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卿本紅妝 038 公主的大禮
雲(yún)意冷冷一哂,一手攀上窗臺,笑意卻瞬間僵在臉上,渾身汗毛直豎。
“呵,小云雲(yún),你以爲還能像過去那般甩開我麼!”隨著邪魅入骨的輕笑,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踝,灼熱的溫度彷彿能透過衣料,灼傷她的肌膚。
雲(yún)意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用力一踹“去死!”然而,終究沒能將臨淵踹下去,她咬牙暗恨,正欲一掌擊落他頭頂,不料臨淵猛然發(fā)力,竟然直接竄了上來,順勢將她撈在懷裡,邪笑連連,顯然很是得意。
她想反擊,無奈卻被緊緊鉗制,他附耳一笑,道:“小云雲(yún),別作無謂掙扎?,F(xiàn)在的你,遠不是我的對手。”
雲(yún)意暗恨,他說的是事實。短短時日,能恢復(fù)一二成功力,已是極限。
“小云雲(yún)?!迸R淵低呼,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柔媚嗓音隱含一絲低啞,愈發(fā)銷魂入骨,“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那次她不但逃出他的掌控,還將他打成重傷,差點去了性命。他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卻又因爲傷勢不得不蟄伏在這陰晦之地。而今,好容易才得以重見天日,她卻恰好送上門來,真真是天助我也。
只是,他需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對待她。
“真想,把你一點點拆吃入腹。”他語聲溫軟,如情人般的喃語,“不如,就罰你做我的藥奴好了。那樣,你的眼裡心裡,就只有我的存在。”
聞言,雲(yún)意幾不可察地顫了下。想到自己變成剛纔所見的那些恍如傀儡般的神使,便不寒而慄。
感覺到她的懼意,臨淵不由地低低一笑,神情甚是愉悅,“小云雲(yún),你害怕了,嗯?”
雲(yún)意驀然抿脣,思緒頻轉(zhuǎn),想著脫身之策,同時亦心憂如焚。不知底下的華殤怎樣了。
束手無策之時,驀然一聲詭異的尖嘯劃破天際,臨淵神色一寒,頓時向窗外探去:“白子幽!”
子幽?雲(yún)意暗喜,低頭一看,黑色牆頭上儼然立著一人,手撐黑色油紙傘,長髮飛揚,衣袍翻飛。凝目細看,蒼白刻板面容,赫然是白子幽。
他似朝她看了一眼,旋即飛身落在華殤身邊,持傘在身周劃了一個圈,便如颳了一場颶風,頃刻所有毒物被清掃一空。
他一手挽起搖搖欲墜的華殤,就在此時,聽得一聲大呼“接住我!”擡頭一看,只見高空中,她彷彿一隻斷線的風箏飛速墜落,不由目光一沉,將傘隨手拋開,足下輕點,身形如利箭般彈射而上,將她穩(wěn)穩(wěn)接在懷裡。
“白子幽,放開她!”頭頂黑雲(yún)降落,是臨淵跳了下來。
白子幽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旋即一手抱著雲(yún)意,一手提著華殤,身形一閃,但見數(shù)道殘影飄過,已如鬼魅般消失在高牆之外。
餘光掠過周圍景色飛速變換,雲(yún)意不有驚歎,好快的速度。這輕功,簡直逆天了,與臨淵有的一拼。
就在此時,白子幽忽然停了下來,將她放下,又把華殤塞到她懷裡:“照顧好他。這藥先服兩粒,可以暫時壓制他體內(nèi)毒性,趕緊回府請人救治?!闭f著,丟給她一隻青色的瓷瓶,頭也不回地飛奔離開。
“唉——子幽你個混蛋!”居然丟下主子,自己跑路?雲(yún)意捏著藥瓶,對著他離開的方向默默吐槽,回頭看看身後,幸而死神棍並沒有追來。
卻說白子幽,一路狂奔,許久之後,進入一個無人的山谷。山谷十分狹窄,兩邊山壁千刃,樹木蔥蘢,幾乎沒有陽光照入。
他閉眼背靠在陰涼的山壁上,腳踩在冰涼的溪水中,身體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良久,才睜開眼眸,低頭俯視水中倒影。
陰暗之中,水面如鏡,倒影他蒼白無暇的臉,忽然,黑色的裂紋一點點浮現(xiàn)在那細膩如白瓷的臉上,繼而漸漸擴散開來,遍佈整張面容……他靜靜凝視,深井無波的眼底,終於出現(xiàn)一絲波瀾。
指尖輕輕一彈,水中倒影瞬間破碎。
少了白子幽幫忙,雲(yún)意好不容易纔將華殤安全帶回府中。風息擅毒,然卻已出發(fā)前往墜馬山。眼見華殤情形很不好,尋常大夫壓根無法醫(yī)治,她急的火燒眉毛之際,相府來了位不速之客。
“玉微暇?”雲(yún)意有些意外,淡淡審視著無聲無息闖入相府的玉微暇,“無暇公子此來,有何貴幹?”
