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陛下,洛神,請聽湘子一言!“有一人,幻化如水蓮,點腳化開了透明的漣漪,素白雲(yún)緞,舉手掃寒雪,張脣天下歇。她就是這樣,總有讓人瞬間安靜下來的能力。如果說沐予是溫潤中的兵刃,洛桑是清冷中的火爐,那她就是至柔中的溫泉。
不愧是水神玄溟的女兒,頗有乃父之風(fēng)。
“上神毀壞陛下心愛之樹,乃是上神的不是?!跋孀幼叩铰迳8?,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可是,陛下舉止輕浮,卻也是真?!袄^而湘子轉(zhuǎn)身,義正言辭地對沐予說道?!币辣竟骺矗率怯腥藢Ρ菹聢D謀不軌吧!“洛華擡高下巴,陰陽怪氣道。
“公主請聽我說完,“湘子微微一笑,”所謂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一棵未被點化的樹分不出男女,而洛神卻是實實在在的女兒家,難道在陛下看來,女兒家的清白難道不比一棵樹重要?再者,上神尚未婚配,陛下您也未曾迎娶天后,方纔這般,陛下已經(jīng)僭越了禮教!“一番話下來,不卑不亢,不偏不倚,讓在座神仙都說不出話。
“水神所言不錯,老臣也以爲(wèi),今日是陛下壽宸,洛神親自赴宴,彰顯了藍翎鳳族與天家的和氣。況且此次小玉清府獻上的壽禮乃是時雨琉璃珠,可謂表現(xiàn)了藍翎鳳族對陛下的尊敬。陛下確實應(yīng)當(dāng)給上神賠個不是!“緊接著,太上老君也站出來說道。沐予掃了一眼兀自回到座位上的洛桑,想著水神與太上老君的提醒,他才曉得,眼前這位是藍翎鳳族的君上,從不喜熱鬧的小玉清府的主人,洛桑。沐予再看看擺在自己面前的時雨琉璃珠,伸手拿起這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戴在手上,再親身走到洛桑跟前,”上神見諒,是本座唐突了!“
“如此上等先天靈寶,可惜了!“沒有理會沐予看似真誠的致歉,洛桑偏頭靠在一旁兀自感慨:可惜所配非人啊。沐予聞言,還想說什麼,卻被一臉嚴肅的所思擋在身前,心中涌起些許不快,回首對衆(zhòng)仙說道,”宴會繼續(xù),衆(zhòng)仙家入席吧!“聽了沐予吩咐,水神與老君等人相繼入席,接下來,是衆(zhòng)仙拜壽的環(huán)節(jié)。這廂,洛桑已經(jīng)有些疲倦,但卻被一魅惑的聲線驚醒。
“聽聞,天帝前幾日不甚弄死了心愛的樹,今日,本尊帶來一樹種,希望可以彌補其哀傷!“說完,世無爭攤開右手,手上立馬浮現(xiàn)出一個皖藍錦盒,盒子打開那一瞬,一縷淡金色的光芒四射開來,待衆(zhòng)人看清時,那棵樹已經(jīng)初現(xiàn)雛形了。
“此樹可是神樹扶桑?“有人提問。
“所言不錯!“
就在衆(zhòng)人都在津津有味地欣賞神樹時,魔界地宮已經(jīng)是混亂一片。好多屬下口吐鮮血,紅衣男子單膝跪地捂著心口,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直鎖定著眼前的紅玉琵琶,“我就不信,制服不了你!“說完,紅衣男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以血腥之氣引來琵琶的靠近。”軍師,不可啊,它會把您的血吸乾的!“一旁的屬下勸阻道?!蹦愣颤N,嗜血纔是這傢伙的本性,我可是一直等著它醒過來呢?!翱墒牵h遠低估了琵琶嗜血的程度。只見那琵琶似乎一直無法滿足於紅衣男子的供應(yīng),便直接對他展開了強大的攻勢,一下子把他出了門外,琵琶自己一路飛躍冥河,直奔天界而去。
“軍師,那魔物又逃往天界了,魔尊還在天界,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的話……”
“你,立刻去天界,通知那個人,叫他截住…噗…”
紅衣男子還未說完,便直接暈厥了過去。身邊的屬下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立刻跟了出去。只是,那琵琶動作太快,在衆(zhòng)仙酒酣淋漓之時,它竟直奔沐予的寢宮天穹宮而去,一路遇見的仙侍仙娥,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在驚恐之下被它吸乾了精血。此時的天穹宮,已經(jīng)死傷過半。然而琵琶好像意猶未盡,從正殿到偏殿,瘋狂地亂竄,倒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司戰(zhàn)神君敖棪練兵回到天穹宮,正好撞見如是情景。
“發(fā)生什麼事了?”敖棪抓住一個奄奄一息的仙侍問道。
“神君,不…不…不好了,快去通知天帝陛下,有…魔物…”還未說完,仙侍便瞬間化作只剩皮囊的乾屍。敖棪眉毛一擰,暗道不妙,立馬直奔皓庭天度霄殿而去。一路上,他一直在回想到底是何方魔物,竟如此殘忍至極。精血吸乾,卻不讓軀體灰飛煙滅,這分明是不讓人轉(zhuǎn)世的節(jié)奏。以往他遇見的吸血魔物一般都會將仙家的神識一併吸走,如今此魔物倒好,只吸精血而不攝取神識,該說它是太有道德還是太挑嘴!總之,不管它是如何,既然鬧到了天界,它也就別想再囂張了!
