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謊稱博爾侖死於抗擊美杜莎的戰(zhàn)鬥中,追封爲烈士,這會讓斯拉達心懷感激,從而支持輔佐塞壬登上皇位。
在皇宮之中,魚人守衛(wèi)斯拉達的支持比潮汐元帥利維坦的支持更有用,畢竟利維坦的軍隊都駐紮在邊境,遠水解不了近渴。
塞壬一口氣發(fā)出了多條命令,珀爾修斯目光中滿是讚賞,塞壬簡直是一個天生的女王。
“我的女兒……我老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永恆之漩渦的女皇……”
珀爾修斯緩緩的說出這句話,平舉三叉戟,表情充滿了慈祥和莊嚴,塞壬身子一震,就爲了這句話……她在痛苦與煎熬中等了足足七年。
她跪著游到珀爾修斯面前,俯下身子,雙手高舉頭頂,接過海皇三叉戟,接受加冕……
系統(tǒng)提示:“可選任務(wù)完成,幫助塞壬獲得王位,獲得榮譽值200點。”
顧南升聽了提示喜憂參半,還有兩個任務(wù),幫助美杜莎復(fù)仇以及將林肯之石送給美杜莎,這兩個任務(wù)與幫助塞壬的可選任務(wù)明顯矛盾,該如何去完成呢……
而且,可選任務(wù)許諾的水靈之心似乎也沒有兌現(xiàn)。
塞壬轉(zhuǎn)身站起,昂首走到大殿正中的王座之上,高高舉起王權(quán)的象徵——海皇三叉戟。
“從今天起,我將是永恆之漩渦第五十五代海皇,女皇塞壬。”
那一刻,她絕美的容顏充滿了神聖與莊嚴。
君權(quán)神授,沒有人懷疑。
顧南升瞇起眼睛,他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這個高高站在王座之上的女子。
……
美杜莎再次被娜迦皇家衛(wèi)兵殺退,按照娜迦族的慣例,登基大典在加冕之後的第二天進行,典禮從早晨開始,一直進行到黃昏。
顧南升屬於外族人,按照娜迦族的規(guī)矩不能出現(xiàn)在登基大典上,否則會給新皇帶來不幸。
塞壬自然是非常希望自己命運中既定的愛人能來參加登基典禮,否則她會終身遺憾,不過那些迂腐的大臣喋喋不休,一再勸阻,顧南升不想讓塞壬難做,便藉口自己對這些冗長的儀式不感興趣,沒有參加大典。
塞壬一身盛裝,通往皇宮的御道上鋪了幾十米長的紅地毯,鐘磬陣陣,號角長鳴。兩排全副武裝的娜迦族的戰(zhàn)士手持長劍分離兩旁。數(shù)不清的夜明珠將不甚明亮的清晨海底照的一路通明。
塞壬在身後儀仗隊的簇擁下,穩(wěn)健的遊向海皇宮臺階上的海皇寶座,在寶座東側(cè)的案子上,擺放著永恆之漩渦的權(quán)力象徵——海皇三叉戟。
只有幾十米長的路,塞壬走完它足足用了五分鐘。
終於,她站在了寶座前,站在了臺階的最頂端。
看著金光燦燦的海皇三叉戟,摸著柔軟的寶座,塞壬百感交集,七年煉獄,其中悽苦豈是常人所能體會?
塞壬深呼一口氣,從容的轉(zhuǎn)身,長袍揚起,穩(wěn)穩(wěn)的坐在海皇寶座之上。
殿下文武百官按文東武西站立,此時一起單膝下跪,高呼海皇聖恩……
……
此時,顧南升一個人坐在寢宮中的水牀上,閉目冥思,修煉夢魘功法。
他很快進入了忘我的狀態(tài),雖然因爲登基大典,皇宮中號角聲此起彼伏,鼓聲震天,但是這些並不能影響到顧南升。
一直到中午,顧南升才從冥想中醒來,他寢宮外餐廳的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食物,海底的食物一律是生食,而且還浸泡了海水,一般在這種情況下廚師很難做出適合人類口味的食物。
不過顧南升對食物的要求向來不高,無論是因爲在地球上的落魄還是因爲在異世的征戰(zhàn)不休,他都沒有條件靜下心來品味美食,所以對顧南升來說,食物只要能吃就行了,他拿起一塊凍狀物,吃在嘴裡,這一吃竟然滿口留香,食物極其潤滑,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是怎麼調(diào)製的。
顧南升吃完午餐後走出寢宮,在寢宮門口停著一輛豪華馬車。
在海底,車是不需要輪子的,整個馬車能懸浮在水中,拉車的是六匹海馬,那些海馬有兩米多高,渾身佈滿了環(huán)狀荊棘,尾巴宛如海螺一般的捲起。
“願意爲您效勞,來自陸地上的勇士。我是塞壬陛下派來的嚮導(dǎo)兼車伕。”一個娜迦族的老魚人彬彬有禮的說道,他從早晨就在這裡等候顧南升的出現(xiàn)了。
提起塞壬,顧南升心中暖暖的,她想的真是周道。
“她在哪裡?儀式結(jié)束了麼?”
