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早,宇氏高層就已經全部到了會議室,甚至連早間新聞都沒有播報,連報紙都沒有分發……
宇氏奪標,本該歡呼慶祝的地方現在卻是風聲鶴唳,策劃案泄露,宇氏有內鬼。
會議室裡,宇軒坐在首位,就像之前財務報表外泄一樣,他就坐在那裡敲著桌子,似乎漫不經心,可是餘光掃到的每個人都覺得陰風陣陣。“我不想強調這次企劃案的重要性,也許就是因爲這個企劃重要,有些人才鋌而走險,想要將我們弄得粉身碎骨,我只想你現在能站起來,說,你想和我公平決戰,我一定會給你機會。我一向討厭那些背後玩陰使絆的人!”說話間,眼神又轉了一週。
很靜,會議室裡只有壓抑的呼吸聲,沒有人敢動。
宇軒不再看在座的那些人,轉了轉椅子,透過窗戶,看向了藍天,很早,外面的天很藍,有種不真實的澄澈,曼妙的雲彩隨風搖擺著,遮掩著純淨的藍色,宇軒不禁翹起了脣角,現在都市很難再看見這樣的雲淡風輕了。
下面的人依然戰戰兢兢,可就是沒有人站出來,似乎這裡,除了宇軒還顯得優哉遊哉之外,其他人都如履薄冰。
宇軒轉了過來,又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定睛在景冉身上,“景秘書……”故意拖長了的音調似乎在暗示著什麼,景冉手猛地收緊。
“是我!”企劃部的副經理猛地站起來,力道大的連椅子都推倒了。“宇總,是我,是我偷了企劃交給了秦氏!不關景秘書的事!”有些慌不擇言了。
宇軒眉頭一挑,“哦?是麼?不管景秘書的事?我說是景秘書了麼?再說了,最後的企劃是直接由經理負責,你一個副經理怎麼會看到?”說著瞟了一眼企劃部經理,經理似乎有苦說不出,無比可憐無辜的看著宇軒,祈求上頭查明真相,還他清白。
“是……是我……趁經理不在的時候偷偷進了他的辦公室,用……手機照下來的……”副經理死命撐著,力圖讓別人相信自己說的是真的。
下面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平時看著挺老實的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是啊,幹活挺勤快,也樂於助人,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我讓你們說話了麼?”宇軒似乎很不滿意底下的聲音,皺皺眉,開了腔。“嗡!”一下子,底下又變的鴉雀無聲。
“那景秘書那時候沒有攔著你麼?”宇軒話鋒一轉,看向了景冉。
景冉擡起頭,驚恐的表情都寫在臉上,“宇總!”
“你先說,景秘書,你當時有攔著他麼?”宇軒並不在意景冉臉上顯而易見的惶恐,只是在對著她尋找一個理由。
“我……”景冉竟然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就呆呆的跟宇軒對視。
“是我趁景秘書去洗手間的時候偷偷溜進去的。”副經理直接插話。
“我讓你說話了麼?”宇軒像是一口鋒利的劍直接插向副經理,副經理不堪如此嚴厲的陣容,蹭蹭蹭,連退了好幾步。
“景冉!說話!”宇軒真的是動氣了,可是說完之後竟然就又緩緩平復了心情,只是直勾勾看著景冉的表情卻還是如地獄裡的魑魅,任由再俊朗的外表也難以彌補。
景冉偏著頭,不與宇軒直視,眼神呈現虛無狀,“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知道他爲什麼知道你什麼時候去洗手間?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避過你的眼線進入我的辦公室?嗯?”最後的一個語氣詞將宇軒重重的質疑全部扔了上來,整個會議室裡都被這個字壓得沉沉的。
“我沒有看見他進辦公室,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景冉似乎回過神來了,思路開始清晰。
“哦?那就是說你首席秘書沒有能履行好職責,玩忽職守嘍?”宇軒似乎是得到了答案,身子後仰,靠在了後椅上,又開始閒閒的。
“是!請宇總責罰!”景冉畢恭畢敬的站起身,呈30度彎腰,十分嚴肅,似乎真的是死是如歸。
“哼哼!”宇軒輕哼了兩聲,“看來景秘書是不適合再作秘書長了,這樣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退居二線吧,換秘書二組的裴方信上!”似乎是考慮已久,調職說的很輕鬆,沒有猶豫。
“是!”景冉聽了就要下去,可是宇軒卻留住了她,“先坐下,做完這最後一份工作!”
