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的反應(yīng)有點兒出乎我意料。
想象一下,街坊領(lǐng)居在聽說張?zhí)煨λ劳鲠岬姆磻?yīng)這麼大,這輪到自己親生奶奶的時候,怎麼顯示出來的,就這麼漠不關(guān)心呢?
“你覺得我會用張?zhí)煨Φ乃纴砀汩_玩笑嘛,我跟他又沒有仇,跑來這裡胡說八道,這老太太要出了事,第一個被抓的就是我?!?
那男人思索半響後,緩步起身,將自己的聽診器揣入包中,走到我面前,疑惑的說道:“天笑的幾個好哥們兒我都認(rèn)識,可唯獨就不認(rèn)識你,而且今天不是週末,如果你真的是天笑的同學(xué),爲(wèi)什麼不穿校服?你到底是誰,不說我就報警了?!?
好強的反偵察能力……
我看著那男人的雙眼,半分鐘後,我才從褲兜裡面將我的警官證拿了出來,並遞給了這個男人,當(dāng)這男人低頭看到我警官證的那一瞬間,他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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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是人,也懂得理解別人的感受,我如果直接以警察的身份告訴這位老太太,我怕她受不住,只能委婉的告訴她,她孫子去世了,但不曾想,她竟然一句話沒說就暈了過去,對此,我很抱歉,但不得不說的一點是,張?zhí)煨Φ膶企w需要解剖,如果沒有老太太簽字,法醫(yī)連刀都不能動,所以還請你理解?!?
這男人比我矮了一截,所以我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擡著頭看我,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我想您應(yīng)該是張老太的街坊吧?這樣,等張老太醒來,你再通知我,我開車來接她?!蔽覍χ@男人說道。
說完這句話後,我轉(zhuǎn)身就要走,可卻被這男人一下給喊住了。
當(dāng)我再次回頭,朝這男人看去的時候,他的那張臉已經(jīng)憋的通紅,直接上手就給了我一拳。
幸好我躲閃及時,沒什麼大礙,要不然,我非把他帶回警察局不可。
“你瘋了嗎?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我眉目一皺,在這隻能容納一個人進(jìn)出房門口對著那男人大聲的說道。
“我打的就是你,警察就能對一個老太太這麼殘忍嗎?她今年都八十了,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怎麼可能承受的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難道你們連一點人道主義都不講嗎?”
這男人的情緒有些失控,我看得出來,他似乎和張老太一家走的很近,這纔會因張老太受到了傷害挺身而出,再加上,他又是一個醫(yī)生。
“人道主義,不是講在這裡的,張?zhí)煨λ懒?,這是不爭的事實,你以爲(wèi)善意的隱瞞,老太太就不會發(fā)覺嗎?她歲數(shù)大了,耳朵沒聾,眼睛沒瞎,一直跟自己相依爲(wèi)命的孫子突然不在了,並且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你以爲(wèi)她就不會想嗎?再者說,如果不是張?zhí)煨Φ哪赣H因悲傷過度至今昏迷不醒,我也不會選擇來這裡告訴老太太真相?!?
我看了那男人一眼,隨後走到了他的身前,開口說道:“看得出來,和你張家的關(guān)係不錯,但你也不希望一個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死的不明不白,對嗎?”
被我這麼一說,那男人的情緒似乎穩(wěn)定了一些。
“既然是這樣,我也沒話好說,我只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老太太了,她這輩子已經(jīng)夠苦的了?!?
那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摸了摸那老太太的額頭,低聲說道。
看到這一場景的我,很容易就有了無限的幻想,當(dāng)時我在腦海裡面想象的,竟是這男人和這老太太黃昏戀的場景。
我抖了抖,隨即搖了搖腦袋,就算他們有什麼……這也不管我的事。
“放心吧,我們會抓到殺死張?zhí)煨Φ膬词值?,不會讓他就這麼白死?!蔽遗牧伺乃募绨颍吐曊f道。
可後者卻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抓不抓兇手是你們的事,說句實話,街坊四鄰對天笑早就有些意見了,只是老太太不提,我們也不好意思再去提,看到老太太的左眼了嗎?”
