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進入九月,但京都的天還是悶熱的很。
我把地點選在了茶室,這種地方封援朝喜歡,也安靜適合談事。
和上次他逼我打胎不同,這一次,是我主動找他。
“我說過,我會找你的?!蔽以谝股蹫车哪莾赡?,爲(wèi)了迎合不同的客人,學(xué)了一點茶道。
親自點了龍井,斟了茶,推到他面前。
封援朝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對我他向來不放在眼裡,即便是那日在手術(shù)室外被我震懾一時,現(xiàn)在見到我依然是不屑的態(tài)度。
我也無所謂,反正我跟他註定是敵對,他怎麼看我我不在乎,我跟上官逸在一起,也不需要他的同意。
封援朝看著面前的茶,沒有動。我輕笑一聲:“放心,沒毒,我於君悅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因爲(wèi),我怕睡不著覺?!?
我這話說的很輕,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封援朝是聰明人,耳朵自然靈敏。
“想說什麼你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我沒空跟你浪費時間?!彼膽B(tài)度十分不好,我心道:封援朝,就你這樣的還想認孫子,連裝樣子你都不會。
“行啊。”我點點頭,自己壓了一口茶,“嗯,不錯,好茶?!蔽曳畔虏璞?,不緊不慢的說道:“稍安勿躁,我也沒時間跟你在這磨牙,如果可以的話,我這輩子都不願意跟你說話。一個連人性都能泯滅的人,面對你,我也挺難受的?!?
“沒教養(yǎng)的野女人。”他哼哧著,鄙夷的瞪了我一眼。
“沒教養(yǎng)的野女人?!蔽业偷偷闹匮}這句話,“那你家裡養(yǎng)的那只是什麼,畜生,還是禽獸?或者,禽獸不如?”
我怒了,一拍桌子,杯子裡的茶水溢了出來,指著封援朝說道:“你養(yǎng)著一個殺姐姐,奪姐夫的蛇蠍女人,怎麼不說她沒教養(yǎng)沒素質(zhì)?你逼我墮胎的時候,你有教養(yǎng)有素質(zhì)?封援朝,你連做人最起碼的一撇一捺都沒做到,你憑什麼在這跟我趾高氣昂,你配嗎?”
封援朝被我說的愣住了,不過只是片刻就緩過神來,手指顫抖著指著我問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的什麼你不知道嗎?封援朝,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在我面前你也用不著演戲,你什麼德行我已經(jīng)一清二楚。我沒想到,好歹也接受了這麼多年的新社會教育,居然信封建迷信?!?
我今天就是故意要激他,我想看看當(dāng)年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我私心裡雖然不待見他,但我還是希望他知道的少一點,這樣上官逸的心裡就會好過一點。
我話音剛落,封援朝的臉色就變了,半晌他才問道:“你都知道什麼?”
我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你想聽什麼?行腳僧,還是上官燕流產(chǎn),或者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
“這……”
封援朝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我嗤笑一聲:“拜你所賜,我婆婆雖然從鬼門關(guān)裡轉(zhuǎn)了一圈,不過現(xiàn)在全好了,還恢復(fù)了記憶。所以,我今天是來通知你一聲,對於當(dāng)年的事情,我們打算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法律,哪有證據(jù)啊,這麼多年了就算當(dāng)初有證據(jù)現(xiàn)在也早都沒了,法院也不可能憑著我婆婆的一面說辭就立案,我只是利用一下他們做賊心虛。
封援朝果然上了當(dāng),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看了他一眼,“當(dāng)年車禍的真相,有人在我婆婆的車上動了手腳。”我說:“車子一直停在家裡,你說誰會動它呢?剎車失靈,又是電線短路,這是明擺著把我婆婆往鬼門關(guān)裡送,非要致人死地不可。”
“這不可能,當(dāng)初的事故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是意外!”封援朝的情緒有點小小的起伏,被我看在了眼裡。
看來他還沒喪盡天良到這種地步,我心裡不禁有些慶幸。
自己的媽媽被爸爸親手殺死的事情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種痛苦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在我心裡留下陰影。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當(dāng)初他要是不和自己的小姨子勾搭上,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
我給他換了杯熱茶,“我很想問你,當(dāng)初你就沒懷疑過那個行腳僧嗎?”
他端起茶杯一仰頭都喝了,似乎是想用茶水平復(fù)自己的心情。
話已至此,我希望他有點良心的話,能夠幡然悔悟,再多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話可說。今天的談話雖然看上去我是前言不搭後語,但我想他已經(jīng)聽明白了。
放下幾張鈔票,我起身離開茶室。
臨出門前,我看了眼他僵直的背影。
出門後,我又給阿城打了個電話。
“悅姐?!卑⒊菍ξ乙幌蚬Ь?,雖然現(xiàn)在也很少見面,我只是偶爾纔會打電話問候一下。
“阿城,幫我查一件事?!蔽艺f:“十幾年前,上官家的私生女,上官燕有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人,還有,當(dāng)年在上官企業(yè)突然猝死的一位高管,找一下他的家人?!?