景冉看了宇軒一眼,沒有異議,坐了下來,繼續記錄,像是剛剛那一切都沒有發生。
底下的那些主管人員面面相覷,默契的沒有出聲。
“你,能,給我一個理由麼?”終於再次關注到了這個坦白的過分誇張的副經理,宇軒沒有表情,淡淡看著他。
副經理身子一僵,攥緊拳頭,“我女兒病了,我需要錢。”擡起頭,看向宇軒,一雙虎目竟然有了點淚光,下了決心似的,“宇總,您就懲罰我吧,我認了,可是能別告我麼?我女兒還一個人在醫院沒人照看。”帶著點乞求,似乎已經放棄了尊嚴,就差跪地求饒了。
“不告你,可以,問題是,我的損失呢?”宇軒似乎沒有見到一個男人的低三下四。
在座的都很同情副經理的遭遇,並且這個人平時在公司人緣很好,要不是他自己承認,任誰也想不出是他乾的這事,雖然策劃泄露,可是並沒有什麼實質性損失啊。可是現在聽宇總這個語氣,這事似乎並不準備草草解決,不禁爲了他擔憂起來。
副經理似乎絕望了,“宇總,以後我做牛做馬報答您,可是我女兒急需用錢,現在不能補償您的損失呀!”副經理緊緊抓著桌面,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你背叛了我。”語氣很淡,波瀾不驚。
“可是……”
“沒有可是!先滾出宇氏,稍後律師信就會送到!”宇軒起身走了,沒有見到副經理癱倒在地上,偉岸的男人似乎一下子就塌了,衆人也搖搖頭,跟著走出了會議室。
副經理覺得眼前是一片黑暗,本來是不想站起來的,可是那個人說過,丟卒保帥,那樣即使自己沒了工作,還可以領到一筆錢,副經理狠狠捶了一下地面,發出一聲低吼。
宇軒回到辦公室,開始發短信:立即把副經理和他女兒轉移到你家醫院,隱去蹤跡,嚴加保護。
發送成功後,宇軒靠在靠椅上,緩了緩氣,不是自己太無情,總得敲山震虎一下呀……
想著景冉僵硬的坐在座位上,而自己門外的位置已經換了一個人,宇軒搖了搖頭,爲什麼總在奢望什麼呢?
看著裴方信搬著自己的東西送到了秘書2組,景冉還有些恍惚,木木的對著裴方信道謝,對呀,人家是新上任的秘書長,還能屈尊幫自己這個垮臺的人搬東西,自己是該表示感謝的。
裴方信憨厚的一笑,“您客氣了。”一如既往的恭敬,似乎沒有意識到現在自己纔是秘書長。
景冉掀了掀嘴角,點點頭,就坐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可是後面卻隨著裴方信的離開傳來了閒言碎語,是該來的,自己從調職一開始就該知道的。
“拽什麼拽呀?不就是落光羽毛變小鴨了麼?還以爲自己是之前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秘書長呀?”
“就是就是,聽說啊,這次程氏競標案的泄露就跟她有關呢,真不知道圖什麼,弄垮了公司,她就能有多少好處呀?”
“可不是嗎?宇總之前那麼重視她,她現在這樣做不是甩宇總嘴巴子麼?”
再也聽不下去了,再也做不下去了,景冉扔下了一堆沒有整理的東西,直接奔出了辦公室。
景冉將車開進了一家農家小院似的餐館,以前就覺得很有意境,覺得那個人似乎會和這裡格格不入,可是後來看見他挽起袖子,就像平常人一樣鏟開泥土,細細數著種子輕輕放下的時候,自己被迷惑了,曾幾何時,自己也想過這樣的畫面,不過,對象卻是宇軒,自己的上司,平時那麼遙遠,可是那時卻那麼溫暖。
停好車,再次看了一眼已然長出嫩芽的那方土地,景冉笑了,很純粹的笑了。
“我以爲你不會進來的。”清風似乎已經等了好久了。
景冉搖搖頭,“不,我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須進來。”
清風讚許的點點頭,“覺悟很高,很像我。”說著朝景冉笑了笑,似乎在看一個孺子可教的後生。“說說會議吧。”
景冉聳聳肩,“不是有監聽器麼?”
“呵,那小子已經知道有這玩意兒了,太機密的東西不可能讓我知道,我也就不願意守著那玩意兒了。你說吧。”清風似乎早就知道宇軒會發現,並不覺得太意外,也並不介意。
“我覺得您不監聽也應該知道了吧?”景冉似乎不想受清風擺佈,不想順著他的心意來。
旁邊的黑衣保鏢聽出了其中的不恭敬,想要上前,清風揮揮手,示意稍安勿躁,“景小姐,似乎對我很不滿呀。嘖嘖,這下問題大了。
”似乎有很大問題,可是清風還是顯得並不著急,甚至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哎喲,涼了。”皺皺眉,“涼了,就不叫茶了。”看不清是怎麼出手的,杯子就粉身碎骨了,茶水四濺,一灘涼薄……
景冉倒是一驚,可是迅速又斂起驚慌,“丟卒保帥,敲山震虎。”
言簡意賅,聰明人的對話。
清風挑挑眉,點點頭,“景小姐,很識大體啊。”端過遞過來的一杯熱茶,清風陶醉地聞了聞,“這麼說,你也快被挖出來了?”
