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出場的還是昨天的1號男學徒。

在剛纔步入場內開始，李洵的心念已經開始在身周出現，並形成了23個穩固的節點，疏落有致的分佈在全景圖內，以一種玄奧的軌跡在繞著他做不規則運動。每個節點在他眼中都是真實可見的，就像一個個晶瑩的螢火蟲，散發著濛濛白光，和他的精神海隱隱呼應著。

經過昨天晚上的測試，他目前的狀態維持這23個心念節點才能發揮最大功效。節點再多點，他的操控力就會直線下滑，節點再少點，對空間的掌控就會出現大的空檔和缺口。所以，23個不多不少，正好。

3秒的持咒施法已經開始，依然是那個男學徒最熟練的“酸液濺射”，可是今天的情況就有點不太對了。

2秒時間轉瞬即逝，“酸液濺射”法術模型已經構建完成，男學徒兩手間的草綠色酸液團也已成型，只需要再有1秒的精神力引導就能發射出去。可就卡在這一秒，已然拉伸成箭矢形狀的酸液團一陣動盪，莫名的出現了法術紊亂，眼睜睜看著小型的元素殉爆出現，炸成了一股灰綠色的煙團。

1號男學徒劇烈咳嗽著從煙團中衝了出來，整個面部和身上的學徒短袍都被染上了斑駁的綠色污痕。

法術失敗，還好沒有法力反噬。

周圍旁觀的人羣裡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在場的都是高階法師大人從衆多的法師學徒裡挑選出來的，有好幾個都已經掌握了1個1階法術，只要再掌握1個，就有資格成爲正式法師了，所以自認爲能輔助高階法師做實驗的必然是幾百名學徒裡的佼佼者，現在竟然連施展0階戲法都會失敗，真的有點丟臉，這如何對得起大人付出的300金幣。

1號男學徒臉色漲的通紅，心裡也是懊惱不已，匆匆的一鞠躬就揮回到了人羣之中。

“剛纔的施法失敗真的莫名其妙，前半截都做的好好地，只差最後一步了竟然出現了法力不穩，難道真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男學徒垂頭喪氣的默默想著。

“2號！”被李洵指定的學徒長恨恨的盯了1號一眼，趕緊喊出了下一位。

李洵坐在場地中間的椅子上，神色平靜的閉目養神，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剛纔的鬧劇似得。

2號顯然要比1號施法更熟練，所施展的“酸液濺射”不用2秒就完成了法術模型的構建，但是依然在臨近完成的最後一步失手了。又是一團炸裂開來的綠色煙團，又是一個臉色忽紅忽白的男學徒。

人羣中的嗡嗡聲有逐漸增大的趨勢，被學徒長掃過後，又恢復了安靜，但是一股壓抑不住的暗流在所有人心底掃過。

當3號也是同樣的法術失敗後，場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學徒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盯在了安坐中央的高階法師大人身上。

本來還在奇怪，一位年輕有爲的高階法師爲何會花這麼高的價錢僱傭一羣學徒們來施展0階戲法，還坐在中央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他純粹錢多燒得慌，跑這裡看戲呢！現在大家隱約的有些明白了，莫非高階法師大人在實驗什麼特殊的法術？

“4號！”當學徒長遲疑的嗓音響起時，4號法師學徒身子一顫，目光閃爍的步入了場內。

爲了避免重蹈覆轍，4號早已打定主意，竟然一改初衷，唸誦起了“舞光術”的咒語，而這個平時只用2秒就能完成的法術，他居然一絲不茍的按照教科書的指導花費了5秒才完成。超級的緩慢帶來的是超級的穩定，一個光團眼看著即將在他手中成型。

“呲”的一聲青煙冒起，就在成功的前一瞬，莫名的法力紊亂還是出現了，一個最簡答的法術失敗了。

4號愕然的看著緩緩飄散在眼前的青煙，腦海裡不斷的回憶著剛纔的全過程。他能感覺出來，自從自己一持咒施法，這些平時還算聽話的元素粒子就顯得有些過於活潑躁動，維持起來份外艱辛。但是真正要命的還是法術模型即將成功的那一刻，一股驀然生成的微型法力渦流開始衝撞剛剛穩固的法術結構，讓自己顧此失彼下再也無法維持結構的穩定，最終湮滅在結構的彼此對衝之下。

如果說以前還是懷疑的話，這下所有的學徒都知道情況不對了。“舞光術”，每個法師學徒都會挑選作爲自己第一個掌握的0階戲法，容易上手還炫彩奪目，更方便鍛鍊控制力。施展這樣的法術如果還會失敗的法師學徒，根本沒有資格踏入這座法師塔。

