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剛纔的傢伙，弘稗一看，那個人也算是人高馬大，至少一米九左右，個子高，樣子倒是很醜，不過看身上的肌肉，估計力氣也不會小。

應該是社會上的混子，這個時代，混子的數量雖然有所減少，但是城市裡依舊不會罕見，只不過這些混子也變得聰明，一些大混子漸漸的從表面的保護費變成了開店，開個夜總會之類的來錢不是更快，當然，除了夜總會，酒吧，網吧，KTV等等也是，這些東西的收入哪個不高，加上有門路的話就更簡單了。

只有一些小混子，平時討不到零錢的時候纔會來找人，但是這種當街貪圖美色還要強來的人到底還真的是不多，雖然不多，但是總歸還是有的。

沒想到居然這麼一次，竟然還是讓弘稗自己給碰上了，弘稗也是嚇了一跳，他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毫無疑問，這個青壯如果讓弘稗來對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別開玩笑了，人家一拳頭下來，弘稗就估計可能會暈過去，要是打中要害，直接死了也不奇怪。

拳腳雖然殺傷力不足，但是那也是看怎麼用，命中要害同等級的人都有可能一擊致命，更何況是弘稗這種小孩子，承受能力本來就不高。

可是問題是……這個男人卻並非是來趕人，看到弘稗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是不顧弘稗還是個孩子的伸出了手喊道：“救命……救……”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腿忽然被擡起，身子跐溜一下就縮回了房間裡，只聽得一聲悶響，然後就沒有了動靜。

弘稗感覺到背後發冷，似乎又冷汗留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有什麼意識提醒他趕緊逃走離開這裡……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不要去管，那樣對自己最好。

但是，他卻有一種奇妙的悸動，心跳的厲害，他不得不好奇的往那裡看。

他已經猜測到了結果，但是此時此刻卻根本不敢相信，他自問自答的想要勸告自己是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姐姐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情……只是爲了安心而已。

老頭說過，這個城市裡面有的是厲害的角色，即便是毀滅一座城市也沒有什麼難度。

心跳的飛速，那撲通撲通的響聲直接傳遞到了自己的腦海裡，這恐怕是弘稗第一次這麼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每一下的跳動自己都感受得到。

自己在驚慌，自己正在驚恐。

那是害怕，還是其他的什麼感情，弘稗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過去看看……不論什麼緣起，他覺得對自己來說，或許並沒有危險，只不過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而已。

他小心翼翼的踏步向前，可是還沒有到門口，距離看到屋內的情景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了一個輕柔的女聲：“你不該過來的。”

那女聲無比的熟悉，弘稗自然不可能會認錯，這位姐姐好歹也照顧了自己數年或許更久，弘稗怎麼可能會搞錯。

“姐……姐姐……”

從屋子裡面出來的美人黑髮蠻腰，提醒看起來嬌弱美麗，臉上帶著的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此時此刻，似乎是有些無奈。

平時姐姐的表情總是以笑居多，這樣的無奈倒是極爲少見……弘稗轉念就大概明白了什麼，腦海裡閃過了一片花絮……

啊，大概是已經知道了，弘稗稍微打了個哆嗦，畢竟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也可小可大，但是很明顯，不論從什麼意義上來講這都是犯罪。

不過一隻手將他輕輕給拉了過來，弘稗一驚，回頭一看才發現本來應該在房間裡的姐姐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走吧……”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想要特別說的意思，她拉上弘稗似乎就打算離開。

“姐姐……裡面……”他有些不知道如何的問道，該問嗎，不該問嗎，他此時此刻哪兒想得了那麼多，在這裡生活的第一感覺就是應該告訴警察，但是姐姐會被警察抓走，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想不出來，憑藉弘稗的小腦袋思維已經到達了極限，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在這一條路上走到黑明顯沒有好處。

