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解構(gòu)】的力量施展在自己身上，林飛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他神情頹廢，心思雜亂。

若是他不知道【自我意志】的存在，也不確定【平行世界】的存在，他依舊會像原來一樣，傻傻的通過“死亡”然後“復生”的方式，改變自己不希望看到的現(xiàn)實。

然而，他現(xiàn)在知道了。

也就不得不拿這些“認知”作爲參考項，來判斷自己的行爲有沒有“意義”。

他回到過去，復生在“平行世界”，身邊的人有著他熟悉的樣貌，有著他熟悉的記憶，更有著能夠跟他正常溝通的能力。

一切看上去都沒有什麼不同。

但林飛知道，那些人有著跟原來不同的【自我意志】。

而【自我意志】又是一個有智慧的生命體最“本源”的東西，說是一個人的“根源”也不爲過。

如此重要的東西變成了跟以前不同的存在，他所認爲的“同伴”，還是他的“同伴”嗎？

“這個問題取決於我對‘人類’的定義?！?

他很清楚這個道理。

於是，他問自己：“我想要救的，是擁有他們‘外表’和‘記憶’的【自我意志】載體，還是他們的【自我意志】?！?

這兩者的不同之處在於，前者有無數(shù)個“副本”，而後者有且僅有一個。

林飛看向莉莉絲，他很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句被摧毀的【自我意志】是可以挽救回來的。

但莉莉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說道：“我的交易還在繼續(xù)，我沒有辦法對你說謊?！?

林飛絕望地點了下頭：“死去的【自我意志】就永遠的死去了，他們變成了滋養(yǎng)你的養(yǎng)分，讓你變得比原來更加強大。”

莉莉絲無奈地說道：“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林飛苦澀地笑了一聲：“那麼，我通過在過去復活的方式救下的人，改變的未來，還有意義嗎？他們不是原來的他們，我想救的他們，已經(jīng)永遠救不回來了。”

莉莉絲說道：“你覺得有意義，就是有的?！?

林飛搖了搖頭：“我不能在明知道他們的【自我意志】已經(jīng)變了的情況下，再將他們當成原來的他們?！?

莉莉絲笑了笑：“那麼你也就失去了在【規(guī)則世界】裡立足的理由，不是嗎？”

林飛苦澀地說：“那我該怎麼辦？欺騙自己一切都沒有變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我救下了他們所有人？”

莉莉絲看著他，說道：“這取決於你自己的‘心’，畢竟他們的記憶和遭遇都是完全一致的，從‘感覺’上而言，平行世界的他們，跟你認識上的他們，沒有什麼不同?！?

“但【自我意志】確實不一樣了不是嗎？”

“現(xiàn)在的你感受不到他們的【自我意志】，也看不出他們【自我意志】的區(qū)別，所以對你而言，有什麼分別呢？人類沒辦法一直關注那些自己平時關注不到的事，就像你們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知道世界上存在‘細菌’、‘病毒’之類的微生物，卻因爲無法拿肉眼‘觀測’到它們而在生活中置之不理一樣，【自我意志】也是相似的存在?！?

林飛很清楚，莉莉絲說的是實話。

他現(xiàn)在除了像個傻子似的，裝作什麼都沒發(fā)生之外，已經(jīng)做不了其他任何事。

他的心中生出了一股無力感，而這股無力感點燃了憤怒的火焰。

他憎恨自己的無能，也憎恨真相的殘忍。

“無論怎樣努力，都沒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未來。”

“無論怎樣反抗，都無法改變這個被上位者設計好的現(xiàn)實?！?

他緊攥著拳頭，指甲嵌入了血肉裡。

莉莉絲嘆了口氣，搖著頭坐在一張黑色沙發(fā)上。

她知道林飛需要時間來接受這個殘忍的現(xiàn)實，而這片黑暗的世界裡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不規(guī)則世界】裡是沒有【規(guī)則】的，不對麼？”

林飛低聲說著。

莉莉絲說道：“是的?！?

林飛的聲音有些顫抖：“但爲什麼會出現(xiàn)‘死去的【自我意志】就一定不能復活’這種【規(guī)則】？”

莉莉絲愣了一下，她沉默了。

在無法用人類的計算單位計數(shù)的生命中，她早已習慣了這種【規(guī)則】，畢竟這種【規(guī)則】對她造不成損失，因此也就沒有想過爲什麼會在【不規(guī)則世界】裡出現(xiàn)【規(guī)則】這種事。

“是你不願意讓那些死去的意志活下來，還是因爲辦不到？”

林飛的心裡生出了對莉莉絲的懷疑。

莉莉絲敏銳的感覺到了這股令她不悅的敵意：“你認爲我是因爲貪戀那些死去的【自我意志】爲我?guī)淼牧α浚蝗突钏麄?？?

林飛看向她：“死去的【自我意志】都成爲了你的所有物，你難道沒有支配他們的力量？”

“我……”

莉莉絲確實沒有想過這種事，因爲她從沒有過說服自己“復活”某個【自我意志】的理由。

林飛繼續(xù)說道：“你能做到的，對不對？這是你的力量，是你的權(quán)利，你又身處【不規(guī)則世界】，你的意志就是一切，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的，對不對？”

莉莉絲皺了下眉：“我沒試過，不知道會發(fā)生怎樣的事情?！?

林飛看向她，顫抖著說道：“試一次吧！”

莉莉絲嘆了口氣，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我做這種事承擔了風險，不可能白做?！?

林飛說道：“你想要什麼？”

莉莉絲看向他，神情嚴肅：“我要你殺了那個‘魔王’，我可以告訴你原因，那傢伙會爲人類帶來不好的記憶，而他們死之後，那些不好的記憶就全部到了我身上，每一次‘魔王’在【規(guī)則世界】裡行動，我都會感受到比平時更多的痛苦，那不是你能想象的感覺！”

林飛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答應你！”

莉莉絲撇了撇嘴，臉色沉悶地說：“那我就試一試，不保證能成功?！?

林飛重重地點頭。

該如何復活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自我意志】？

莉莉絲皺著眉思考。

當一個【自我意志】死亡之時，她會得到一股力量和死者的記憶。

“力量和記憶的雜糅起來的存在？”

莉莉絲這樣想著，試著從自己身上剝離出了黎媛死亡時得到了一部分力量。

但她並沒有掌控好剝離出的“力量”所具備的分量。

因爲這世上每時每刻都在有人死，跟黎媛一同死去的人不知有多少，這混合在一起的“力量”，導致了莉莉絲無法確定有多少是黎媛應該具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