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路遇險阻,疑是故人來
“雅雅。”華殤輕握她的手,靜靜靠在她的身邊,雲意悄然回握,目光始終不離底下無聲的隊伍。
月夜清輝下,兩人站在山丘之上,風呼嘯著捲起官道上的陣陣煙塵,煙塵之中,長長的隊伍,正在緩慢前進。
隊伍中有青年、有老人、有婦女,有小孩,無一例外,衣不蔽體,瘦骨嶙峋,口脣被凍得發(fā)紫,臉色青黃不接。他們神色木然,眼神呆滯,腳步挪動似乎只是下意識地動作。
這些是因爲天災和饑荒而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的黎民,他們前往的方向,正是武周府。武周府流民叛亂,已被朝廷鎮(zhèn)壓,爲首者斬無赦,餘者朝廷也作了相應的安置。只是,由於消息不流通,這些天雲意二人一路走來,看到不少州府遭災的百姓還在繼續(xù)向武周府涌去,在有心人的散播下,流民眼裡的武周府就是天堂。有飯吃,有衣穿,還有土地耕種……
“孩子他爹醒醒!”驀然,死般寂靜的人羣裡發(fā)生一聲嚎啕,只見懷抱嬰兒的婦女正蹲地上猛地搖晃著倒地不起的男子,哭聲尖銳且?guī)еH坏目謶郑昂⒆铀憧煨研蜒剑瑳]有你,我和娃可咋活呀,嗚嗚……你醒醒啊,孩子他爹……”
女人哭得聲嘶力竭,她懷裡的孩子也開始哇哇大哭起來,可男子卻依舊動也不動。他渾身凍得青紫,臉色發(fā)黑,雙目緊閉,已是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面對這揪心的一幕,周圍的人卻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他們只是沉默地繞過那一家三口,繼續(xù)木然前行。
華殤不忍,“雅雅!”他想下去探看,卻被雲意阻止,“華殤,你忘記上次的教訓了嗎?”
“我——”華殤無力地垂下腦袋,是了,上次他們遇上一羣流民,因惻隱之心分了些糧食,結果反而遭到圍攻。
“不是不想救這些人,只是,個人力量終究微薄。”雲意輕輕嘆息,不走出京城,不知黎民百姓之苦。雖心知大禹國沒落衰微,卻不想內裡已**至此。各地官員欺下瞞上,層層盤剝,增設苛捐雜稅,大肆搜刮民財,令本就困苦不堪的百姓連基本的生存條件也無法保障。
尤其今年天災頻頻,各地涌現(xiàn)大量流民,紛亂起義層出不窮。如此下去,大禹國只怕真要掀起大亂了。
沉默良久,華殤隱含憂慮道:“雅雅,難道我們就只能看著,什麼也不能做?”這些年他不是待在深宮就是留在相府,很少出門,出門也都是跟隨她前往大的城市,很少遇到這樣慘烈的情景,南下所見,深深令他震撼。
饑荒嚴重的地方,一斛米萬錢,人相殘食,悽慘情形令人慘不忍睹。
“我已傳書,讓人上書朝廷,將各地災情彙報,相信朝廷會很快組織人員進行賑災。寶湘雖狠毒殘酷,卻也分得清輕重,他費盡心思,要的絕不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大禹國。”
“目前,我能做的只有這些。”雲意嘆了聲,拉了他的手,“走吧。”
兩人騎上馬,穿行在涼如水的月色下。
數(shù)日後,已來到東南邊的庸州府。
天上豔陽高照,曲折的道路上,兩邊田地荒蕪,一眼望去,破舊不堪的村落,沒有一絲人煙,靜得滲人。
雲意搖了搖水囊,半滴水也沒有,轉而對華殤道:“我們進村子看看,能否打些水。”
村子裡十室九空,好容易才敲開了一家的門,顫巍巍的老婦人探出頭來,渾濁的眼睛仔細端詳了兩人一番,乾裂的嘴脣蠕動了兩下,啞聲問:“公子和xiao姐有什麼事?”