我點了點頭,問道:“怎麼,跟張?zhí)煨τ嘘P(guān)?”
“一年之前,天笑跟校外人士廝混在一起,從此沒日沒夜的不回家,老太太畢竟也老了,管不住,他媽也只知道賺錢養(yǎng)家,有一次我和幾個同事去喝酒的時候,還曾親眼看到天笑和一羣小混混在酒吧門口敲詐,這些還不算什麼,上年六月份,天笑回家就問老太太要錢,可老太太哪裡有錢,說沒有,他就胡亂翻家裡的東西,看到什麼值錢的就拿去賣,老太太當(dāng)然不肯,在相互爭執(zhí)下,天笑拿著剪刀,直接就插瞎了老太太的左眼,當(dāng)時你沒有看到,那場景,是個人看了都會憤怒的想要殺了這小兔崽子?!?
別說是親眼見到,就算是想象著那個場景,我都想要去削了這小子。
“然後呢?社區(qū)民警沒有管嗎?”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摸了摸老太太的左眼,道:“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我們當(dāng)時都報警了,可誰讓那是老太太唯一的孫子呢,怎麼都要護(hù)著,所以就沒有能把那小兔崽子送進(jìn)勞教,可能也是因爲(wèi)青春期的原因,天笑自從那件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和那些小混混徹底斷了,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打球,打完回家吃飯,可老太太似乎就是不能接受天笑,從那件事起,老太太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哪怕是他跪在屋外都無濟於事,這也就是爲(wèi)什麼你說天笑出事了,老太太會是那種表情,可畢竟那是她唯一的孫子,出了意外,傷了都是小事,可那是一條人命,一條屬於她孫子的命,這怎麼能不叫人氣急?”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在我說我是張?zhí)煨Φ耐瑢W(xué)時,老太太並沒有非常熱情,原來,這當(dāng)中還有這麼一茬子事情啊。
後來,我才知道這男人叫李楠,本地人,家就住在老太太家拐彎最後一個弄堂,平日裡沒事就來老太太家給她做檢查,在這條巷子裡面,但凡有人生病了,他在下班之後會免費出診爲(wèi)街坊看病,說起來,這李楠似乎,也算的上 一個老好人了吧。
我和李楠互相留下了聯(lián)繫方式,並讓他在老太太醒來之後第一時間通知我,他也答應(yīng)我在老太太情緒穩(wěn)定的情況下,會和老太太商量,讓她去法醫(yī)院把字籤掉,可這個過程,卻不能著急。
他當(dāng)然不急,急的是我們調(diào)查組,沒有詳細(xì)的驗屍報告,我們就沒有辦法得知張?zhí)煨ψ钺嵯胍覀冋f的話,這對於稽查兇犯,又多了一層困難。
離開老太太家的時候,李楠還在屋內(nèi)照顧著她,說實話,我總覺得李楠和張老太太的關(guān)係並不一般,如果只是一個尋常的醫(yī)生,哪兒會那麼好,爲(wèi)她治療,還爲(wèi)她出頭?特別是當(dāng)他在看老太太的目光時,那溫柔……都快把我心融了。
想到這裡,不知爲(wèi)何,我渾身一抖,汗毛直豎,算了,他們的事情,我管那麼多幹嘛,他們自己開心就行了。
當(dāng)天下午五點三十分,我準(zhǔn)時來到了位於市區(qū)西北方的市一中門口,可我連續(xù)打了方源十幾個電話,對方依舊沒有人接聽。
無奈之下,我只能站在學(xué)校門口守候著方源,因爲(wèi)在我來到一中門口的時候,方源的車也正停在這一中的正門口。
我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覺得有點兒口渴,就在門口的小賣部裡買了一瓶酸奶,我剛給錢,電話就響了。
是李炎打過來的。
“喂,你知道麼,張拙在嫁給沈思其之前,曾在某日KTV內(nèi)做過公主,而且……”
接起電話後,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李炎的聲音頓時就從話筒內(nèi)側(cè)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