手指,眼廓緊縮。
“可以的!”
喬伊沫提高音量,嗓音卻一片顫抖,盯著莫霄蘭,“可以的。只要你想,就可以。莫霄蘭,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今你是鬼冢家族的社長,擁有整個章氏,這些成就,是多少人窮盡一生都無法取得的,可是你得到了!還有什麼,是你努力了而得不到的?”
莫霄蘭痛苦的看著喬伊沫,嘶啞道,“你真的不知道嗎?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我無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得到的麼?”
“努力?你做了什麼努力?”
喬伊沫喉嚨哽動,失望的盯著莫霄蘭,“到目前爲(wèi)止,你甚至連一句對不起也沒有說。就因爲(wèi)我不收下你所謂的補(bǔ)償,所以你就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報(bào)復(fù)我麼?莫霄蘭,你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
“不,我沒有報(bào)復(fù)你。我這麼做……”
“你以爲(wèi)你是在向我贖罪對麼?你以爲(wèi)你殺了他們,殺了你自己,過去所發(fā)生的一切在我這裡便會煙消雲(yún)散不存在麼?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它就是發(fā)生了,無論你做什麼,也改變它發(fā)生的事實(shí)。而你這麼做,不是贖罪,是傷害。比以前你對我做的那些,更嚴(yán)重更刻骨的傷害!莫霄蘭,我對你很失望!”
喬伊沫吼完,眼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
她蓄滿眼淚的雙眼裡,全是痛苦、失望以及怎麼遮也遮不住的悲傷。
“莫霄蘭,你能不能,能不能跟我道歉,能不能?”
喬伊沫哭著道。
喬伊沫在哭,可她沒有發(fā)出聲音。 Wшw.Tтkā n.C〇
她的痛苦裡,也摻著絕望。
慕卿窨握緊喬伊沫冰涼的小手,面上的陰翳深刻而濃烈。
莫霄蘭心臟窒痛,臉色慘白,怔滯盯著喬伊沫隱忍不住顫抖抽搐的臉。
喬伊沫掃了眼莫霄蘭握在手裡的定時炸彈,嘴角冷扯了下,深呼吸道,“莫霄蘭,我的確恨你,也恨他們,你們是死是活我其實(shí)並不在乎。可是現(xiàn)在,你卻說是因爲(wèi)我,所以你要帶著他們一起去死。你們是死了,然而這些罪孽卻好像是我犯下的。憑什麼?”
喬伊沫說的話很冷靜,可她的語氣隱隱發(fā)顫,眼裡的眼淚,依舊不停的往下掉。
她直直盯著莫霄蘭,目光冰冷,“更何況這裡是阿卿的房產(chǎn),他背景特殊,你又是鬼冢家族的社長,這裡突然發(fā)生了爆炸,鬼冢家族的新任社長又死在了這場爆炸裡,警方那邊怎麼解釋?你的部下怎麼想?莫霄蘭,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莫霄蘭攥緊手裡的定時炸彈,神情僵硬,赤紅的雙眼閃爍。
很顯然,他並沒有考慮這些。
“還有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