“陛下在艾薩拉女王神殿祭神,儀式要到傍晚才能結(jié)束。”老魚人恭敬的說道。
“去大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吧。”顧南升雖然不喜歡逛街,但是百無聊賴之際,也沒有什麼好的去處。
這些天一直在戰(zhàn)鬥,顧南升沒來得及欣賞海底的美景。
這裡似乎存在著光線的魔法陣,穿過幾百米厚的海水,永恆之漩渦的光線雖然有些不足,但在白天視物還不成問題。
這裡的街道並不繁華,只有很少的種族,比如說寄居蟹一族才因爲不會游泳而不得不走街道,其他的種族大多數(shù)是從別人房頂上游過去的。
一片片的未經(jīng)任何修葺的珊瑚隨意的長在路邊,偶爾有幾輛跟顧南升坐的海馬車類似的車子經(jīng)過,只不過都沒有顧南升乘坐的這一輛奢華,六匹海馬並駕齊驅(qū),流線型的車身,走起來風(fēng)馳電掣又異常平穩(wěn),這海馬也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竟然比真馬沒小多少。
“大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新皇祭神,很多國民都去埃特納火山參拜去了,所以路上的行人就少了些。”
“火山?死火山還是活火山?”
“什麼死火山還是活火山?”老魚人一臉的疑惑。
顧南升哭笑不得,這是對魚彈琴了,這些“魚”民怎麼可能知道死火山和活火山的區(qū)別,“我是問這火山還會不會噴發(fā)?”
“噴發(fā)?當然不會,英名的海皇塞壬陛下接受君權(quán)乃是海神的旨意,埃特納火山乃是海神的怒火,只要女皇陛下君臨永恆之漩渦,火山就一定不會噴發(fā)。”
顧南升有點崩潰了,這幫迷信的傢伙們實在是中毒太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不過塞壬這個女孩確實不簡單,一定能成爲一代明君,本來他覺得像塞壬這種柔柔弱弱令人憐惜又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女子很難威震羣臣的,然而在塞壬拿起海皇權(quán)杖的那一刻,顧南升才知道,自己從來就沒有看透過塞壬。
她根本不是一個弱女子,是一隻披著小白兔毛皮的鳳凰,他本以爲塞壬讓自己找那個紅海螺是她的情結(jié),後來才問了她如何澄清事實的時候才知道,那根本就是錄音機。
從一開始她就布好了局,運籌帷幄,算無遺策,只是在對付羅傑的時候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誰也不能料到羅傑會突然造反。
“那個儀式要舉行到什麼時候?”顧南升已經(jīng)坐在馬車上圍著皇城繞了一圈,開始還有些興趣,後來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是祭神儀式,不是那個儀式,請大人您記清楚了。”老魚人面容嚴肅,“大人,小人還得說一句,雖然您是外族人,不信仰艾薩拉女王,但如果這話被娜迦族族聽到了,恐怕影響不太好。”
顧南升無奈,這都要計較。
“祭神儀式要舉行到晚上,新皇先要祭海神,然後在埃特納火山設(shè)宴,所以等一切都完了已經(jīng)天黑了。”
老魚人正說著,一羣白鰭鯊從顧南升的馬車旁邊遊過,那數(shù)目足有幾千之衆(zhòng),層層疊疊,遮蔽了陽光,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海妖戰(zhàn)士騎在上面,手中握著鎖鏈魚叉。
幾千鯊魚一起遊動的場面看起來相當壯觀。
老魚人注意到了顧南升的驚訝,自豪的介紹道:“這是永恆之漩渦的王牌軍隊,遠洋白鰭鯊軍團,是帝國軍隊中最銳利的矛,直接受潮汐元帥利維坦調(diào)遣,當時美杜莎突襲皇宮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們駐紮在邊境沒有趕到的話,早就衝上去將她撕碎了。”
老魚人自豪的表情倒是相當可愛,傳說英雄級別的強者對他來說太遙遠了,以至於他根本理解不了那種強大。
對美杜莎來說,沒有限制技的軍隊就是一個擺設(shè),只要一個秘術(shù)異蛇,就把這些鯊魚全燉成魚翅湯了。
“那麼他們現(xiàn)在來是爲了加強城防麼?”