雲意笑著上前一步,溫聲道:“因一路上沒有遇到泉水,水囊空空,老人家,我們想打點水喝。”
“水?”老婦人愣了下,深深嘆了口氣,“作孽啊。這天已是幾個月沒下過雨了……哪裡來的水。”
幾個月沒下雨?旱災?雲意沒想到情形如此嚴重。因騎馬狂奔,路上倒沒多注意。剛纔村道旁的土地似乎確實乾涸得厲害,也沒在意。
一時間,心情頗有些沉重。水患、旱災、饑荒,莫非天要亡大禹?
思忖間,卻見老婦人回屋端了小半碗水出來,顫巍巍遞給她,“給,先喝點解解渴吧。這是小兒日前去十里外的山上打回來的。唉,爲了打點水,把腳給扭了,村裡的醫(yī)者都跑了,也沒人給看,這往後還不知怎麼辦呢……”說到傷心處,老人悲從中來,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雲意低頭,看著缺口的鋤瓷碗裡乘著的小半碗清水,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接過碗,只覺得重逾千斤。其中承載著老大娘的淳樸和心意,令人感動。
她前世生活在城市,穿越後也沒什麼機會接觸勞苦的人民大衆(zhòng)。這些在底層掙扎求存的黎民百姓,有著世上最淳樸的心腸。這次出行,讓她感慨良多,也讓她找到了一點歸屬感。
或許,身爲左相的她,也該尋思著爲黎民百姓做點什麼!
“大娘,我略懂醫(yī)術,不如讓我看看你兒子的腳。”雲意將水碗遞給華殤,溫聲說道。
“姑娘、懂醫(yī)術?”老婦人驚愕地瞅著她,雲意微笑著點點頭,“略懂皮毛。”
前世跟師父倒是學了一些簡單的急救術,應該還不至於生疏。在老大娘激動的目光下,雲意二人隨著她進入茅草屋。
屋子裡家徒四壁,除了破舊的木製桌椅,就只幾樣醋糙的陶器,也都是缺了口的。黑乎乎的小桌上,放著一碗沒有油星的野菜。看起來十分困苦。
老人本有兩子一女,女兒嫁人了,還有一個兒子去打仗死了,如今就只剩下一個兒子與她相依爲命。
兒子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正躺在裡屋,一隻腳腫得跟幔頭似的,痛得下不了地。
小夥子面黃肌瘦,驚詫地盯著雲意二人瞧了好一陣,對於一個女子懂得醫(yī)術,半信半疑。
秉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裡,讓雲意給他正骨。
不過是歪了腳,雲意一下子就弄好了。老大娘感激得不行,臨行前,還將家裡最好的東西,兩隻烤紅薯塞給了雲意。
雲意翻身上馬,遙望庸州府,感覺懷裡的紅薯沉甸甸的。
庸州府算是東南一帶最大的州府,也是產糧大府,朝廷早就下令讓這裡的官員開倉賑災,可是雲意所見,周邊的百姓卻依舊食不果腹,有人餓死,有人被迫離鄉(xiāng)。
庸州府防守比雲意想象中還要嚴,入城需交“保證金”,還要經過嚴格的盤查。幸而雲意做的準備充足,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和華殤一起,順利入城。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酒樓裡客人還算挺多,有人喝醉了正在口沫橫飛地談論著雍州刺史的千金今日娶親之事。
雲意留意聽來,原來庸州刺史只一個女兒,據說容貌醜陋,性情兇殘。喜歡nue殺男子。接連入贅十幾個夫君,都死得不明不白。惡名遠播,令人聞風喪膽,州府之內但凡適齡男子都早早成婚。
此女今日娶親,據說是強搶的外來的一個男子。
雲意正聽得入神,忽然感覺到一道目光直直看過來,轉頭一看,角落裡坐著的一個黑臉膛的青年正睜著虎目,探究的目光直落在華殤shen上。
華殤也正盯著那人,那人卻毫不迴避,坦然直視著他。華殤目光一閃,下意識望向雲意。
兩人對視一眼,正狐疑,那青年卻闊步走了過來,遲疑著問:“公子可是姓華?”
華殤抿脣不語,雲意暗自戒備。
那人似乎感覺到二人的防備,放低了聲音,道:“在下陳煜。”說著,又仔細端詳著華殤,“四公子。”
華殤一震,那人嗓音又壓低了幾分,“四公子可是來尋大公子的?”
