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敗興

這就是氣話了！

簡王目如刀鋒般地朝殿外望去。

蔡如意正低著頭，愛憐地給兒子趙建童擦汗。

簡王不由冷笑，道：“你難道還指望著靖海侯世子給你養(yǎng)老送終不成？”

韓同心是一句多的話也不想聽了，臉上也沒有笑意，道：“當(dāng)初曹太后寵承恩公，最後還不是承恩公給曹太后收的骸骨。有些事，還真說不準(zhǔn)！”

“你！”簡王額頭青筋直跳。

韓同心乾脆站起來送客。

簡王沒有辦法，拂袖而去，把女兒東陽郡主叫到跟前，讓她去說服韓同心，不要再和蔡如意攪合到一起了。

這次東陽郡主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溫順地應(yīng)諾而去，而是溫聲地勸父親：“同心畢竟是太后，多的是人巴著捧著，又有曹太后和嘉南郡主的先例在前，大家都怕哪天同心攝政，成爲(wèi)第二個曹太后，她已不是從前養(yǎng)在深閨裡的小姑娘了。我們說話，也不可一味地要求她、訓(xùn)斥她了。”

這話簡王不愛聽。

他怒道：“難道還要我這個外祖父在她面前低頭說好話，她才聽得進(jìn)去不成？”

就是趙翌在的時候，也不敢這樣的輕怠他。

他還有個身份，是皇上的曾叔祖！

東陽郡主只好勸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說，以後您有什麼事，不妨先跟我說，再由我去教訓(xùn)她好了。免得你生氣。傷了身體就不好了！”

簡王沒有說話。

他知道女兒說的都是對的，可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若是韓同心有姜憲的本事也就罷了，沒有姜憲的本事，偏還想學(xué)姜憲的行事，這不是上趕子的找死嗎？

簡王想到前些日子兒子鬧出來的醜事，突然生出股子孫不孝，家業(yè)難撐的疲憊感。

他情緒低落地?fù)]了揮手，嘆息道：“你去勸勸她吧！做事這樣不用腦子，恐怕遲遲早早被蔡如意賣了都還不知道——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京城，在京城我們是地頭蛇，若是南下去了金陵，我們還有什麼？豈不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東陽郡主無奈地點頭，辭了簡王。

可她卻沒有立刻就進(jìn)宮，而是派了人打聽蔡如意這些日子在宮裡都做了些什麼。

李瑤卻是極力反對遷都的人。

在他看來，這就是個笑話。

北方已被鎮(zhèn)國公府和李謙父子割成了兩大塊，可好歹還有嘉南郡主這個紐帶，不管韃子怎樣進(jìn)犯，這兩家都不會坐視不理。

江南就一定安全嗎？

那靖海侯府這麼多年來還抗什麼倭寇啊！

所謂的遷都，也不過是靖海侯想出來招數(shù)，不過就是想把趙璽弄到江南去，他好挾天子以令諸侯罷了！

因而第二天的大朝會，他很明確地提出反對遷都，併爲(wèi)京城的安全和姓彭的翰林好好地爭辯了一番。

可讓他氣餒的是，汪幾道、蘇佩文，甚至是左以明都保持了沉默，那位彭翰林則引經(jīng)據(jù)典，滔滔不絕，氣勢如虹地辯駁著他的觀點。

難道左以明已經(jīng)和汪幾道、蘇佩文結(jié)成了進(jìn)退與共的聯(lián)盟？

或者是所謂的遷都，嘉南郡主也是贊同的？

李瑤有些心虛，沒有和彭翰林多說，下了朝就讓人遞了張貼子給左以明。

左以明乾脆直接坐著轎子到了李府。

兩人在李瑤的小書房裡密談。

左以明沒有和李瑤打官腔，很直接地告訴他：“徑陽書院的人支持朝廷南遷。嘉南郡主沒有表態(tài)。可看樣子，估計也是支持南遷的。”

李瑤大吃一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骨，神色凝重道：“徑陽書院的人支持朝廷南遷？”

左以明點頭，道：“彭翰林身後是靖海侯趙嘯。可在彭翰林行事之前，趙嘯就已派人說動了徑陽書院的人。他們覺得南遷有好處！”

什麼好處？

不就是能讓徑陽書院取國子監(jiān)而代之嗎？

李瑤立刻就想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不由拍案而起，道：“什麼狗屁書院，也不過是爲(wèi)了一己私利而損人利己的東西！”

左以明沒有說話。

他們家和徑陽書院的關(guān)係密切，而且也是主張南遷的家族之一。

家族利益和政治立場必須是統(tǒng)一的，不然就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家族也得不到發(fā)展。

這個道理身爲(wèi)耕讀世家出身的李瑤很清楚明白。

他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而是仔細(xì)琢磨起姜憲的意思來。

“你是說，你已經(jīng)給嘉南郡主報過信了？！”他重新在左以明身邊的太師椅上坐下，皺著眉道，“嘉南郡主難道一句話也沒有說？”

左以明苦笑道：“嘉南郡主是什麼人？她若是發(fā)了話，我也不至於這樣爲(wèi)難了！”

“這倒是！”李瑤喃喃地道，“她那個人，要是有了主意，你不依著她，她也有辦法讓你照著她的意思去辦。不過，嘉南郡主到底是怎麼想的？京都南遷，對李謙和姜家的殺傷力是最大的了。鎮(zhèn)國公府這麼多年能屹立朝廷不倒，不就是因爲(wèi)和皇族親密的關(guān)係嗎？以嘉南郡主的謀略，她應(yīng)該很清楚纔是！難道她有什麼其他的打算？”

說到這個左以明也很頭痛，他不禁吐槽道：“爲(wèi)了這件事，我還曾專程讓人去問過我那侄兒媳婦。說是嘉南郡主自從回了西安之後，除了帶孩子，真的是什麼事也不過問。就是李謙帶了她去衙門，她也不怎麼過問李謙的公事。”說到這裡，他不由苦惱地嘆了口氣。

李瑤聽著睜大了眼睛，半晌才道：“不會吧？！難道是李謙……”

“那倒不是！”左以明忙道，“據(jù)說是郡主不願意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李謙倒是很敬重她的。”

李瑤很是失望，道：“到底是女人，這生了孩子就不一樣了！”

左以明也這麼想。

兩人不由均沉默了好一會兒。

左以明打破了寂靜，道：“我倒覺得你不必太擔(dān)憂。你我都知道，遷都可不是件簡單的事。不說別的，僅六部的官署安置在哪裡就是個大問題。既然有人要遷都，那就把這件事甩給他們好了。一件件的落實下來，說不定等到皇上要親政了，遷都的事還在討論。這種事又不是沒有過。這個時候犯不著著急上火的，還可以看看靖海侯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瑤微微頷首，道：“我是覺得這些人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朝廷綱紀(jì)就是被他們這樣敗壞了的。”

左以明沒有吭聲。

朝廷早就沒有了綱紀(jì)。

要不是他機(jī)緣巧合地做了顧命大臣，他恐怕早就辭官回江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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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