我絕對不信一點線索都沒有,要報復(fù)上官燕我可以不用去查這些事情,就她對我做的那些事足夠了,我只是想讓封援朝看清楚,她是個什麼人,給我婆婆沉冤得雪,也讓封援朝後悔。
“好的,我儘快?!卑⒊遣粏栐?,直接應(yīng)了下來。
我正要掛電話,阿城又說道:“悅姐,有人要害上官逸。”
“你怎麼知道的?”我愣了一下。
“阿大最近會去找你,具體的你還是讓他跟你說吧。”
“阿大?他出來了?”阿大兄弟當(dāng)年雖然受遲銳兄妹僱傭劫持了我,但在和遲銳兄妹的交鋒中是他保護了我,救了我,不然我也活不到現(xiàn)在。
當(dāng)年他束手被捕,我沒有追究責(zé)任,而他在華夏的土地上並沒有犯罪記錄,判了兩年,算算時間也的確該出獄了。我都差點忘了。
“嗯,前兩天他找到我,我們幾番打聽知道你去了京都,他應(yīng)該這兩天就會去找你?!卑⒊窃陔娫捬e說。
我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這說明要害上官逸的人玩陰的,而且僱傭了阿大。上官逸……不對勁,他今天回南疆……
我腦子裡快速的轉(zhuǎn)著,突然對著阿城說道:“阿城,你馬上聯(lián)繫阿大,讓他不用來找我。不管你找不找得到他,現(xiàn)在你馬上帶人去機場。”我看了眼時間,上官逸乘坐的飛機應(yīng)該就快降落了。
繼續(xù)說道:“上官逸今天早上的飛機飛回南疆,你們一定要攔住他?!蔽蚁肓讼?,“把他帶到邊界線的房子去,千萬不能讓他去軍區(qū)?!?
“我知道了悅姐。”阿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放心,我馬上帶人過去。”
“阿城,讓兄弟們帶上東西,以防萬一。”我說:“還有,你們注意安全。”
“悅姐放心?!?
掛斷電話,我手心裡不停的冒汗,我本以爲(wèi)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黑”字沾邊,我以爲(wèi)終於可以過安穩(wěn)的日子了,可惜,天不遂人願。
我仰頭看了一下蔚藍的天空:上官逸,爲(wèi)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桑坤不只留給了我坤鵬集團,還有一支特別像樣的隊伍,一直是阿城秘密帶領(lǐng)的,連遲銳都不知道。是桑坤多年來在黑道混的保障。
我匆匆的打車回到宋雲(yún)磊的住處,瑞瑞睡著了,我婆婆正在廚房做飯,看到我回來笑呵呵的迎了出來。
“給瑞瑞買什麼了?”話一出口,卻見我兩手空空。
我這纔想起因爲(wèi)擔(dān)心上官逸,都忘記出門的時候?qū)ζ牌耪f,是要給瑞瑞買東西了。
強扯出一個笑臉,“沒找到我滿意的,怕孩子鬧,就沒往遠處走,趕緊回來了?!?
我把鑰匙扔在茶幾上,心裡想該怎麼和婆婆說我要回南疆去。
我不能帶孩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也不能帶著我婆婆,她現(xiàn)在身體纔剛好,而且也不能讓她知道上官逸有危險。
想了半天,我先在網(wǎng)上訂了晚上的機票。
給方鐸發(fā)了短信,把事情簡明扼要的跟他說了。京都這邊,我知道交給他絕對放心,所以我不能瞞著他。
沒一會兒,方鐸和宋雲(yún)磊一起來了。
“你們?”我開的門,沒想到他們倆來的這麼快。
“吃完午飯,接阿姨和我乾兒子去我的秘密基地。”宋雲(yún)磊先跨進屋裡,直奔廚房。就知道他的鼻子最靈了。
廚房裡傳來他跟我婆婆的交談聲,方鐸給我使了眼色,我們倆去了書房。
宋雲(yún)磊口中說的那個秘密基地就是那棟獨立的房子,當(dāng)初上官逸和胡靜訂婚的時候我也去過。
“知道對方是誰嗎?”關(guān)上門,方鐸一臉嚴肅的問我。
“不清楚,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不過我懷疑跟胡明軍的事脫不了關(guān)係,也許我們都錯了。”我思前想後,覺得能利用軍方的,只有這件事。
“你是說,胡明軍的背後還有條更大的魚?!狈借I果然是刑偵專家,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