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的轟鳴聲響徹這條位於城市外郊的街道,一羣人死氣沉沉地倒在車斗裡,甚至還不如來時顯得精神。
他們這些人在這次行動當(dāng)中全部感冒,而且都有了發(fā)熱的癥狀,這不用說,都是拜那條喪屍鯨魚所賜,而且如果不是方霧寒去幻天帝陵入口那折騰了這麼一會的話,他們現(xiàn)在早就到家了。
他們那幾個大老爺們一塊裹著那個髒兮兮的大棉被縮在一個角里,方霧寒和蘇雅則繼續(xù)裹著那個軍大衣坐在了對面。
讓方霧寒最爲(wèi)感動的是,他雖然又把事情搞砸了,而且還白折騰了他們一頓,但是這次蘇雅並沒有罵他,反而在他從地下峽谷裡爬上來後還對他很關(guān)心的樣子。
不過越是這樣,方霧寒的心裡就越?jīng)]有底,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興許這就是所謂“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但他的思緒主要還是在峽谷裡看到的那些事物上,包括那些神秘的時刻,還有那顆從天而降的拉第翼神的羽毛。
胖子被砸暈後,他將那片羽毛從自己的胸口上拔了下來,隨後裝進(jìn)了時光重炮的彈一夾裡,拉第翼神的羽毛是比他的“炫銀螺旋***”還要強(qiáng)悍的武器,而且之前他彈一夾裡那片“拉第翼神之羽”只是一片碎片而已,而這次他得到的這片羽毛,則是真正的完整的“拉第翼神之羽”!
但這也並不能讓他開心起來,因爲(wèi)那些石刻的緣故,他心裡彷彿又重新背起來了一塊大石頭。
他甚至都懷疑,在自己所親身經(jīng)歷的那些事件中,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爲(wèi)什麼幻天帝陵的入口會平白無故地向西移了大約一百多米的距離,而且他記得,之前他來幻天帝陵的時候,好像並沒有從暗河兩邊的石壁上看到那些石刻,就算那些石刻上有青苔遮擋,畢竟他來了兩次,也不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纔對。
還有那石板底部的拉第翼神石刻,那纔是最讓他不安的,那石刻絕對不會是幻象,因爲(wèi)那顆拉第翼神之羽現(xiàn)在就在時光重炮的彈一夾裡,想著,他扛起了時光重炮,將眼睛湊到了瞄準(zhǔn)鏡前。
沒錯,的確是在彈一夾最底層,沒有錯……
各種疑惑和猜測開始從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很多,但肯定都是那羣神族逆臣所爲(wèi),有可能是之前他來幻天帝陵的時候驚動了那羣逆臣,他們便又對幻天帝陵進(jìn)行了改造,他從石刻上看到的那些他從未見過的建築就是個例子。
當(dāng)然,那些石刻興許還有很多,他所看到的也許只是鳳毛麟角,但在他看的那一段裡,除了那個有著五扇門的大殿之外,其他的他都沒見過。
就算是他只走過大殿那條路,他心裡的幻天帝陵面積也已經(jīng)快趕上一座小鎮(zhèn)大了,如果那些石刻上的建築也真實存在的話,興許這個幻天帝陵比他們整個市區(qū)連同周圍小鎮(zhèn)和村莊加起來都要大。
也差不多,他們?nèi)ヌ窖髸r所路過的那條河,他就在那條河裡看到過天龍的身影,而幻天帝陵的入口是在自己老家,從自己老家到那條河,哪怕是全程跑高速也要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而且這也不一定就是幻天帝陵的全部,這也只能說明幻天帝陵在東西長度上的一段距離而已。
到時候如果他們要拿著東西來真正“造訪”幻天帝陵的話,恐怕要帶一車食物和水才差不多夠……
別說如果幻天帝陵可能有多大,哪怕就是跟他們家所在的那片城區(qū)那麼大,他們想要完全徒步逛完,沒有兩三個星期是絕對不可能的,更何況是幻天帝陵?
他也真的後悔來這一趟了,但也慶幸來了這一趟,不然,他可能還要延後幾個月纔要知道這些;如果他這一趟沒來,也就不會知道幻天帝陵還可能存在其他路線和建築,那到時候他們真正到達(dá)這裡的時候,迎來的如果真的是一片全新的“景象”,那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真正末日一般的浩劫,那是末日中的末日!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蘇雅見他不對勁,輕聲問道。
“可能是有點發(fā)燒吧,沒事,咱家裡的感冒退燒藥有的是,以前我全帶回來了?!狈届F寒笑說著,把手放在了蘇雅的額頭上摸了摸,“你也有點發(fā)熱?!?
蘇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是我的錯,又讓你跟著我受苦了,要是把你留在家裡的話,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方霧寒深沉地說道。
“沒事……不是你的錯,怪就怪這個世界?!碧K雅咬著嘴脣,美的像是畫中人。
方霧寒一怔,“嗯?爲(wèi)什麼是這個世界?”
“如果世界沒有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如果世界還跟以前一樣,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到現(xiàn)在我也該高考了,你也去上大學(xué)了?!碧K雅說,“我們甚至連家都不用出,還能陪伴在我們家人身邊。”
蘇雅說著,流出了眼淚,“你知道嗎,在你殺的那些喪屍裡,就有我的父母,當(dāng)時我在,我親眼看到了,卻從未和你說過,一次都沒有說過;有多少次都是我在被窩裡偷偷抹眼淚,我知道你也很哭很累,但……那是我的親人啊……”
方霧寒將蘇雅攬進(jìn)了懷裡,“跟你一樣,我那兩把忍之刃刀下的亡魂無數(shù),其中多半都是這座城市裡的喪屍,我的朋友、我的同學(xué)、我的親戚,還有,我的父母……現(xiàn)在那兩把刀不知去向了,也就帶著那些冤魂遠(yuǎn)去了吧?!?
