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正值初夏,天邊豔陽高照,一連好幾天的暖陽天氣了。
寬闊的院子裡閣樓佇立,閣樓後種滿了清秀修長的竹子,庭院前方有一排樹立起的花圃,裡面種滿了牡丹。
但這個時節牡丹尚再需要一些時間纔到它的花期,花圃前站了一個人,穿著粉紅色的流蘇黃裳,這會兒的天氣已經逐漸炎熱,在暖陽照射之下溫度只增不減。
黃裳的衣料是剛收租回來的新布料,上好的冰蟬絲,穿在身上順滑冰涼,散發著悠悠冷氣,最是適合炎日天氣穿著了。
質地上乘,袖長適中,不窄不鬆,腰身收束貼身,凸顯出腰部的曲線,裙襬剛好及地,柔柔的順貼在腳踝處,她彎著腰,手裡提著一個小水壺在給牡丹澆水。
“怎麼來做這種活?彩依呢?”她後方突然有人抱住,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蘇綰柔把手裡的小水壺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想轉過身來,卻發現被抱的太緊,有些動彈不得,“是我讓彩依不要管我的。這幾日我在房裡待得無聊,想找些事情來做”
許南寧攬著她腰的手這才鬆了鬆,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耍賴似的用側臉去貼著她,“是我這兩日太忽略你了,我的錯”
說雖是這樣說,語氣也十分誠懇,但行爲上可是一點兒認錯的態度都沒有,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隔著薄薄的幾層布料傳過源源不斷的熱意。
蘇綰柔順勢把他的手從腹上挪開,轉過身來看著他,“前些天你不是很忙,怎麼今日回來的這麼早”
“家有嬌妻,哪敢在外逗留”許南寧輕笑一聲,眼裡倒映出她害羞低頭的模樣,手指慢慢的從她的手上一路往上,落到她嬌小可人的臉上。
她的臉生得小巧,他的一個巴掌就蓋住了大半張臉,柳葉眉細長彎斜,她的眼睛略長,眼角微微有些往下,長而翹的睫毛一下沒一下的眨動,她的長相是溫婉可人的,長相大氣,很有溫柔居家的氣質。
都說相由心生,許南寧倒是覺得這句話不差,他家夫人的確是個善解人意通情達理溫柔體貼的好妻子。
“你啊,真如阿孃說的一樣,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明明年紀已經二十有一,卻是從小被寵慣了,說話做事還是如同年少一般,沒個正經模樣。
許南寧這可就不太樂意,“夫人,這我可不能應承下來,除了在夫人這兒不正經,其他地方我可都是謙遜知禮,從未做過什麼不和禮儀的事”
他彎彎眼,哎喲哎喲直叫,一邊叫喚一邊摟著她往房間裡去,“我的好夫人,你這麼冤枉我,我心好疼了”
蘇綰柔可不會依著他,扶著他站好,一本正經道:“花兒還沒料理好呢,別胡鬧”
許南寧瞄了一眼那尚未盛開的牡丹,心裡有些糾結,磨磨蹭蹭了半天,終於在她認真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好吧……”語氣頗有委屈哀怨之意。
這花圃雖大,但是除了牡丹之外再無其他,屆時花期牡丹盛開,雖是漂亮,但未免有些太過單一。
“夫人可要再種些其他的花苗?”許南寧殷勤的拿過她手裡的小水壺,小心翼翼的給牡丹花澆上水。
澆水的活兒被搶走了,她也就閒了下來,站在他後面看著,“我不知道再種些什麼好”
蘇綰柔彎下腰細心的拂去葉上沾染的泥土,誠實道。
許南寧澆水的動作一頓,低著頭彷彿正在沉思,卻不料下一秒猛的偏過頭靠近來,一記錯亂慌忙的吻落在她的脣上。
溫熱熟悉的觸感來的快離開的也快,蘇綰柔幾乎是同時怔住了,反應過來迅速下意識的擡頭四處張望,她本就不喜喧鬧,院子裡的下人早早就被驅散了,彩依也被她喊下去休息了,現在偌大的院子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站著,哪裡還有其他人。
雖是如此,她的心也漏了半拍,此舉實在是太過大膽,她內心慌亂,臉上熱意直線上升,不一會兒就紅撲撲的了。
“夫人放心,我明日便讓人把花苗送來”如此就得了一個吻,許南寧心裡滿足極了,臉上的笑意憋都憋不住,眼裡都是掩飾不住的高興。