“凡間有詩云,照吾檻兮扶桑,撫餘馬兮安驅(qū)。沒想到魔尊也是憐惜草木的多情之人啊!”席間有仙家說道。
“呵呵,如仙家所說,美麗的東西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本座不過是不忍美麗的姑娘因爲(wèi)一棵樹而被人詬病罷了?!钡?,這位魔尊哪裡是來賀壽的,分明就是來挑釁的。眼看著事情已經(jīng)被蓋過,如今卻又舊事重提,果然一如往年,沒安好心!初聞此話的洛桑也是一陣頭疼,一想起那天帝小兒剛纔對自己做的事情,才壓下去的火頃刻間再度燃起,現(xiàn)在她恨不得找個人打幾架。
“上神莫惱,切勿做出失格的舉動了,畢竟,他是天帝!”坐在洛桑身後的水神湘子小心提醒,一雙柔和的眼睛朝世無爭處看了幾眼,搖了搖頭。他還是老樣子,慣喜歡給人找不痛快。被水神提醒的洛桑火氣一下子被一盆水狠狠地澆滅了。真奇怪,我爲(wèi)什麼要聽她的??!誠然,這個姑娘提醒的不錯。
“魔尊贈樹,本座不勝感激,定然不會辜負這所謂美麗的東西,也必不會讓美麗的姑娘遭人詬病!”沐予施法將扶桑樹拿了過來,一擺手,便將扶桑樹化成了一件天青色衣裙,而後將那一身衣裙穿在了洛桑的身上。一時間,所有人都爲(wèi)之驚呆了。天帝什麼時候改行做裁縫了,而且,這扶桑樹所做的衣裙,襯於洛桑的身上,當(dāng)真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覺。就連沐予與世無爭二人,都爲(wèi)穿上這一身衣裙的她凝住了呼吸。一旁的洛華恨得咬牙切齒,今日她原本是抱著博得沐予眼球,藉此讓他注意到自己的,沒想到萬般努力,如今被洛桑給奪了去?!奥迳#@筆帳,且日後再算!”
“如何,這件衣裙,上神可喜歡?”緩過神來的沐予下座走到洛桑跟前,如此,便也算是給自己方纔的唐突道歉了,但不知眼前小女子的氣消了沒有?
“天帝親授衣裙,自然是不必說。”洛桑雖然生氣,但也並不是不依不饒之輩。人家都已經(jīng)拉下臉來給你道歉了,自己也沒有必要端著架子。且對方是天帝,回想起他那日種樹的模樣,應(yīng)當(dāng)是對種樹有著一定的喜愛程度,所以纔會對自己出手,如今他既然願意以扶桑樹來爲(wèi)自己裁衣,已經(jīng)算是做出很大的讓步了。況且自己當(dāng)日也是追蹤魔物心切,把他錯看成了魔物使的障眼法,說起來,自己也不佔理。索性大家各退一步,兩相安好!不過,想起來,這個時辰,是不是之昀的生辰快到了。洛桑雙眼猛睜,“所思,爲(wèi)師去凡間一趟,這裡交給你了!”