蘇雅哭的愈發(fā)猛烈,把周圍人的情緒也都挑了起來。
“胖子行了嗎?”方霧寒看胖子的身子動了兩下,便問守在他旁邊的青年,那青年低頭看了看胖子,然後點了點頭。
“大哥!”胖子躺在地上突然帶著哭腔喊了起來,方霧寒看到一道晶瑩的淚痕劃過了他的臉頰落在了車斗裡。
“怎麼了?”方霧寒有氣無力地問道。
“我又做噩夢了,我夢到你變成了一個惡魔,長牙舞爪的,皮膚是黑的,上面還有巖漿,你的腦袋也要長出角來……”胖子說著說著,也大哭了起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從你把我?guī)У奖幼o(hù)所來的時候,你就成了我唯一的親人,真的,唯一的親人,我知道平時我老是給你添麻煩老是給你搗亂,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爲(wèi)了你好?!?
見胖子哭的厲害,其他人也都被觸及到了心裡最柔軟的那一塊,他們也都紛紛抹起了眼淚。
“大哥你知道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惹麻煩的,我跟你坦白,一開始我是喜歡過蘇雅,但是後來你對我那麼好,我也就死了這條心,我知道那樣的想法是不對的,我也答應(yīng)過你,始終追隨在你的身後,直到你計劃完成的那一天,不!是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不要以爲(wèi)我給你惹麻煩是故意的,如果有機(jī)會的話,哪怕是你讓我上去送死,給你擋子彈扛刀子,我也願意!”胖子哭的聲嘶力竭,隨後咳嗽起來。
方霧寒掀開軍大衣,起身朝著胖子走了過去。
胖子扭頭,看到這個比自己還要邋遢的光頭帶著一抹疲倦的笑容蹲在自己身旁,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我大哥剃了光頭一樣帥?!迸肿舆煅手f道。
“喜歡誰並不是你的錯。”方霧寒一臉認(rèn)真地說,“我們現(xiàn)在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去搞除了生存之外的事情,你跟我說過,在末日以前,你也有喜歡的女孩,那麼現(xiàn)在我答應(yīng)你,等我們打贏了荒滅,世界回到了之前,不管那會你還認(rèn)不認(rèn)識我,我都會去找到你,然後幫你追到那個姑娘?!?
胖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嗚”地一聲抱著方霧寒的腿哭了起來,他想說些什麼,但因爲(wèi)哽咽的太厲害,他那句話遲遲沒有說出來。
方霧寒看到了他頭頂上那塊血印,的確是被砸出血來了,現(xiàn)在那些血已經(jīng)凝固,在胖子頭上像是趴了只小刺蝟一樣。
“腦袋疼嗎?”方霧寒說著,撥弄了幾下“小刺蝟”的刺。
胖子點了點頭,繼續(xù)抱著他的腿哽咽。
“當(dāng)時你正蹲在我身下,不知道咋了,突然你後退了一步,我嚇得趕緊叫你,但你就是倚著後面的石頭不過來,幸好砸中你的是塊土而不是石頭,如果是石頭的話,恐怕我隨手帶著治療符也救不了你了。”方霧寒說,“這是老天在保佑你,真的,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我們只是命運的執(zhí)行人而已?!?
胖子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淚和鼻涕,而沒有隨後用方霧寒的褲子擦。
“怎麼樣,咱第一次來幻天帝陵,有沒有被嚇到?”方霧寒笑著說。
“有,我是真不敢來了……”胖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似的說道。
“如果我讓你來呢?”方霧寒問道。
“那我就來,以後你讓我?guī)质颤N我就幹什麼,我再也不跟你搶飯吃了,也再也不故意惹你生氣、不欺負(fù)你了,你怎麼欺負(fù)我都行,我耐玩,皮糙肉厚?!迸肿余僦煺f道。
方霧寒笑了起來,“瞧你說的,搞得我跟多壞似的?!闭f完,他嘆了口氣,“也是啊,我是挺壞的,誰跟我出去誰一身傷,家裡楊楓的傷還沒好,你們這羣跟我出來執(zhí)行任務(wù)的又弄了一身傷,唉……我的過,我的過……”他說著,低下了頭,一臉難過。
“霧寒,別這樣說,你是個好領(lǐng)袖,我們大家都很支持你擁護(hù)你,不然,就不會跟著你來了。”原本住在402的青年說道。
“對,霧寒,不要老是自責(zé),你爲(wèi)我們出的力我們都看的出來,你們什麼過錯?!弊≡?02的大叔說道。
“我們和胖子一樣,支持你擁護(hù)你,聽你指揮!”青年說著,像是發(fā)誓一樣舉起了右手。
方霧寒笑著笑著就被眼淚充盈了眼眶,他在顛簸的車斗裡站了起來,朝著他們深鞠一躬,“謝謝大家?!?
他們都笑了起來,“你們看哈,咱隊長平衡就是好,咱在這坐著都左搖右晃的,隊長站著都一點事沒有,回去咱還得聽話多訓(xùn)練??!”大叔說著,鼓起了掌,壓抑沉悶的氣氛再度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