玉微暇深深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聽說萬佛寺的動亂時,覺得心神不寧,便想來看看她。只是這個理由,卻不能宣之於口。因之前的錯誤,他與她,已然站在敵對的位置。
見他莫名其妙杵在那兒不吭聲,雲(yún)意很是不耐:“來人,送客。”
卻聽得他道:“我可以救他。”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暫時留下來的藉口,玉微暇暗暗慶幸。
雲(yún)意轉(zhuǎn)頭一看,卻見他指著旁邊已然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的華殤,不由怔了下,下意識地問:“什麼條件?”
聞言,玉微暇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苦澀,知道若無交易,她定不放心自己給華殤醫(yī)治,想了下,緩緩說道:“一個毒方。上次原風息給秋狄下的那個。”
“可以。”雲(yún)意轉(zhuǎn)念一想,明白這大概是姬允貞所需,記得那夜在畫舫她曾向風息討要無果。於是乾脆地答應(yīng)了,華殤的情形不容再拖。
兩人達成協(xié)議,玉微暇很快給華殤號脈看傷,而云意則安排人準備所需要的藥材等物。
忙了好一通,還沒來得急喘口氣,卻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舞陽公主。
估計是本尊從前有過吩咐,因此門房那裡並沒有讓她進來,然而舞陽公主跋扈慣了,竟要硬闖,聽得外頭吵嚷,雲(yún)意頗爲頭疼,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走出去。
舞陽見他出來,脾氣立刻收斂了,暴怒的神情瞬間溫情脈脈,“原郎!”快步走上前來,輕輕攀住她的手臂,半嗔半笑道:“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哼!”
明明是爆炭性子偏做出一副嬌柔樣,讓雲(yún)意不禁寒了一把。連忙扒開輕蹭著自己胳膊的玉手,冷淡道:“不知公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舞陽早已習(xí)慣“他”的冷漠,剛纔得以親近了一把,已心滿意足,於是笑盈盈道:“就是想來看看你,順便、給你送份大禮!”說著,神秘地衝她眨了眨眼。
無奈,雲(yún)意不爲所動,舞陽不禁有些失望。
“原郎,放心,這次來不是纏著你娶我,而是、想請你幫個忙。”舞陽低頭戳著手指,神色落寞,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與他沒可能,再怎麼癡纏也無用,只是,到底心有不甘。
“不知公主要微臣幫什麼忙?”
舞陽擡頭:“想請你跟父皇說說,不要讓我去和親?!?
“和親?”雲(yún)意挑眉,意味深長一笑。果然,皇帝還是挺看重姬允禎,唯恐自己真把舞陽與她湊一塊,竟想將舞陽遠遠打發(fā)出去。
提及此,舞陽憤然揮拳,一副找人拼命的樣子:“哼,也不知哪起子小人在父皇耳邊嚼舌根,父皇這纔想起我的親事來?!?
雲(yún)意眼底掠過一絲尷尬。她就是那“小人”。
“據(jù)說,很快大燕國就派使臣到各國訪問,屆時會有許多小國的貴族隨同,父皇想從中給我尋個夫婿?!?
雲(yún)意神色一動,訪問?聽說大燕國每年都會派出使臣對各國進行友好訪問,目的就是加強政治經(jīng)濟的交流,同時推銷大燕國的商品。
舞陽沒發(fā)覺她的走神,猶自在憤憤不平,“以我這樣的名聲,哪裡有人肯娶我?即便爲了利益答應(yīng)娶了,誰知道背後會耍什麼陰謀。哼,我可不想落得像毓秀公主那樣的下場!”
“毓秀公主?”
“就是傳聞與自己兄長也即是當今燕皇有染的那個毓秀公主,最後死在和親的途中。說是被盜賊所害,其實是對方嫌棄她的名聲不好,暗中下的殺手!那公主叫什麼來著——百里?”舞陽偏頭想了下,“對了,好像叫百里雅!”
說了這麼多,見雲(yún)意還是興趣缺缺,舞陽連忙打住話頭,轉(zhuǎn)而雙掌一合,笑道:“不如原郎看看我的禮物吧,保準你喜歡!”
隨即命人將禮物擡了進來。偌大的紅木箱子,放在雲(yún)意麪前,在舞陽公主的示意下,箱子被緩緩打開,露出其中的禮物。
雲(yún)意懶懶掃了一眼,卻不由地怔住。舞陽的禮物,是人,男人!且那人竟是失蹤獸耳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