“嗯,其實前天利維坦將軍就在調(diào)兵了,不過路途遙遠,所以到現(xiàn)在爲止趕到的軍隊並不多,而且明日有新皇閱兵儀式,他們也會順便參加。”
“哦,還有閱兵儀式?”
“那是自然,登基大典豈能馬虎,能被新皇檢閱是每一個士兵求之不得的,那相當於接受了海神最好的祝福。”
兩個人正說著,海中又遊過一羣手執(zhí)鎖鏈巨錨的魚人族戰(zhàn)士,他們的身材比剛纔白鰭鯊背上的海妖健壯多了,身上肌肉虯扎,藍色的魚尾粗大有力,百八十斤的鐵錨在他們就跟草稈似的,顧南升毫不懷疑,這要是給他們砸上一下子,虎鯨都得翻白肚了。
塞壬可真夠威風(fēng)的,一個十九歲的小女孩就能昂首檢閱這樣一批虎狼之師。
晚飯又是顧南升自己一個人吃的,他在餐桌上發(fā)現(xiàn)一個全密封的小盒子,打開之後盒子中自動彈出一道避水結(jié)界,把海水與盒子裡的空間隔開,盒子裡面盛放的也是水。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是一盒淡水,顧南升會心的微笑,這恐怕是塞壬派人連夜去西西里島取來的,今天晚上才送到,她竟然如此細心,他確實是有些渴了,兩天沒喝水,只靠食物補充。
娜迦族可以直接喝海水,海中的動植物幾乎都有鹽腺,比如說海鳥的在鼻孔處,海蛇的在口腔裡,魚在腮上也有類似的排鹽組織,而人魚的鹽腺在眼眶處,所以人魚是世界上最愛流淚的種族。
“大人,女皇陛下有請。”一個海精靈傳令兵騎著金槍魚來到顧南升的寢宮,顧南升已經(jīng)吃過飯了,正在把玩那個裝淡水的盒子。
那煩瑣的儀式終於是完了,顧南升跟著那個傳令兵,召見的地點不是大殿,而是塞壬的寢宮。
海底的珍寶無疑要比陸地上豐富多了,塞壬寢宮奢華而且不失唯美。
宮殿外圍的牆壁全部由精心研磨的大塊的漢白玉砌成,牆壁內(nèi)嵌著玲瓏的血珊瑚以及五彩的貝殼,殿內(nèi)的牆壁雕刻著各種銘文花飾,銘文中間鑲嵌著金粉繪成的巨幅壁畫,壁畫上英武的海神站在海龍拉著的馬車上,手持三叉戟,遙指前方。
大殿的上空鑲滿了夜明珠,所以即使是晚上,這裡也光彩照人。
傳令兵將顧南升帶到了一扇鍍金的大門前,“女皇陛下在裡面等您。”
說完,他就駕著自己的金槍魚走了,顧南升伸手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裡面是一間以藍色基調(diào)爲主的臥室,整個臥室?guī)缀醣灰粡埦薮蟮臓梺诐M了。
顧南升發(fā)誓,那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夢幻,最美麗的牀。
牀的主體是一個直徑四五米的巨大貝殼,精心培育的玲瓏珊瑚從貝殼的四周探出璞玉一般的枝杈,隨著海水一開一合的觸鬚宛如稚嫩的小白菊,冰晶一般的美麗動人。
一顆顆的夜明珠點綴在珊瑚從中,柔和的光芒透出來,將珊瑚照的玲瓏剔透。
一條條五彩的小魚在其中輕快的穿梭,它們完全不怕人,甚至貼著顧南升的鼻子游過。
貝殼內(nèi)側(cè)是厚厚的珍珠質(zhì),光可鑑人。
如果女孩睡在這裡,只要早晨一起來,就可以立刻看到自己的容貌。直徑四米的天然珍珠質(zhì)大鏡子,任你在牀上怎麼跳,都可以照遍全身。
乳白色的牀墊宛如羞澀河蚌裡的柔軟肉體,真是別具匠心的設(shè)計,羽絨隨海水輕微的飄蕩,那一顫一顫的羽毛彷彿是撓在了顧南升的心裡,癢癢的。
然而,這張牀之所以能稱得上世界最美的牀,不是因爲珊瑚,不是因爲夜明珠,也不是因爲別具匠心的設(shè)計,而是因爲那顆鑲嵌在貝殼軟肉上的珍珠——塞壬。
她穿著盛裝端坐在牀上,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玉潔冰清的氣質(zhì),美的如夢如幻。
看到顧南升進來,她站起身,紛紛揚揚的頭髮飄散開來,那種豔麗與柔美讓所有的珊瑚黯然失色。
饒是顧南升意志堅定,此時也有些失神。
他乾咳兩聲掩飾住尷尬,“塞壬,你找我?”