景冉有些尷尬,揪緊包,“是的,像是快了吧。至少他已經警告我了。”
“哎……”清風長嘆了一口氣,“我太輕敵了呀……不過,這樣也好,早收拾了早好。”瞇起眼,似乎很是享受,輕輕抿了一口熱茶。
“您不是說,宇軒留給我麼?”景冉似乎急了。
“放心,小丫頭,急什麼,我說過的話當然記得,可是,你要是不能給我等價的籌碼,我也不當那個傻子,白白替你辦好事。”清風似乎不滿景冉質疑自己的權威,皺起眉,一臉的責備。
景冉看見清風一臉的不耐,稍稍鎮靜了一點,“那我接下來要幹些什麼?”似乎很是尊敬的詢問,可是低垂下來的眼睛閃過的是忍辱負重。
“既然你快被挖出來了,那麼儘快的把那份加了密的文件給我搞到手吧。”清風很好奇,就連一些商業機密,宇軒都沒有那麼珍視,那麼這份機密文件裡到底藏著什麼呢?越想越有趣,清風不自覺的笑了出來,旁邊的人都很好奇,可是卻沒有半點表露,景冉看著心驚。
“是。”雖然已經不是秘書長了,可是還是有辦法能夠辦到的!景冉斂斂心神,“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看著清風點頭後,才站起身來,疾步走了出去,似乎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
“請景秘書安心期待好戲上場吧!”身後傳來清風的聲音,聲音中的意味深長卻讓景冉遍體生寒,更加快的走了出去。
清風看著那明顯急匆匆的背影,搖頭,“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爲我所用。”低下頭看著杯子裡的茶,色淡味濃,在這個時代,唯一讓自己還有些寄託的就是它了,想象著師兄竹下品茗,或捻起黑白子自己規劃棋局,或賞讀一簡好書,別是一番瀟灑。“我要麼尤爲珍視,要麼,就毀了吧。”輕輕吐出這幾個字,雲淡風輕,簡單的像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或是嚥下那略帶些苦澀的茶汁。
黑衣人,心領神會。
景冉坐回車上,身上已經起了薄薄一層汗,明明就是秦氏的清風,明明就是和自己一邊大的人,爲什麼能給自己這麼強烈的壓迫感呢?景冉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不由想起了故事的開始。
當一直壓抑的情感一朝被人揭開,像是什麼見光死的東西一瞬間被太陽裸曬,景冉害怕極了,驚懼的看著對面的人,他隱在黑暗裡,看不見表情,只有冷冷的話語尖銳的穿透層層黑霧,“喜歡他卻只能每天看著他和女朋友親熱,感覺是不是很微妙呀?”有些冷嘲熱諷的意味。
景冉扭過頭去,不搭理他。
“呵,小丫頭,還挺倔?倔,好呀!可是能得到的東西因爲倔得不到,那,就可惜嘍。”對面的人設下了陷阱。自己本不想上鉤,可是看著那個溫潤的男人近在咫尺卻觸摸不及,獨自在晚上對著皓月孤飲,感覺是那樣淒涼。
似乎覺察出這邊的氣息開始混亂,對面的人也不急,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很簡單的事。“一線的距離,隔開了混亂的人際。多想靠近你,揉開眼角的疲累,彈去身上的蒙塵,可是你錯開了腳步,我的手只能劃過你的衣角,辛酸地收手,才發現,你的錯開只是因爲看見了她。”不知是說的人太有感情,還是景冉徹底被迷惑了,竟然出現了幻覺。景冉不禁想到了前段時間的那些糾糾葛葛,手不自覺地握緊。
對面的人輕輕一笑,很恍惚,“爲什麼我得不到呢?”似乎是在對自己說,似乎又像是在對景冉說。
景冉默默跟著詢問自己,“爲什麼我得不到呢?”
接下來的事,似乎是水到渠成,尤其記得監聽到臥室裡的那一段時,自己將整個房間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不該後悔的,景冉猛地睜開眼,握緊方向盤,單行路,既然已經在路上,就必然義無反顧!一踩油門,景冉衝了出去,即使得不到你,我也要讓你記得我一輩子!景冉咬著嘴脣,甚至咬出了血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