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畫紙並不算大,但在這純白的背景之下蒙天他們每個人的畫像皆是孤零零的佔據一塊位置,所以倒也不顯得這畫紙擁擠。
而且雖說老農目不能視,可他們每個人的面容、特徵都十分細緻被畫了出來,其中要數唐蓮的畫像最爲正常。
畫裡的她除了頭髮長了許多之外模樣並沒有什麼變化,站在最中央的位置神色無悲無喜的輕輕閉著眼睛,雙手捏訣之下令身周有虛實之線圍繞,似乎代表著她所控制的磁場。
“還好,看來將來我的身材也不會走樣…”唐蓮看著畫中的自己明顯的鬆了口氣,而後惋惜的揪了揪自己簡短清爽的髮尾道“不過倒是要將頭髮蓄長了…”
“喂喂喂?!”不過蘇飛聽到唐蓮這話倒是不禁眼睛連翻,氣不打一處來的道“這畫裡的人腦袋足有幾個身子大,你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身材沒走樣的?!而且,身材?!這就是你的關注點?!還有你這頭髮,敢情是因爲別人預知了未來你纔打算留長?!能不能靠譜點?!”
要說畫中正常程度僅次於唐蓮的那便是蘇飛了,畫中的蘇飛同樣沒有特別之處,唯一醒目一些的便是畫中他身後滿是倒插、落地兵器的狼藉場景,按照他的判斷這或許是預示著自己將要面臨一場混亂的大戰之類的…
“你們都還好啦…”白冶聽到唐蓮與蘇飛的言語則是有些悲慼,指著畫中的自己哭喪著臉道“你們起碼還有腦袋,老子連頭都沒有了,老朽你說!是不是因爲記恨我剛纔講的那番話!”
原來畫中的白冶真的是連面容都沒有,只見他身軀僵硬的呆呆立在畫紙邊角,脖子以上全部被雲霧所遮蔽而成爲了一片朦朧,甚至白冶還是耗掉了他千載難逢的靈光一閃機會,依靠排除法才知道這老農畫的乃是自己…
“莫不是預示著以後你是要掉腦袋吧,哈哈哈哈!”蘇飛原本的注意並不在白冶那裡,聽到其這麼一說纔將視線方到了白冶的畫像之上,然後立即便發出了哈哈大笑以及嘲諷。
其實不僅是白冶的腦袋,眼魔在這副畫中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所以未等那老農回答白冶,它卻是先發話了。
“我說小子,你這畫中怎麼偏偏少了我?”說這話時眼魔的眼神與嘴角皆是透露出玩味,末了還補了一句道“看來你也還是不懂禮貌吶…”
這老農畢竟只是區區能師而已,他也不是什麼都能預測的,對於自己的這個情況眼魔其實也是早有預料。
“呵呵呵…”只見老農聽到眼魔的非難之後卻是又笑了起來,循聲轉向他們,連連摸著自己的心口道“高人與小友請別介意,老朽確實是看不到,確實看不到吶。”
不過白冶本身就是沒心沒肺的,聽完老農的話語之後他倒還真不介意了,在看完了各自的畫像並且言語之後,他與蘇飛唐蓮三人終於是將目光投向了蒙天與蔣自息的畫像,而這一眼看去他們的表情卻是愣了,難怪此時蒙天與蔣自息皆是不語且臉色難看!
只見畫中有一人華服及身系五劍於腰際,鋒眉飛揚且滿目絕情,僅靠筆墨便勾勒出了其鋒芒畢露的凌厲殺氣,正是蔣自息!
畫中的蔣自息一掃往日那儒雅和善之貌,腰桿挺得筆直,向前堅定平舉的手上握有修長寶劍,那寶劍的前段三寸正是架在蒙天肩上!
不知是老農手抖又或者他便是想要這般畫的,原本那雪亮的寶劍之上有一抹淡淡的灰黑,像是在表達著那劍已經劃破了蒙天的肌膚,染上赤紅!
而在蔣自息劍下的蒙天僅是雙目閉著,滿臉的蒼涼悲慼之意傳神的由紙面透了出來,手中的黑色巨劍就這麼無力的斜垂在地上,彷彿是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這不可能吧…”像是一種默契,蒙天與蔣自息沉默良久,然後竟是默契的同時道出了這句話語,然後兩人擡頭對視…
蒙天與蔣自息皆是在對方的目中看到了那無比的信任與那最終感覺到荒唐的啼笑皆非,兩人又如何可能會手足相殘?
“哇咧,你倆幹嘛要打架啊!”不過白冶竟是信以爲了真,然後掛上了一臉痞氣幾步走上前一搭兩人肩頭道“我們這行,講的那是一個道義!有什麼事要先好好商量,別動不動的便刀刃相向!”
蒙天與蔣自息自然是被白冶這麼一出弄得莫名其妙,翻了翻眼睛正欲甩開他的手,不想唐蓮卻突然講話了。
“不對…”她看得比誰都仔細,用手指著那畫中的蔣自息道“你們看,怎麼會有兩把寒仙鏡,這畫錯了吧…”
原來老農的筆頭雖是簡陋卻畫得十分細緻,那蔣自息腰間本就掛著現在擁有的五把寶劍,而這畫裡他手上卻是多出了一把,且這六把劍中還有兩把是樣式重複得一摸一樣,正是蔣自息衆多寶劍中年曆最長的寒仙鏡。
“對對對!畫錯了畫錯了!”按照唐蓮所指也發現了這一破綻的蘇飛立馬高聲鼓掌,說實話他們這幾人可是情比金堅的生死夥伴,他也是打由心底的不信蔣自息以後會想要殺蒙天!
豈知蘇飛這話才說完便令老農又笑了起來,只是他那和藹的笑聲此時在衆人聽起來是如此刺耳,令蘇飛不禁有點惱怒橫了他一眼,只可惜老農根本什麼就看不見,蘇飛再怒也無用。
“呵呵呵…少年郎,你這可就說錯了。”老農捋了捋其實根本就沒有一絲一皺的畫紙,接著才悠悠道“畫不過是畫,本就沒有對錯之分…”
“他說得沒錯。”蘇飛才欲張口反駁,豈料眼魔卻又接上話道“此刻的畫不過是代表此刻的因果與未來,然而世事變化無常,下一刻或許便又有了新的因果與未來,所以你們不必想太多,信與不信其實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做人懂不懂禮貌。”
原本蒙天幾人還想要感嘆這眼魔怎麼突然轉性開始正經了,可聽到它這最後一句卻是怎麼感嘆不起來了…
“沒錯沒錯,哈哈哈!高人說得果然有理!”唯獨那老農聽完了眼魔的話語之後撫掌大笑,然後卻又忽然神色一斂道“其實高人似乎對於我氏往事知之甚多,我作爲馬氏不孝後人其實有個難以開口的央求,不知高人能否爲我好好講講我馬氏的過往光跡?”
需知這人活一輩子誰沒經歷過大好心情,所以這心情如何其實並不是老農願意爲蒙天幾人作畫的真正目的,而他的真正目的現在才顯露出來…
這老小子,唉…眼魔聞言先是一愣,然後不禁再次暗暗深嘆,其實蒙天幾人雖是並不明白,可它卻清楚這老農主動爲蒙天幾人作畫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也罷也罷,那我今日便費上些時間與口舌。”眼魔的殘缺五官在空中連連搖擺,似乎邊搖著頭邊朝蒙天幾人道“你們先走。”
結果便是蒙天收到這句話後轉頭便帶著衆人離去,顯然因爲剛纔的幅畫已經令他決定不去信這全程樂樂呵呵的奇怪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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