還伸手在桌上劃了個“太”字。
此人是太子麾下?雲意也不禁驚異,那人察言觀色,想是已經確認了華殤身份,當即做了個請的手勢,“四公子,這邊還有兩個兄弟,可否過來一敘?”
華殤遲疑,雲意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那人驚疑地瞥了她一眼,想是剛纔沒注意她一個女子。
目光裡帶著幾分審視與狐疑,雲意也不扭睨,大方讓他看。如今她略作易容,又刻意收斂了氣息,表面看來就是一個面容秀麗的少女。
這也是她恢復女裝的原因。若是男子,與華殤一道很容易讓人懷疑。女子,則不同。誰會懷疑她就是當朝權臣原雲意!
兩人挪座,來到角落,果然那裡還有另外兩名青年。一個紅臉膛,長得很zhuang實,叫方飛。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穿著文士服,叫羅源。
三人事前顯是商量過的,此刻見了華殤,神色間有一絲激動,對雲意則更多的好奇與研判。
“四公子。”幾人對華殤的態(tài)度與朝臣完全不同,沒有輕鄙和不屑,帶著淡淡的恭敬。
華殤微微頷首,陳煜便湊過腦袋,低聲道:“大公子如今還沒有下落。我們的人還在秘密尋找。大公子出發(fā)之前曾有交代,若他發(fā)生不測,讓屬下等追隨四公子。”那人目光落在華殤要上掛的玉佩,“那就是信物。”
華殤順勢拿起玉佩,這是太子出發(fā)前給他的說的母后遺物,他便留下了,沒成想,竟是信物。莫非,他早有預感,故而早做了準備?
心潮起伏難定,他緊緊wo住玉佩,心頭默默叫了聲“大哥”。
“說說如今東南的局勢吧。”雲意開口打破了沉默,陳煜等人驚奇的目光唰地集中到她身上,遲疑著問:“這位姑娘是?”
“叫我沈姑娘。”雲意用了前世師父的姓。
“沈姑娘。”陳煜看看華殤,再看看雲意,顯然四公子很信任這位姑娘。莫非,是他心上人?而這位沈姑娘剛纔咋一看還只是尋常的女子,然而此刻一開口,淡淡的姿態(tài),流露出淡淡的威嚴,竟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見華殤沒反對,陳煜大略地將如今局勢說了一下。統(tǒng)領南邊大軍的乃是朝廷欽封的鎮(zhèn)南大將軍,如今已是歸順新皇。正集中兵力,鎮(zhèn)壓十三部族叛亂。隱約有取勝之勢。
奔雷軍因爲羣龍無首,暫時按兵不動,如今駐紮在郴州府。只盼望能早日尋得太子下落……若不然,一旦十三部族叛亂被鎮(zhèn)壓,鎮(zhèn)南軍許就會把矛頭轉向奔雷軍。畢竟,奔雷軍乃是新皇的心腹大患,不除之,只怕新皇日夜難安。
陳煜等之所以潛入郴州府,乃是因爲軍中出了大事。前陣子莫名奇妙地,許多官兵陸續(xù)染上一種怪病。開始以爲是瘟疫,後來才知道,是有人在水源中下了毒。
大部分士兵都中了毒,性命垂危。請了許多醫(yī)者都束手無策。他們是聽說庸州刺史千金強搶了一名醫(yī)術高明的大夫,據傳那大夫具有起死回生之能,因此抱著一試的態(tài)度前來,爲的就是將人帶回去,好給中毒的士兵醫(yī)治。
“四公子,你身上既有大公子信物,還請你前往奔雷軍,暫代大公子之位。”
陳煜拱手懇求道,華殤輕輕一震,卻沉默不語。
“四公子,若無人在軍中坐鎮(zhèn),只怕奔雷軍要大亂。大公子既然信任你,出發(fā)之前又下了命令,還請公子隨我等回營,指揮奔雷軍。繼續(xù)找尋大公子下落!”
“四公子!”
