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寒收回視線,微低下頭,心中快速盤算起來。剛剛那個方向傳來徐佑鐸遠去的腳步聲,既急且快,汪小寒暗鬆口氣,之前徐佑鐸一直沒走,他還真怕他會不管不顧地衝過來,雖然徐佑鐸的戰鬥力比他要高一點,但要說能救得了他,恐怕還遠遠不夠。現在徐佑鐸走了,汪小寒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馮煜了,如果那兩個人匯合,那他們一定會回來救自己的!對這一點,汪小寒十分篤定!
嗯,馮煜——不知爲何,此刻一想到這個名字,汪小寒心裡剛剛那股不顧一切拼死豁出去的勁頭就立刻像被燒著的紙一樣眨眼全無。他開始思考如何拖延時間到馮煜趕來,因爲他很清楚馮煜的實力,也很清楚馮煜一定有辦法救他!至於何時救、如何救那就不是汪小寒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他需要考慮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必須要想辦法拖到馮煜趕來,決不能就這樣被這幫人帶走!
汪小寒急著想轍拖時間,徐佑鐸急著找路趕時間。當親眼看到汪小寒在自己眼前被帶走,徐佑鐸的心就像被人揪住一樣疼,沒有人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咬碎了牙合著血往肚子裡咽的憋屈,任何一個男人如果沒有強大的理智和自制力是絕不可能做到徐佑鐸現下的這一步的。
汪小寒最後爲他指出的這條路很繞,徐佑鐸越走感悟越深,他終於明白爲什麼汪小寒當時沒有跟上來而是衝出去做了誘餌,因爲以這條路的狀況如果沒有人挺身而出吸引注意的話,那些人或許在他們繞出去之前就會發現他們。
汪小寒大概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那時是真的準備犧牲性命也要爲他爭取時間嗎?他,小寒,你怎麼能這麼傻!!
徐佑鐸擡起手抹了下溼潤的眼睛,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儘快找到馮煜,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一定要快,絕不能讓那些人把小寒帶走!
於是,就在這個微涼有星的夜晚,只見荒野之上一個男人發足狂奔,哪怕被帶刺的植物劃破腳踝,也顧不上理睬。哪怕睡衣的袖子被支棱出來的樹杈掛住,他直接撕開那處布料,也不肯停下腳步。就這樣,在徐佑鐸一刻不停地跑了大約20分鐘後,視野內終於出現了一個同樣狂暴奔跑的身影,那人脖子上掛著一串閃亮的骷髏頭——是馮煜,這傢伙終於來了。
這時,馮煜也看到了徐佑鐸,只見他渾身狼狽,睡衣早就破成了一片一縷,裸露的肌膚上盡是被劃出的細小傷口,傷口不深卻都在慢慢滲著血。馮煜見狀立刻衝上來,他扶住徐佑鐸的肩膀,焦急問道:“怎麼回事?”又往徐佑鐸身後看了一眼,問:“汪小寒呢?”
徐佑鐸邊喘邊擺手,“不用管我,去救小寒,快走!”
“怎麼?”馮煜的氣勢立即冷下來,他沉著臉問:“汪小寒怎麼了?”
徐佑鐸顧不上解釋,一把拉了馮煜又往回跑,路上他纔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馮煜,最後苦笑著說:“希望我們還來得及。”
馮煜一言不發,繃著的臉像冰雕一樣冷得掉渣。馮煜已經在儘量壓著怒火,他明白出了這種事,他是沒有任何理由責怪徐佑鐸什麼的,畢竟徐佑鐸的做法已經是十分理智顧大局了,若是沒有任務在身,馮煜完全相信,以徐佑鐸和汪小寒之間的關係,他一定不會在那個時候離開汪小寒來找自己,他一定會遵循本能衝出去和汪小寒一同面對。馮煜氣得是他自己!汪小寒是他們這個小隊唯一的異能者,也是重點保護對象,而現在汪小寒卻在與他一同執行任務時遇險了,如果汪小寒出了什麼不測……那後果,馮煜不敢想也不願想。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汪小寒,哪怕直接硬碰硬正面侵入基地也要把人就出來。
馮煜的決心十分堅決,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而等他和徐佑鐸一口氣兒回到廢礦的時候,遠處那一幕簡直令兩人哭笑不得。
吉普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走了,塑鋼屋外的空地上此時蹲著一個老舊的破電爐,電爐上一個鋁盆裡冒著白煙,汪小寒蹲在爐子邊上正低著頭在扣一個罐頭的蓋子。他的動作很慢也很細緻,每個罐頭都撕開一個小口放著,放一會兒再把口撕大一點兒,如果不是在這荒郊野地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正在給醒紅酒呢。而在汪小寒身後,此時刀疤男則大刺刺地坐在一把破塑料椅子裡,像個大爺一樣地靠著。他旁邊站著板寸,手裡拿把□□。還有另一個男人這會兒正在從一間塑鋼屋裡往外拽一張木桌。
這節奏似乎很不對,馮、徐二人對視一眼,馮煜低聲問:“怎麼看起來像在搞野餐?”
徐佑鐸茫然地搖搖頭。
空氣裡飄散著一股濃烈的肉香,沒有人能想象出這是出自幾灌最普通的罐頭。
“我說你好了沒有啊?弄個罐頭怎麼那麼麻煩?”板寸一邊咽口水一邊催著。
汪小寒頭也不擡地說:“不這麼弄不好吃,你剛不是才試過?”
“嘿,你這小子——”
“誒?”刀疤男擡手攔住要衝過去揍人的板寸,順口說了句“你不是才試過?”
“老——誒,我去!”板寸生生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轉念一想不對啊,老大什麼時候向著外人說過話?這該不會是——板寸一雙賊眼在刀疤男和汪小寒之間那麼一轉,立刻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他們老大這眼神兒也忒……
不會吧?!板寸又去看汪小寒,他承認眼前這小子是長得不錯,可再不錯,這也是個爺們啊!不論從哪個角度比較怎麼比那也不可能比前凸後翹的辣妞兒更帶勁兒吧?這老刀不是最喜歡辣妞麼?就算是玩膩了想換換口味,那也是應該找個飛機場,什麼時候他竟然好上這一口了?!艸,他特麼不會是有毛病了吧?!
這麼一想,板寸立刻打了個寒顫,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又不知腦子哪根筋打錯了了,竟然想起了‘艾1滋’這個詞!這下,就連那鍋剛還勾得他吞口水的肉湯都在頃刻之間像是變成了鴉1片□□一樣失去了吸引力。
“47分鐘。”徐佑鐸看著表感慨地道。
馮煜‘嗯’了一聲,明白徐佑鐸指的是從他離開到現在汪小寒一個人拖住這羣人的時間。雖然不知道汪小寒是怎麼做到的,但能有現在的局面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而就在這時,汪小寒突然擡起頭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的心同時震了一下,徐佑鐸甚至咬住牙關才忍住沒有發聲。
汪小寒卻只看了那一眼後,又若無其事地底下頭扣起了罐頭蓋,只不過這次他手下的動作明顯利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