“那便好!”不知爲(wèi)何,瞧著她逐漸轉(zhuǎn)好的神色,自己方纔的沉悶彷彿被初陽照耀。方纔回到位置上,沐予還想看看那身衣物來著,卻發(fā)現(xiàn),座位上只留下了所思一個人。沐予將困惑的眼神投向所思,所思站起來解釋道,“稟天帝,小玉清府還有些許事務(wù)要打理,我家神座已先行一步回府,還望天帝見諒。”於是,沐予頓時失了興致,興味盎然地飲起酒來。
洛桑出罷度霄殿,便直奔南天門而去。路上遇見了神色匆匆的一尾小青龍,小青龍匆匆忙忙地問了一聲“上神安好”便飛馳而去了。洛桑微笑著搖了搖頭,這傢伙,莫不是怕那些仙家搶了他的瓊漿玉液不成?一路想著,自己也加快了腳步去往凡界。“這個時候,之昀應(yīng)該在王府!”這廂想著,小青龍也抵達了度霄殿。
“敖棪星君到!”門外仙侍提醒。只見敖棪裝甲在身還未來得及卸甲就進入了大殿。行走間步履匆忙,幾乎是兩步並作一步,路過世無爭身邊時,世無爭似察覺到了什麼,眼睛好像看到了纏繞在敖棪身上若有似無的魔氣。
“星君可是來晚了啊,得自罰三杯!”有仙家開玩笑道。敖棪聞著周圍的酒氣,當(dāng)下臉便黑了。
“微臣有要事啓奏天帝,天穹宮有魔物闖入,宮內(nèi)侍衛(wèi)仙侍皆慘遭其毒手,被其吸乾了精血,還請?zhí)斓鬯偎倥杀怄i天門入口,務(wù)必捉拿魔物!”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一時間,諸位仙家的酒就醒了大半。今日可是天帝壽宴啊,是什麼樣的魔物敢這般放肆闖入天帝的寢宮?沐予聽聞,下意識地看向世無爭的方向,難道是他搞的鬼?可是看世無爭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不像鬧事的啊!也罷,先安撫眼前的仙家,擇日再讓艮卯去查查看。
“敖棪聽旨,爾速往校場調(diào)兵五千,立即展開搜捕,從天穹宮開始,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另外,派人去請文曲星君來。今日宴會到此爲(wèi)止,魔物未查明之前,還請諸位仙家暫居天界,以策萬全!”說完,敖棪率先出了度霄殿,沐予也帶著一幫仙家前往天穹宮一探究竟。魔物還未抓到,這個時候讓那些人出去,恐遭遇不測。再則。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蓄意搞破壞的呢?
“天帝,本公主也去,好助您一臂之力!”說完,洛華跟隨著沐予一道出去了,艮卯抱著小貍,“小貍別怕,我們?nèi)ケWo哥哥和那個小姐姐!”艮卯走在他們身後一道出去了,只有水神湘子和世無爭在殿內(nèi)紋絲不動。
“水神看著本尊幹嘛,我可是什麼也沒做?!笔罒o爭嘴角露出了戲謔!
“我知道!”湘子一直看著他,我自然知道,你是最不屑於做這樣的事的。“如何,星君覺得是何方魔物作祟?”沐予攜著一衆(zhòng)仙家齊聚天穹宮,此時,宮內(nèi)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把仙侍的屍體擺放在大殿內(nèi),衆(zhòng)神仙一直等著文曲星君給出一個結(jié)果。而文曲星君也是趕得巧,這才歷劫歸來,就攤上這麼檔子事兒。唉,凡間的案子已經(jīng)夠讓他頭疼了,怎麼如今天界的案子也歸他管了?原本好好一小白臉硬生生地被熬成了南山老松樹,滿臉的滄桑與疲憊,他自己也是欲哭無淚。
但該做的還是得做!
“說實話,陛下,小仙認爲(wèi)您找錯人了,這類事情本不在小仙的職責(zé)範(fàn)疇。但若是您想要小仙提一下意見,也是勉強可以的!以這些仙侍的死相來看,這魔物應(yīng)該尚未成氣候。吸**血是需要養(yǎng)分,像樹一樣,不奪取神識或許是它本身不需要。至於是何方魔物,尚待進一步驗證?!遍_玩笑,天底下吸血的妖魔何其多,三山五嶽,****,六合八荒,要是能這麼輕易查出來,沐予這臭小子還要他幹嘛?憑著他在凡界多年的爲(wèi)官經(jīng)驗,還是別把話說的太滿,省的那傢伙怪罪下來,自己又得去歷劫了。
“欸?可是吸取神識不是更能增加功力嗎?難道這魔物挑食,像小貍一樣!“艮卯抱著小貍一直站在洛華身邊,撓著小貍的耳朵說道。對呀,一般妖魔都是以吸取神識爲(wèi)目的,這個魔物怎麼會不需要呢?
“究竟是不需要還是沒找到?“一直冷著臉的所思忽然開口。本來他也是準備走的,但是一聽到這個消息,他便立馬有了警覺。再來看這些被吸了精血的仙侍,他想到了當(dāng)日在小玉清府,師弟們受傷的情形,他猜想,這魔物此刻應(yīng)該還在天界。只不過這幾日都在忙著天帝的壽辰,他和洛桑都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