三人迭聲懇求,步步緊逼。華殤內心掙扎不已,他捨不得雅雅,然,又不能棄大哥與不顧。
情義難兩全。雲意目光通透,知道他心中糾結著什麼,默然伸手,輕輕覆在他手背上,朝他微微一笑,是理解也是鼓勵。
若沒遇上還好,遇上了,要他捨棄,怕的很難。
“雅雅。”
雲意笑道:“當務之急,先把神醫(yī)弄出來吧。順勢,把庸州府的存糧拿出來給百姓充充飢。”
四人略作商量,便朝著刺史府而去。
今日刺史府千金成親,府裡張燈結綵,喜樂不斷,端的熱鬧非凡。
府中雖戒備森嚴,然以雲意的功夫,毫不費力便順利潛入了新防。
一片喜se的新防內,一個胖的像球的女子,穿著大紅喜服,坐在chuang邊,正在解躺在chuang上的男子的衣服,一面解,一面口中說著些污言穢語。
男子直ting廷地如同一具殭屍,動彈不得,怒視著女子,神色悲憤。又夾雜著一絲絕望。似不堪其ru,男子牙齒咬得咯咯響,眼底閃過一絲決絕,已是存了死志。
雲意無聲無息將女子點倒,漫不經心地目光落在男子臉上,頓時一怔,“玉微暇?”
素來清高孤傲的玉微暇,受此侮ru本已閉上雙眼,想要求死,聽得動靜,睜開來,眼前竟是一張似熟悉似陌生的容顏。
待聽她叫破自己的名字,頓時驚愕地瞪大眼睛,狐疑地目光逡巡在她臉上,“你——”
雲意很是意外,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神醫(yī)會落到這種境地。她踢了踢地上的女子,蠢胖如豬,血盆口,大臉盤,還是麻子,嘖嘖,真是慘不忍睹。
玉微暇竟然被這樣的女人給搶婚?
玉微暇順著她的目光,看見地上的女子眼底掠過殺機。而對上雲意墨玉般的烏瞳,則莫名滴感到一陣哧辱和窘迫。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從雲意的舉止和氣質,還有那一分莫名的熟悉感,他大膽猜測她的身份……自己如斯狼狽,被她看見,讓他心底很不好受。
爲什麼,總是在他最狼狽的時刻,被她遇見。這種緣分,讓他既慶幸,又無奈。
“噓,若不想留下被豬搶。就別吭聲,跟我走!”耳邊聽得華殤等人發(fā)出的訊號,雲意不再耽擱,夾起不能動彈的玉微暇,閃身消失在夜幕裡。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雲意救出了玉微暇,而華殤等人則尋到了刺史的印鑑。
庸州府糧滿倉,然而糧食卻把持在刺史一人手中。要取糧都要有蓋上印鑑的憑證。
當掖,雲意等人持著印鑑,再施以巧計,幾乎將庸州府的糧倉搬了個空。
許的沒想到有人如此大膽敢捋老虎鬚,刺史第二天早上纔得到消息,女婿被劫,糧倉搬空,勃然大怒之際,屋盯上忽而砸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還附著一張紙條。
刺史看罷,只得將怒氣影生生壓下,心中則驚疑不定。左相那尊煞神,不是待在京城麼,怎麼會來這種窮鄉(xiāng)僻壤之地?還向他“借糧”?