蘇綰柔生在官宦人家,從小便在私塾裡讀書習字,琴棋書畫禮儀規矩樣樣不落,阿爹阿孃雖然疼她,但是對於她的行事禮儀要求極高,別人家小姐許做的調皮事她是萬萬不敢做的,久而久之便養成的溫順可親的性格。
偏偏許南寧幼時便是家裡的小寶貝,人人都當他是個寶貝疙瘩,使勁兒的寵,上樹爬山,調皮搗蛋樣樣不正經的事情都做,讀書時也是頻頻惹得先生生氣,一看見他就頭疼得吹鬍子瞪眼,後來他年紀長大了才慢慢的收斂了一些,但是本質還是插科打諢,得了便宜還賣乖,就是得做一些與常人不同的事情才高興。
與蘇綰柔在一起時更是惡劣無比,仗著她性格溫順聽話常常欺負她,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情,在屋子裡只要沒人就抱一下摸一下親一下,即便是有人在也都讓他給趕下去了。
他就像是對蘇綰柔入了魔,非得欺負她才高興。
可不是入了魔,看見她笑他便也想跟著笑,看見她眼裡都是他的時候他就想“愛”她,她一對著他笑,他便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跟著她走了,只想把自己的什麼都給她好了,讓她好好看看自己。
“你莫要再如此,下次被人看見……我”蘇綰柔羞憤欲死,一時之間竟然也忘了自己手上還沾著剛從葉子上摸出的泥,轉身就要往房裡走。
“哎喲喲,琬琬、琬琬……”許南寧把小水壺往架子上一丟,連忙追上去,在門口把人攔住,把人圈在懷裡,“好了好了,我下次不在這兒親了還不行嗎”
蘇綰柔瞪他,雖然只是委委屈屈的一瞥,毫無威懾力。
“你每次……每次都這樣說”但是沒有一次是真正做到了的。
許南寧啞口無言,心虛半秒鐘又恢復了往常,“琬琬~,我哪有啊?”
沒等蘇綰柔再說話,他又另起話題,“對了,你今日怎麼換個髮式了?”
蘇綰柔:“……”
“……我今日沒有換髮式”她當然知道他是想矇混過關跳過這個話題,但奈何他說什麼不好,非得說出一個能讓她接得上話的。
許南寧訝異的“啊”了一聲,渾然不覺害臊,勾著脣又笑起來,頗有幾分小兔子瞇著眼睛討好的意味。
二人現在站在門口,許南寧雙臂張開,把她困在門前,她身後便是緊閉的大門。
接收到他的討好和低下身段的意思,蘇綰柔被他逗笑,輕輕的莞爾,微微擡起眼,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人,笑得溫柔。
高大的屋檐將陽光都擋落在寢房的臺階之下,絢爛得令人目眩,許南寧的目光熾熱,絲毫不加掩飾,他眼前的人更是笑得柔和,雙眸微彎,眼角順勢往下彎垂,黑密的睫毛也微微下垂,他的心突然很劇烈的跳了兩下,噗通噗通,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他對蘇綰柔毫無抵抗力,一見她笑,他便控制不住的心動。
他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他想讓蘇綰柔在笑的時候,眼裡只有他,還要裝滿他,最好,心裡也在想著他。
蘇綰柔嚇了一跳,連忙就要推開他,但奈何她的柔弱力氣在他那裡微乎其微,許南寧驀地抓住她掙扎不斷的手,過了一會兒似乎又是怕抓疼了她,放緩了力度,輕輕的給她按揉。
掙脫不開,逃脫不了,蘇綰柔眼角沁出淚珠,再被他溫柔的吻去,“這樣也要哭?嬌氣。”語氣寵溺又親暱。
停下兩秒來,騰出手掌把門一開,抱著蘇綰柔就往房間裡走,順帶還把門關上了。
“好琬琬……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
“我以後都不這樣了……我保證”
這種低下卑微的語氣,不知道的當真以爲是他有多麼的可憐,她有多麼的狠心無情一般,這分明就是他一貫的作風手段,每次都框她,哄得她不忍心同意了,他就開始沒臉沒皮起來。
“不行……”蘇綰柔義正嚴詞拒絕。
二人成婚三月有餘,但是許南寧總還是特別的粘她,尤其喜歡親親抱抱,在房間裡那更是常事,能抱著就絕不會讓她站著,雖然大多時候都被她拒絕了。
他是個插科打諢的公子哥兒,從小就嬌貴,家裡人把他當寶貝疙瘩一樣寵,想要什麼給什麼,但偏偏他的夫人從小知書達理,謹記守禮遵訓,平時溫順得不行,一到他想做些什麼事情的時候,她就固執的堅持己見,說什麼也不讓他多做。
其實他哪裡不知道,分明就是自家夫人怕疼,這才總是拒絕他,哪次二人行房她都哭唧唧的,嬌氣得很。每次把他脾氣都磨沒了,只得做完了再哄。
許南寧的手落在她腰上,不安分的摩挲,“琬琬~疼疼我好不好?”