問題是高階法師大人幹什麼了？他什麼都沒做啊！大模大樣的坐在法術練習室的正中央閉目養神，根本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也沒有持咒施法，更沒見到法術波動，這樣隔著二三十米干擾到學徒的施法？

一衆學徒都茫然了。他們見到過法術無效結界，也聽說過法力紊亂領域，可那都與眼前的狀況不符。法術無效結界，只是導致激發的低階法術無法發揮效果，可它干擾不了法術的形成啊！法力紊亂領域是典型的法陣效果，模擬出知名的傳奇領域，裡面密佈法力亂流，任何施法專注不夠的都無法正常持咒施法，但是影響不了瞬發法術。

下面不用提醒，第五號的女學徒戰戰兢兢的走了上來。

看來爲了保險，她也選擇比較保險點的“舞光術”，但是忐忑的心情、四處逡巡的目光卻充分顯示了她的不安和慌亂。凝聚起來的元素粒子還沒等灌輸到法術模型當中，就因爲手勢和咒語的不匹配而自相沖撞，就此化爲青煙，施法失敗了！

李洵哭笑不得，這個可真的不怪他，他所凝聚的心力還沒等顯化，對方就在恐懼中自己出錯了。呃……有那麼可怕嗎？

如果拿這個問題去問場內學徒，絕對會得到肯定的回答。

一名高階法師干擾反制法師學徒的施法，這簡直太正常了，可反常的恰恰是李洵什麼都沒做。沒有持咒施法，沒有施用魔法物品，就是乾巴巴的坐在那裡，連看都懶得看學徒們一眼，而學徒們就再也無法正常施法了。

學徒們對高階法術也許只會心生敬意，可對於這種未知的神秘卻充滿了恐懼。害怕自己是莫名其妙的中了邪，害怕這種干擾是終身的，害怕……總之，他們害怕一切看不到摸不著的神秘東西！

如果高階法師能揮下手，跺下腳，或者只是哼一聲，那麼他們也會努力的在其中找到自己施法總是失敗的根源，可現在……

看到第6號的男學徒一副“我要去死了”的驚恐表情，就連最簡單的魔法咒語也念得結結巴巴，李洵徹底無語了。

伸手製止了他的“鬼畫符”，李洵睜開了眼睛，溫和的對全場說道：“你們不用慌亂，我今天只是在測試一種特殊的魔法道具，掌握它的極限狀態，所以才需要你們的亂序施法。你們現在可以2人一組，分爲十組，每個組合都有一分鐘的施法時間，可以在任意位置，任意角度向我施法，只要成功完成一次施法，該組合就能得到100金幣的獎勵。”

話語一出，衆學徒先是恍然大悟，繼而爲之興奮起來。

一次施法成功就是100金幣？而且不限法術，不限手段。那麼這個組合只要多耍點花招，一個掩護一個偷偷施法，也不是不可能施法成功的。場內都是精選出來的法師學徒，很多學徒的舞光術施法已經能夠壓縮到將近1秒，偷襲之下，高階法師真能夠防護的那麼嚴密？

在金幣的感召下，衆學徒立刻腦筋活絡了起來，紛紛湊在一起挑選起了隊友。完成分組後，他們也不再聚成一團，而是分岔開散佈在整個法術練習室內，彼此遮遮掩掩，都是一副猥瑣詭譎的形態。

“第一組！”

學徒長的叫聲還沒消退，李洵身後的人羣中蹦出兩名男學徒，二話不說就已經開始了快速的施法，竟然都是舞光術。

可惜他們自以爲是的視覺阻礙對李洵根本沒有任何作用，2個舞光術都是在最後的一剎那化爲青煙。

“第二組！”

這回是個一男一女的組合，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同時鏗鏘有力的唸誦起咒語起來。既然偷襲已經做不到，兩個學徒也就不再隱藏持咒之聲，而是儘快的提高速度，想著敢在高階法師反應過來之前完成施法。

可惜，他們畢竟還沒有達到瞬發，他們的持咒速度也趕不上李洵思想的速度！

李洵又一次叫了停止，注目著學徒長：“你今天的任務不是替我省錢，而是想辦法替我花錢。你們今天在這裡將沒有任何施法限制，只要有人能成功完成施法，施法者得到200金幣，其餘的人都將得到50金幣！”

衆人立刻大譁。

這也意味著只要有人能成功施法，眼前的這位高階法師就將損失1150金幣。而且自己哪怕無法施法，只有有隊友成功，那也是不小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