“嗯……”塞壬很認真的看著顧南升,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清晰的映出顧南升的倒影。
“我想問你……你爲什麼肯幫我這麼多?”
顧南升微微一呆,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說這都是系統(tǒng)的任務(wù)吧。
塞壬依然認真的看著顧南升,眼睛一眨不眨,她的臉龐宛如洗淨(jìng)的瓷器一般細膩潔白。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塞壬一直看的顧南升都不好意思跟她對視了。
氣氛有些尷尬,顧南升正想吃點果盤中的水果緩解一下氣氛時,塞壬突然一字一頓的問道:“你、喜、歡、我、麼?”
顧南升差點嗆進去一口海水,他呆呆的看了塞壬一眼,塞壬臉不紅心不跳,依然擡著頭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顧南升,她在等待他的答案。
顧南升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他沒想到塞壬的表白如此簡單直接。
塞壬雖然是永恆之漩渦的女王,但是因爲常年生活在冷宮與監(jiān)獄中,所以她在男女感情方面一片空白,她根本不知道女孩子應(yīng)該在這種情況下表現(xiàn)的害羞一些。
“呃……你真的知道什麼是‘喜歡’麼?”
塞壬想了想,張開紅脣說道:“思念一個人,不想離開一個人,這是不是喜歡?”
“嗯……是。”
“那你想離開我麼?”塞壬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顧南升嘆了一口氣,“不想,但是卻不得不。”
不得不……
聽到這三個字塞壬心中一沉,她沒有傻傻的問爲什麼,她知道他這麼說一定是有必須去完成的事情,曾經(jīng)的她何嘗不是如此。
沉默了一會兒,塞壬幽幽的問道:“是永遠離開,還是可以再回來?”
“我會再回來的,除非我死去了……”
塞壬突然笑了,笑得比初夏的梔子花還燦爛,“那我們今晚結(jié)婚吧。”
“呃……?”顧南升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今晚……結(jié)婚?”
“嗯,就在今晚……”
……
顧南升還在愣神思考“今晚結(jié)婚”這個短語的意思,“你確定你知道‘結(jié)婚’是什麼意思麼?”
塞壬微微一呆,低頭說道:“我外祖母告訴過我……她是一個先知,可以獲得智者的啓示,其實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我的命運已經(jīng)被外祖母在預(yù)言中寫了出來……”
“預(yù)言?”
“嗯……預(yù)言是這樣的,當惡魔再次睜開她沉睡的眼睛,當大海被鮮血染紅。年輕的劍聖手持黑色的巨劍來到西西里島,他像揮去蛛網(wǎng)一樣斬斷了監(jiān)獄的鐵窗,爲你鋪平通向王位的道路,而作爲交換條件,他贏得了你的不悔的愛情。”
顧南升聽得嘴巴微張,這個世界上的先知屈指可數(shù),他知道的先知只有麥迪文、加洛德兩人,也許艾薩拉女王也是,至於艾森弗洛格,他是繼承了麥迪文的力量才擁有預(yù)言能力。
難道塞壬的祖母所謂接受智者的啓示是接受了艾森弗洛格的啓示麼?
原來這海妖之歌的劇本早已經(jīng)寫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