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初的字跡極是瀟灑飄逸，雲楚的字跡卻顯得有些不工整，似是剛剛習字的孩童。

二個人都知道，王妃的字寫得不好，很明顯，這是他們二人，親手所書。

洛水生將那張字條放到桌上，二個人就齊齊後退一步，向著那字條跪地行了一禮。

然後，陳七先一步站起身，將桌上未開的盒子送給洛水生。

“這東西你收著，雁雁有孕在身，到時候你們先走，我在西北呆慣了，到了別的地方，不習慣。”

“怎麼著，想以後獨得王爺與王妃的信任？”洛水生沒有接盒子，只是轉身走向廳門外，“我告訴你，只要我洛水生活著一天，我就不會離開西北郡一步！”

一路出城。

吳春城看著城外空蕩蕩的一片原野，挑起車簾，看了看前面的馬車。

突然起了風，然後，就有雨點從半空中落下來，擊打在乾燥的西北大地上，騰起混著雨味的煙塵。

沈鳳初將一隻手掌伸出車窗，接著從半空中打下來的雨點。

“下雨了，今天的西北必是一個豐收之年！”

西北乾旱缺水，下雨，對於西北來說，從來不是壞事，而是好徵兆。

雲楚直起身子，挑起車簾看向窗外，果然見豆大的雨水從天而降，織出一張奇異的網。

隔著雨塵，她分明看到遠處的草坡上，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向著官道的方向眺望。

擡手，捏脣，她吹出一聲嘹亮的哨音。

草坡上的大黑馬頓時噴個響鼻，向著車隊邊急奔過來，身後是如潮一樣的野馬羣。

萬馬奔騰，如滾雷，御林軍皆是愕然地戒備起來。

沈鳳初就挑起車簾，撐起一把從江南帶回來的桃花傘。

雲楚鑽出車廂，站在傘下，變身撫了撫奔到車邊的大黑馬，伸手到布袋裡，摸一把肉乾，揚手灑向遠處。

肉乾落下，大黑馬立刻歡叫一聲，轉身撲過來啃食。

這一次，小白與小黑都沒有與它搶，只是默默地看著它彎身吃著肉乾。

“走吧！”

雲楚直起身，下令。

老紀甩了甩繮繩，馬車就繼續前奔。

等到大黑馬吃完地上的肉乾，從一衆野馬間擡起頭來，再看主人，看到的只是一片混沌的塵霧。

遠處，一朵紙傘在天地間、雨水中，如一朵桃花，燦爛盛開。

大黑馬呆呆地看著那朵如花盛開的雨傘，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

豎蹄而起，它仰天長嘶。

身側，萬匹野馬皆隨著長嘶。

嘶聲蓋過雨聲，如離人悲泣。

馬車上，小白直起半截身子，任身上的毛髮被雨水打溼，卻抖也沒有抖上一抖，只是仰首，對著雨水發出一聲低沉的長嘯。

車頂上，小黑抖了抖翅膀，雖然亦已經被打溼，卻是一點也沒有進車去躲雨的想法。

“回去吧，別傷了身子！”沈鳳初輕聲勸。

雲楚點了點頭，轉身鑽進車箱。

趕車的老紀微瞇著眼睛看著竹笠上滑下來的雨水，突然開了口，用沙啞的嗓子唱。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