他最會抓住她的小心思和心軟點了,每次都故作可憐兮兮的模樣惹她心疼,然後再做壞事,惡劣透頂,但偏偏蘇綰柔就是吃他這一套。
見人沉默,許南寧忍不住勾了勾脣,眼底染上一層笑意。
蘇綰柔紅著臉埋進他的頸窩裡,任由他抱著往房間的榻上走去。
夏日的衣服大都寬鬆,許南寧脫她衣服已經是輕車熟路,三兩下就脫乾淨,蘇綰柔羞得憤死,扯過一邊的被子就蓋在頭上,看不見他的臉就好了。
許南寧可不幹,把牀榻上的牀帳放下,光線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了,好笑的把她遮住腦袋的被子扯開,親了親額頭。
“琬琬乖~”
頭髮上的髮帶和玉簪螺髻被一雙寬厚的手掌拂下,精緻的玉簪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啪”聲,長而柔滑的三千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在榻間,眉眼羞澀,這麼久了還是不敢正著眼看他,長而濃密的睫毛一下一下的眨動著,像是在撩撥他的心。
強烈的陽光散發著光芒,透過窗戶灑在房間地面上,被隔絕在了牀帳之外。
帶著灼熱溫度的手掌心由下而上,緩緩地停留在了纖細的腰窩上。
“嗯……癢~”南方的女孩子說話總是糯糯軟軟的,蘇綰柔平時總是沒那種樣子,一副知書達禮,中規中矩溫柔的模樣,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難受了,纔會往外漏出幾聲南方小調來。
……房門緊閉,窗戶早時便是開著的,時不時地吹過一陣風,帶著燥熱的氣息,但也無妨,窗戶位置的風也吹不到這裡來,不會影響他們做事的。
許南寧只覺得自家夫人當真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一見到她,他就總是難以自控心神,一雙眼睛片刻不離身的盯著,走哪兒跟哪兒。
***
午時三刻懷裡人就累得睡過去了,許南寧倒是還有精神,抱著懷裡人安安靜靜的躺著,也不說話,就看著她。
蘇綰柔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視線從她發間穿過,落在她圓潤的鼻頭上,看上去軟乎乎的,讓人想親又想摸。
睡著的時候她意識性不強,軟乎乎的,嘴巴不自覺的嘟起,帶著幾分孩子氣,本來也就是孩子,他的夫人才要十七而已,他這麼大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裡上樹爬竄呢。
每次琬琬睡著的時候他就喜歡盯著她的模樣看,奶呼呼的,和她平時的樣子大不相同,她瘦得厲害,小身板瘦瘦小小的,這麼個月也才養起來一點肉,側趴著臉的時候臉上不多的肉擠在一起,像是嬰兒奶呼呼的肉膘,可愛的緊。
許南寧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動,一顆心都被滿滿當當的填滿了,歡喜之情言溢於表,眼裡心裡都裝著他的夫人,他的琬琬。
蘇綰柔也是累壞了,整整睡了一下午,到了申時才醒過來。
看著摟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兒縫隙的某人,蘇綰柔沒什麼力氣的推了推他,嘴裡含糊不清道:“呶……熱~”
她剛醒來的時候一般不會動,只是睜著眼睛,眼裡都是迷茫和無助,像是闖入陌生壞境的小鹿,睜大雙眼彷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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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寧的食指輕輕的落在她一動不動的睫毛上,在緩緩往下,摩挲著她的眼窩下面,親暱無比。
蘇綰柔看上去癡癡呆呆的,半天反應不過來,只是睜著眼任由他爲所欲爲。
許南寧心中歡喜,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腦袋,十指穿進她的發間,十分溫柔,十分親密,十分親暱,一個綿長而溫柔的吻在二人之間纏綿。
若能一直如此,漫長的歲月似乎也不難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