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在驅使著你？”
“正義感？”
“憤怒？”
“亦或者……單純的勝負心？”
黑暗之中，莉莉絲捏著菸斗，斜躺在漆黑沙發上。
她吐出一個菸圈，緩緩說道。
林飛翻看著自己的“人生膠捲”，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莉莉絲並不介意林飛的冷淡，她繼續自言自語：“你知道做出怎樣的選擇就能輕鬆贏過他，不是麼？”
林飛默然不語。
莉莉絲柔聲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林飛擡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與你無關。”
莉莉絲沒有生氣，抿著嘴，意味深長地說：“是嗎？”
這聲輕柔、詭異、又帶著幾分不明意義的話，令林飛的心不安起來，他撇了撇嘴，將目光從莉莉絲身上挪開，回到了“人生膠捲”上面。
隨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飛碟剛剛降落在天瑯山附近空地上的時間段。
那時，他們沒有跟華瑩接觸，刺青光頭不知道他們的行蹤，自然也就不可能向馬武打小報告。
“敵明我暗的時間段。”
林飛故意不去想莉莉絲的事，專心思考自己的對策。
“有優勢，但馬武在其他人體內有植入物，他與植入物中間有著聯繫，我就算在馬武不知情的時候暗殺掉他，被植入者也會死，切斷他與植入者之間的聯繫，被植入者體內的植入物就會侵蝕掉宿主的意志，將被植入者轉化爲第二個馬武。”
“想要徹底殺死馬武，除了犧牲被植入者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林飛有些頭疼。
“在他將植入物植入大家體內之前幹掉他？”
他的腦海裡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那還不如回到末日來臨之前！那時候的馬武肯定沒有獲得力量，在那時殺了他，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可是……”
他沉默了。
要是回到末日來臨之前，他這些日子與黎媛、孫璐、石磊三人建立起的關係，就會煙消雲散。
人生在世，知己難尋，能有一個同生共死的朋友已是萬幸。
爲了解決一個馬武，要他親手捨棄跟黎媛等人建立起的關係，這值得麼？
“什麼纔是重要的？”
“救助無辜的人？”
“還是保持和朋友間的關係？”
他在心底苦笑。
選擇前者，他要犧牲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友誼，選擇後者，他要揹負失敗的痛苦與良心的折磨。
就在他苦悶不已，猶豫不決時，莉莉絲狡猾地笑道：“你捨不得的，原來是你和朋友之間建立起的羈絆。”
林飛擡頭怒視她：“你窺視我的想法？”
莉莉絲搖了搖黑色蕾絲掩蓋下的修長手指：“我活的時間，比你所在的宇宙還要漫長，我碰到過的人，比你所在宇宙的人口總和還要繁多，我能根據你的目光在人生軌跡上停留的頻率，猜出你的小心思，很奇怪嗎？”
林飛哼了一聲，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莉莉絲輕嘆了一聲，柔聲笑道：“我可以跟你做另外一個交易哦。”
林飛心頭一顫：“什麼交易？”
莉莉絲陰險地笑道：“我能幫你，將你所在乎的人的記憶，一同帶回過去。”
林飛謹慎地看向她：“那麼，我要付出的代價呢？”
莉莉絲舔了舔猩紅的嘴脣，說道：“跟我做一些愉快的事，很簡單，對不對？只要你違背一個無足輕重的承諾，就可以如願以償……哦，你也不算違背承諾，因爲我不是人~”
她一邊說著，一邊擡起黑色輕紗下面若隱若現的長腿：“怎麼樣，你不會有任何損失，只是享受一番人類最原始的愉悅感而已，這個交易，你不會損失任何東西~”
不會損失任何東西？
這件事要是真的這麼單純就見鬼了！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最後的底線，這是生而爲人，安身立命的最基本原則！
