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挽回
漆黑冰冷的夜裡,整個房間密不透風(fēng),悶悶的,沉沉的,像死牢一般。
牀上的人睡著了,他閉著眼,峻冷的眉宇緊緊皺著,雙手死死抓著蓋在胸前的被褥,整張臉蒼白裡透著病紅,還佈滿了汗珠,他好像在做夢,一個可怕的噩夢。
他一掙扎,猛的驚醒,從喉間痛苦地迸出二字,“安然……”
迴應(yīng)他只是闃靜無聲,他的聲音就像擲進(jìn)了不見底的深井裡,毫無回聲。
他嘶啞著又喊了一聲,“安然……”,可是仍舊沒有人理他。
他斂著眉梢,用手去夠一旁,卻發(fā)現(xiàn)身邊空涼,旋即冷冷一笑,看來他真的是病糊塗了,安然已走了,真的走了。
一想起來,他的腦子裡就抽痛,隨之喉頭也癢熱燒痛起來,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心肺都疼,只得將燈打開,一邊咳著,一邊蹣跚去客廳裡。
直接灌下一杯冷水後,喉嚨的痛楚才稍稍減輕一些。
他又抱起兔子阿緣,獨(dú)自坐在沙發(fā)的一隅,開始靜靜地想,像四年前一樣,靜靜地想著安然,那個讓他魂牽夢繞了許多年的女人。
又忽然想起一位哲人曾說過的一句話,永遠(yuǎn)不要爲(wèi)情所困,永遠(yuǎn)不要爲(wèi)情所苦,尤其,決不要爲(wèi)一個女人,付出你全部的感情,那會使你整個精神生活,面臨破產(chǎn)。
是的,現(xiàn)在的他是真的破產(chǎn)了,精神與物質(zhì)雙重破產(chǎn)。
物質(zhì)破產(chǎn)不可怕,可是精神的破產(chǎn),卻令他渾渾噩噩,一蹶不振。
這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罷,如若他不曾那麼絕情過,想必安然也不會這般無情,如若他不曾那麼傷害過安然,那麼她也必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傷害他,果然,欠下的債是要還的。
然而,不管如何,她依舊是他那個斬不斷,揮不去,忘不掉的人。然而,他們?nèi)缃袷乐壴匐y續(xù)。
不對,還有可能。
猛的,又想起今天傍晚,蔣梅蘭來找他,讓他去監(jiān)獄一趟,說安心有些秘密要與他說,當(dāng)時他本是不想去的,但是蔣梅蘭說那個秘密是關(guān)於仔仔的,一定要親自見到他才能說。
於是,他沒有回家吃晚飯,而是跟著蔣梅蘭一道去了監(jiān)獄。
在監(jiān)獄裡看到了安心,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沒一塊好的地方,蓬頭垢發(fā),神情還有些異常,看來是在裡頭受了不少苦。
他直截了當(dāng),“要說什麼就說,我很忙?!?
她沮喪地哭著,哀求他,“阿睿,求求你,快救我出去吧。你知道嗎,我同一牢房的囚犯都被安然買通了,她們打我打得更兇了,早、中、晚飯,外加個夜宵,四個時間必打我一頓,而且獄卒也不管的,我相信一定也是被買通了。安啓東那個沒用的老東西根本救不了我,求求你,阿睿,救我出去吧,不然,我真的會被安然弄死的。你看看,看看……”
她說著拉下衣領(lǐng),捲起衣袖,給他看她的傷。
他一看,一驚,確實很多傷,舊的、新的,總之一處覆蓋一處,可是那些傷,不會要人命,看得出來,那些人只是要她飽受折磨。
可真的是安然做的嗎?他是不信的,因爲(wèi)像安心這種人的性格,是不討喜的,被打也屬正常。
安心接著說,告訴他,安然前兩天過來找過她,與她有一次深聊,她還說,“你知道嗎?安然的精神病早就好了,她先對付我,可能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對付你了。安然,她太可怕了,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仔仔的人。”
募然,安心這話一語驚醒了夢中人,他一直壓制著不去想安然的種種異常,然而正如安心所說,安然是不會放過他的,因爲(wèi)她已經(jīng)付諸行動了。安然認(rèn)爲(wèi)他愛財勝過愛仔仔,所以她使了詐,要他一無所有,成爲(wèi)窮光蛋。
然而,儘管這樣又如何呢?