心中存疑,自派人暗中查探不提。
且說雲意和陳煜等人,將那些糧食化整爲零,逐一運出庸州府,以太子名義賑濟災民,自然又爲李君照贏得不少民心。
郴州府位置更爲偏遠,再往前就是被叛軍佔領的地界。
雲意等人來到郴州府時,已是兩天之後。玉微暇的身體已略有好轉。
原來,他之所以被抓,是因爲遇上宿敵,打鬥中與手下的人失散。恰好又犯了舊疾,完全沒了反抗能力。
對於玉微暇的舊疾,雲意知道,一旦犯病就渾身結冰霜,冷得不似活人。而且內力全失,渾然無力。
也怪他倒黴,偏偏遇上個女煞星。
來到奔雷軍大營,華殤在陳煜等人的再三懇求下,終於還是答應了留下來暫時主持大局。
奔雷軍需要的不過是個主心骨,內外事務自有李君照手下的將官處理。
玉微暇的到來,恰好解了奔雷軍的中毒危機。軍中上下,因此對華殤也多了分敬重。
事情塵埃落定,雲意不願多做停留。
月夜星空,四野風起。
營帳前,雲意站在篝火前,遙望天空,心思沉浮不定。根據金鑲玉提供的線索,風息就很有可能仍留在大禹國。而且,是在叛軍的地界。
“雅雅。”華殤從身後輕輕抱住她,腦袋枕在她的肩側,略帶惆悵的嗓音低低迴響在她耳邊,“快點回來。”他也希望早日找到大哥的下落。好從這幅枷鎖中解脫。
雲意窩住他的手,“放心。但有風息消息,我自會立刻趕回。屆時,即使沒找到太子,也要想辦法安置好奔雷軍。”華殤,並不適合這樣的位置。
華殤愈發(fā)抱緊了她,目光貪婪地巡視著她的面容,不過短暫分離,卻感覺一絲恐慌。彷彿就此放手,她就不再屬於自己。
“雅雅,我等著你。”
雲意微微笑,往後靠在他shen前,輕輕閉上眼,感受此刻相擁的溫情。
不知過了多久,風越大,她輕輕離開他的懷抱,“我該走了。”
華殤不肯鬆手,低低道:“不能等天亮麼?”
雲意失笑,“呆子。就是要趁夜纔好掩人耳目,才能順利通過叛軍設置的關卡。”轉身,捧住他的臉,在他脣上落下一吻。旋即,不待他挽留,決然轉身,運起輕功,一晃便已沒了蹤影。
徒留難捨的華殤,癡癡佇立風中……
層層山巒,綿延如海。
月夜下,風嘯猿啼,還夾雜著夜梟的叫聲。似是極鬧,卻也靜極。
雲意翻身下了馬背。只聽河水奔流,暗潮洶涌。
前面就要進入叛軍領地,她打算棄馬而行,牽著馬來到河邊,月光如銀,傾瀉在水中,碎波粼粼,便是一陣璀璨輝光,美得驚人。
這樣的掖色……雲意手裡還抓著馬繮,忽而神色一凝。她側耳,但聽著四面動靜。
似有千萬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儘管聲音很輕,但是雲意的功力深厚,自然聽了個清楚。
腳步雖多,卻並不雜亂,富有章法。莫非,是軍隊?
雲意無奈地嘆息,想不到她運氣這麼背,竟遇上深夜行軍。
牽著馬,躲到河邊的大樹後。樹影幢幢,只要不發(fā)出動靜,不會被發(fā)覺。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當軍隊經過時,手牽的馬兒嘶鳴著竄了出去。
急促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隨著一陣盔甲摩擦的聲響,雲意被包圍了。受驚的馬兒被其中一名將領似的人物制住,背後就是壁立千尺,三面被圍。雲意暗罵了聲倒黴,從容站了出來。
月光下,身穿白衣的少女,清雅的面容像是帶著露水的花兒,無聲地綻放在衆(zhòng)人眼中。
“啊,是仙子!”有人失聲驚呼,雲意靜靜擡眸,發(fā)現(xiàn)這隊士兵的打扮有些怪異。
先前的那將官,身後豎著高高的尾巴。發(fā)出驚呼的士兵,長了對兔子耳朵。
是獸族?!
許的蝴蝶效應,這次十三部族叛亂,竟有獸族參與其中。按照話本的情節(jié)發(fā)展,獸族最後乃是幫助姬允禎平定叛亂的功臣。
將官擡手,衆(zhòng)人噤聲,寂靜中,他沉聲問:“你是何人?何故半夜逗留在此?”
“路過而已。”雲意挑眉,妖嬈的面容生出一絲邪肆。因爲易容不舒服,又想著是夜半,她並沒有易容。
忽然,隊伍無聲分開一條道路。棗紅色的馬兒緩緩上前,馬背上,高大健shuo的男子,穿著銀色的甲冑,臉上戴著誇張的獠牙面具,面具上還粘著一根五彩的羽毛。
男子目光深深,靜靜凝視著她。
------題外話------
但凡可能是禁詞的,都被偶改了。一抓一大把的拼音和錯字,親們別介意。
話說,昨天修改的章節(jié)今天編輯還沒空審覈,唉,不知何年何月才得以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