而對林飛而言，對自己在乎的人許下的承諾，就是自己最後的底線！
違背一次這樣的承諾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的慾望戰勝了理智，信仰出現了裂痕，他爲自己定下的“人設”將崩塌，他將不再是他希望中的“他”！
林飛知道這種事麼？
他當然知道！
可是，他還有其他的選擇麼？
沒有！
沒有這隻惡魔的幫助，他要麼犧牲自己與同伴間的羈絆，回到過去，殺死馬武！
要麼，違背自己的良心，放棄解救那些被壓迫者，放任馬武肆意踐踏他們的自由和生命！
這兩種選擇，沒有任何一種是他希望的！
現在，只有這隻惡魔，才能夠守護他心中的安寧！
“每個人都會爲了滿足自己的心願，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他看向莉莉絲，懷揣沉重的心情，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衫。
莉莉絲翹起嘴角，站起來。
二人向著對方走去。
在僅有兩步之遙時，林飛腦袋裡響起一個聲音。
“我真的是爲了得到她的力量，而決定跟她發生關係的嗎？”
這是最後的掙扎。
“我真的不是單純的想要放縱自己的慾望？”
這是他最後的藉口。
他看著莉莉絲美豔的面孔，完美的身材，質問自己。
“如果她的面孔，不是如此美麗，如果她的身材，不是如此妙曼……”
“我是否還會做出現在的選擇？”
林飛停下腳步。
“我是爲了自身的原始慾望答應的這筆交易？”
“還是爲了‘正義’和‘羈絆’？”
他沉默了。
“你不允許再跟另外一個人確認那種關係！”
黎媛悲痛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
他的心，猛地一顫。
“我終究還是放不下。”
他苦笑著，往回退了兩步。
“抱歉，我做不到。”
他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允許自己違背和在乎的人許下的承諾。
……
……
一陣沉默後，莉莉絲笑了。
她笑得癲狂，笑得恐怖，笑得不可一世。
這個黑暗的世界，因爲她的笑聲，戰慄起來。
林飛彷彿聽到了一些不可名狀的痛苦哀嚎之音，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待莉莉絲冷靜下來之後，她面帶微笑。
一切彷彿都從沒發生過，她依舊是那個慵懶誘人的美人。
“有趣的小傢伙。”
莉莉絲輕聲嘆道。
她緩緩剝開胸口前的黑紗，將手伸進自己潔淨的胸膛，就像摘一顆熟透的果子般，從她胸口處的血肉之中，掏出一顆形似蘋果的黑色果實。
“這是我的心臟，有了它，你就可以帶著你珍惜的人，穿越我的領地，去往你想去的地方。”
莉莉絲把玩著黑色果實，柔聲說道。
林飛謹慎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莉莉絲笑了笑，將果實遞到他的面前：“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這是你應得的獎賞。”
林飛狐疑地看著這傢伙：“你確定……不想從我這裡得到其他的什麼？”
莉莉絲舔了下嘴脣，邪惡地笑道：“我得到的，是你得到這股力量之後所產生的不安，我想，這肯定比身體上的愉悅更有趣。”
“只是……樂趣？”
“只是樂趣。”
這隻惡魔眼裡閃爍著意味不明的誘人光彩。
林飛盯著她手裡的黑色果實，緩緩伸出手。
莉莉絲嘴角浮現出誘人的笑容，她將果實放在林飛手裡。
然後，猛地抱住他！
林飛身子一僵，他想要推開這個惡魔，卻使不出一絲力氣！
莉莉絲將猩紅的嘴脣放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你在這片黑暗中待的時間，比你之前要長了一些哦。”
林飛起了身雞皮疙瘩，難言的恐懼涌上心頭！
“你什麼意思？”
“誰知道呢？”
莉莉絲笑著吻了他的臉頰，然後轉身向著黑暗深處走去。
林飛如墜冰窖，獨自在黑暗中渾身顫抖不停。
遠處，彷彿有莉莉絲陰森的笑聲在黑暗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