他抿了抿脣,拳頭一捏道,堅定道,“就算安然報復(fù),也屬我們罪有應(yīng)得,不是麼?”
安心那時瘋一般吼了出來,兇狠地瞪著他,“罪有應(yīng)得?哈哈……罪有應(yīng)得嗎?那麼肖遠(yuǎn)睿,爲(wèi)何你不來這監(jiān)獄試試呢?我跟安然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纔是罪有應(yīng)得的那個人,你知不知道?”
他悠然起身,斂著眉宇,有些不耐煩,又有些無奈,道,“如果你要我來,就是跟我說這些,我想我沒必要再聽下去。你最好說說仔仔?!?
安心一急,失常地驚悚地笑起來,“仔仔啊,其實,我沒把他扔進(jìn)大海里?!?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眸中狠戾沉痛之色赫然,冷怒著吼道,“你把仔仔的屍體藏在哪裡了?”
“屍體?哪裡來的屍體?呵呵……警察都是窩囊廢,你們也都是大蠢貨,其實仔仔根本沒死,一個活人怎麼可能有屍體呢?”安心有些瘋癲地笑著說。
其實,她是準(zhǔn)備把仔仔給卡擦掉的,誰叫他的那個媽搞得她不能生育了呢??墒蔷驮谒吞酶缃壍阶凶械念^一天晚上,半夜裡突然有人闖進(jìn)來,搶走了仔仔。那個神秘人,身手極好,身上還帶了槍,卻不知道是誰?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是誰做的。然而當(dāng)時她爲(wèi)了得到那三億,當(dāng)然不會說仔仔已經(jīng)不在她手上了,只能硬著頭皮把戲做下去。
當(dāng)然,安心不可能這麼直
接地他所有實情,而是說,“你能讓我出去,我就帶你去找仔仔,我把他藏在一個很隱秘的地方。”
他重重一怔,簡直不敢相信,尖銳的眸光刺向她,“那爲(wèi)什麼你要騙安然,說仔仔死了,被你扔下了海?嗯?”
安心哈哈一笑,說,“哎喲……這還不簡單嘛,因爲(wèi)我恨安然,我比誰都瞭解她,仔仔的死,會讓她生不如死,我就是要她痛苦。你知道那時的情況,犯案者雖有三人,但沈一蕊是與我們不碰頭的,她自然不知道我們會如何處置仔仔。我那蠢貨表哥他跳了窗,很不幸,摔死了。自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我當(dāng)時昏了頭了,我只想看看安然知道仔仔死了,會有什麼反應(yīng),結(jié)果,可笑的是她瘋了。呵呵……”
她說的理由有一半是真的,她確實很想見見安然得知仔仔已死會變成什麼樣,但是還有一半理由,就是她不知仔仔去哪裡了。她告訴警方這一事實,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也一樣會被判很重的刑罰,索性就說仔仔死了罷。
他一深想,她說的也不是沒可能。警方的人搜查過周邊的情況,到處是陡峭的崖壁,由於安心說的那個案發(fā)夜裡,下了一場雨,將所有證據(jù)給沖掉了,然而他的人一直在海里打撈,至今仍沒發(fā)現(xiàn)屍體,很可能正如她所說,仔仔沒死,而是被他藏起來了。
“阿睿,信不信由你,但是在我被放出去之前,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有關(guān)仔仔的訊息。若果我被關(guān)一輩子,可能你這輩子就見不到仔仔了。孰輕孰重,你看著辦?!卑残挠株幚涞匦χf道。
最終,他百般思量後,對她說,“我會讓你出去,但是你要敢耍花招,我可以讓活得比坐牢還慘?!?
從女子監(jiān)獄裡出來,就發(fā)生了後來這一幕。
他頓覺身上的精力充沛了,他必須去做一些事,來挽回這段感情,他相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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