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滿意足的擡起頭,但是當目光掃到前方的城隍像時,黃小七頓時愣在了那裡。他看到——一隻半人半猴的怪物正蹲在城隍座上接受著香火供奉。那怪物眼睛極大,目光如電,掃來掃去的似乎是要洞穿一切秘密;長長的鷹勾鼻子打著彎直長到嘴邊;那嘴卻並沒有嘴脣,兩根鋒利的獠牙直抵到下巴上,流出的口水幾乎打溼了整個供桌。它的身體縮成一團,看起來就孔武有力的爪子上長著約半尺長的刀鋒一樣的指甲,黃小七絲毫不懷疑,只要被這爪子抓上一下,立馬就能把人給開膛破肚。那怪物身上滿是褶皺,就好像老年人那鬆弛的皮膚,但這皮膚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藍灰色,皮下似乎還透著絲絲黑線···不過這怪物身影卻有點發虛,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黃小七注意到那個怪物時不時地就會與某個人對視一會兒,然後它的影子就會更加的虛幻,看起來也更加的有精神了。但是反觀那個被看的人,則會變得雙目無神,行爲呆滯,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就在黃小七呆呆的想著這一切時時,那怪物也注意到了黃小七。當它的目光掃到黃小七時,眸子裡閃過了一絲驚訝,然後就這麼跟黃小七對視起來。
黃小七看著那怪物的眼,發現它居然呈現出一種妖豔的紅色,那紅色旋轉,旋轉,直轉的黃小七頭昏腦漲···
黃小七忽然發現,周圍的環境竟不再是城隍廟大殿,而是變成了一片無窮無盡的血色世界,而且他發現自己竟一動也不能動了。突然,遠方的怪物一下子出現在黃小七的面前,它醜陋的嘴微張著,竟好像是在往外吸著什麼,不過緊接著那怪物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然後他伸出爪子抓住黃小七的脖子,然後又開始使勁的往外吸著,那爪子的力道很大,讓黃小七拼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呼吸越來越緊促,黃小七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來自於心底的呼喚,“小七,醒來!”那竟然是胡老頭的聲音!不過此時黃小七意識模糊,聽著那聲音倒顯得很空靈,很不真實。
就在黃小七以爲自己要死了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喚聲“老大,老大···你怎麼了,老大!”
黃小七一下子驚醒過來,這才發現剛剛發生的居然都是幻覺。不過有一點卻是真實的,那就是他真的差點被掐死,不過不是被那怪物,而是被陷入幻覺的他自己!
黃小七惡狠狠地看著那怪物,不管它是什麼東西,是神,還是鬼,這樑子都算是結下了。對於這種第一次見面就要致自己於死地的東西,黃小七都是抱著殺心的,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黃小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它。那怪物也盯著黃小七,眼中浮現出一抹不甘,似乎是在爲沒有殺了黃小七而惋惜,但是緊接著又有一絲好奇和貪婪。這個少年看起來倒是不簡單,不過那又怎樣,早晚是要成爲自己的盤中餐的···
“老大,你沒事吧?你剛剛好嚇人啊!”想起剛剛黃小七差點把自己掐的窒息而亡的情形,李二心有餘悸的問。
“唉?他們怎麼都沒有反應?難道他們都沒有看見那隻怪物嗎?還是說,是我看錯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小七心中頗感不解。“我沒事,走吧!”再次看了一眼那怪物,黃小七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太詭異了,在沒搞清楚之前還是先撤爲妙。
看著轉身離開的黃小七,那怪物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小子,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再見的,而再見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直到走出城隍廟,黃小七還在想那怪物,但是卻毫無頭緒,最後只得作罷。本來大家是想在城隍廟裡逛一下的,不過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再加上黃小七那諱莫如深的表情,有幾個膽小的就感到後背有些發涼。在他們的反對下,大家也就不再提了。
“老大,你許的什麼願啊?我許的是將來能成爲一個縱橫天下的大將軍,而且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泉城去投軍了!”李二自豪的說。
“我?我什麼都沒許···”黃小七纔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許了那麼肉麻的願,他可是一貫的死鴨子嘴硬呢。“你們呢,你們都許了什麼願?”黃小七趕緊轉移話題。
“我希望我將來能賺好多好多的錢···”
“我希望我將來能成一個劫富濟貧的俠客···”
“我希望能娶個漂亮媳婦兒,再生個大胖兒子”聽到虎子的願望,大家都笑個不停。
“怎麼,這麼早就想娶媳婦兒了?”黃小七打趣道。
“我不像他們,有那麼偉大的理想。我也不關心那些國家大事,因爲不管皇帝怎麼變,受苦的都是咱老百姓。我只想老老實實,安安生生的過一輩子,只要沒有人來欺負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虎子一字一句,老老實實的說。
聽完虎子的話,黃小七忽然感到一陣心酸。他不像他們,大字不識幾個。在胡老頭的教育下,雖不算是學富五車,但至少也是飽讀詩書(雖然跟別人讀的書不一樣)。所以他對某些問題也就比他們看得要深。
現在這個世道,人都是貪婪的,只會不斷地爲自己謀取利益,而不顧別人的死活。統治者更是這樣,他們爭權奪利,爲了一己私利甚至可以發動戰爭,死傷數十萬人都毫不在意。在他們的眼裡,人命甚至連草芥都不如。在這樣的統治下,或許虎子的願望纔是最難實現的。普天之下,最辛苦,最淳樸的就是這樣的普通百姓了。可是,最悽慘的也是他們了。他們近乎無慾無求,只要能保證基本生活所需就很滿足了。但是,不論朝代如何更替,這個願望似乎都是那麼的遙遠。正如張養浩所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願將來能建立一個讓百姓不再受苦的王朝吧!”黃小七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