“忘了這裡的事情。”不過，姐姐卻帶著微笑的摸了摸弘稗的腦袋，然後似乎是提點一般的說道：“不要想，不要問，回家好好的做作業，明天你還要上課。”

“我……我……”弘稗一時之間似乎就打算聽了對方的話就離開這裡。

但是……

“姐姐……我們……我們這樣做好嗎……我的意思是……我們……”

弘稗還想要說什麼東西，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姐姐的溫柔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這個算是逃避的一種方式嗎，一時之間，弘稗完全無法理解他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和爲了什麼。

“我……我不知道怎麼辦……”一時之間，認知和現實產生了矛盾與衝突，弘稗都感覺自己快要哭了。

不想要姐姐被抓起來，但是也不想看到人死，弘稗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代社會是一個法治社會，能夠讓所有人都安然生活於其中的，就是那個聽起來看起來和用起來都不怎麼好玩的法律，遵紀守法聽起來好像是無意義的宣傳口號，但是如果不是因爲這個，世界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國家機器是這一切的執行者——當然，是不完全的執行者。

“別哭別哭。”看著弘稗有些委屈的樣子，姐姐反而沒有任何生氣或者其他的樣子，她輕柔的抱住了弘稗的腦袋，然後說道：“好孩子……沒事的，你的判斷沒錯。”

她似乎完全不介意警察知道了這裡的事情之後會怎麼樣，亦或者說……這裡其他的事情會怎麼樣，她輕輕的摸了摸弘稗的眼角，淚水還沒有流出來，小孩子嬌嫩嫩的皮膚手感很好，她輕輕的吻了吻弘稗的額頭，然後說道：“這裡的一切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

“……”弘稗一時之間還完全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撲通的一聲，弘稗倒在了對方的懷裡。

※※※

“嗚哇……”蒼老的聲音似乎忽然響起在了背後，當秦憐瑟小心的將弘稗放在了牀上之後，就聽見老人的聲音說道：“真是讓人羨慕的照料。”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管你。”秦憐瑟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你應該感謝我沒有對你補刀。”

“呵……我只是羨慕而已啊。”老頭一個人有些寂寞的樣子走了進來，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弘稗，“你對他真好啊。”

“你們所讓我體會的東西我到今天也無法理解……”秦憐瑟面無表情的訴說著，“即便是重生了，我也無法體會到這其中所說的一切，不過……”

“無法體會，卻已經有了想要去了解的慾望嗎，這可真是……了不起，果然，我真是了不起。”

似乎是對老頭的自賣自誇有些不滿，說道：“如果你還是如同初見的時候一樣，我大概也能夠這麼照顧你……”

聽見了秦憐瑟的話，老頭似乎是稍微愣了一下，他的皺紋似乎一下子弄到了一起，臉色也有些發白。

不過片刻之後，他重新換上了微笑：“你能夠這麼想，真是讓我感覺高興。”

這就是成長啊，對秦憐瑟來說，會評價這樣的事情，也意味著進步，但是同時也意味著此時此刻兩個人的疏離。

“我倒是也想啊。”老頭似乎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好了……可惜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

可惜我現在，已經不可能如同當初的我一樣無知了，可笑啊，當初因爲無知而痛苦，現在卻因爲無法無知而痛苦。

秦憐瑟沒有說什麼，而是幫弘稗蓋好了被子之後，將一張銀行卡放在了桌子上：“這些錢，夠你用到死了。”

“謝了。”博麗沒有拒絕的接了過去，的確是沒有多少時間了，恩，安安靜靜的，大概最多也就只剩下三四年了。

“他醒來了之後怎麼說？”老頭看著似乎打算就這麼推門離開了的秦憐瑟，問道。

“他既然會有以後沉溺其中的夢境，還需要我做什麼。”秦憐瑟推開了大門，然後靜靜的說道：“不過，我現在總算是相信了一句話。”

“什麼？”

“慾望，纔是人類連接的根源……”秦憐瑟說著，邁步子離開，“真是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