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步小凡遙望遠方幽幽嘆息。
原本因爲渡劫後餘生所帶來的慶幸，此時也早已十不存一。
不僅是爲武凡塵，凌月閣所遭受的恥辱同樣讓他難以平靜，這些天來所發(fā)生的一切，都讓他身心疲憊。
…………
問柳中樓，凌月閣一衆(zhòng)女修皆三五成羣地聚在一起。步小凡看著充斥在他們的臉上的喜悅之色，內(nèi)心卻感到十分地壓抑。
他神色漠然，負手從從頂樓而下，所有凌月閣的弟子自主爲他讓開一條道路。
在她們的心中，這個男子儼然已經(jīng)成爲了她們的命中救星。
如果不是他的及時出現(xiàn)，她們恐怕還會遭遇更多難以想象地凌.辱。不過相比於重獲自由的喜悅，仇恨的力量無疑要顯得更加強大，她們眼底的恨色難以隱藏。
觸及到他們未乾淚痕時，步小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幾分，但心中卻是瘋狂滋生的怒火。
“明天，血洗唯我盟！”他掃視一圈，在滿眼期待中鄭重其事的做出承諾，隨後在她們無聲哭泣中幽幽嘆息，抱起幾罈老酒，登上樓頂遙望無邊黃昏。
夜風吹來，他衣衫咧咧，抱起一罈，仰頭飲酒，但心頭卻一片壓抑。
他還清楚的記得，數(shù)年前見武凡塵的時候，對方無匹的模樣……即便他壓制修爲，自己也無法正面接下他的三招。
雖然這段時間裡，他慢慢趕上武凡塵的腳步，與其一路並肩戰(zhàn)鬥，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今天，但在心中卻一直把他當做那個永不言敗，鐵骨錚錚的漢子。
可是……誰又能夠想到，曾經(jīng)聚仙城九傑之一的武凡塵，如今會落到這步田地。
隨著自己的修爲越高，他就越發(fā)能夠體會到自己的微不足道。
在這偌大的滄海桑田，別說是練氣九層，就連元嬰期的修士，也無法真正做到橫行無阻。
生存在這末世之中，唯有實力，纔是能唯一依靠的東西！
“實力，我需要更加強大的實力！”步小凡猛灌一口酒，眼中的執(zhí)著之色，哪怕在黑夜中都無比耀眼。
在壓抑的情緒下，他對於實力的追求無聲無息悄然轉變，從來沒有哪一個瞬間，讓他對於實力產(chǎn)生迫切的渴望。
想要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傷害，就必須要擁有更加強大的實力，也只有擁有強大的實力，才能震懾一切敵，殺死一切敵，才能更好地守護身邊的朋友。
這樣想著，他的雙眼逐漸變得更加深邃，隱約中眸底深處有著光華流轉。
轟！
某個瞬間，當這種渴求達到一個臨界點時，他的周身猛然炸裂，一股強勢無匹的氣勢自他的身上擴散開來，然而他雙眼之中的神色，卻隨著周圍逐漸狂暴的靈力而變得愈發(fā)平靜。
如果有老一輩強者在此，他們一定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步小凡的精神境界正在急速增長！！
步小凡曾無意間聽武凡塵的父親說起過，在修仙界中，唯有歷經(jīng)風雨洗禮的老不死，才能夠觸碰到更高層次的精神境界。
這種境界與戰(zhàn)力無關！
然而精神境界的增長，卻是每一個真正的強者最爲重視的，相比修爲的提升，精神境界的提升無疑更加重要。
修仙界人盡皆知，當修爲到了一定層次，就需要面對鬼神莫測的天劫。
對於天劫，他在不久之前也算是經(jīng)歷過一次。在面對天劫的時候，他明顯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精神有些不穩(wěn)。
說到底，想要在充斥著毀滅之力的天劫之中活下來，除了強大的戰(zhàn)力，精神領域的造詣更加重要。
只不過步小凡也知道，修道之人在修煉前期，很少有人能夠提升精神境界。這並非是他們忽略了精神境界，而是根本無法觸摸到這個領域之中。
唯有有靈力修爲到達一定境界之後，隨著對修煉一道感悟的加深，修士纔會逐漸觸碰到精神領域，觸碰到神魂的存在。
這一次的事情，對他的影響也算是不小。經(jīng)歷了大起和大落，讓他的道心變得更加堅定。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讓他在不知不覺間觸碰到了這個領域，感應到了神魂的存在。
只是此時沉溺在壓抑中的他，還未曾察覺到自己的狀態(tài)。對唯我盟的仇恨，讓他渾身散發(fā)出異常暴戾的氣息。
這樣的狀態(tài)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一直到後半夜，他周身暴戾的氣息才稍稍有所緩和。
“嗒嗒嗒……”緩沉重而笨拙的撞擊聲，在步小凡的身後響起。
不用回頭也猜得到，敢在這種時候接近他，而又毫無靈力波動的，也就唯有武凡塵一人了。
擡起頭，看著依靠雙柺艱難移動到自己身邊的武凡塵，步小凡心中滋味難明。
“聽他們說你一個人抱著酒罈上了樓頂，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吃獨食了？”武凡塵隨手將雙柺扔在一邊，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毫不客氣的拿過一罈老酒仰頭便飲。
“冷秋月再怎麼說也是個女人，現(xiàn)在這種時候，她的身邊需要有個人陪著她。”步小凡神色複雜地看著武凡塵，緩緩開口對他說道。
“小凡，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武凡塵臉上露出一抹蕭瑟，擡起頭仰望著夜空。
聽到武凡塵的話，步小凡心中頓時一緊。兄弟一場，他又何嘗聽不懂他話裡的淒涼。
凌月閣閣主冷秋月是慘，如此一個冷豔高傲的女子，卻遭遇了這樣連尋常女子都難以承受的恥辱，可是起碼，她的實力依舊不曾有絲毫落後。而武凡塵就不同了不僅一身修爲盡廢，就連雙腿都被齊根斬斷。
步小凡也明白，修士與凡人，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冷秋月已並非完璧之身，但是以武凡塵如今的狀況，兩人之間卻依舊很難有可能。
看著武凡塵，步小凡的眼中緩緩爬上一絲堅定。他伸手一把按在武凡塵的肩頭，對著武凡塵塵鄭重道：“凡塵兄，你相信我嗎？”
聽到步小凡的話，武凡塵微微愣了愣，隨即對著步小凡笑著開口：“小凡，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會爲我報仇的！”
“不，凡塵兄，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步小凡直視著武凡塵的雙眼，“我要說的是，我一定會幫你恢復你雙腿，還有修爲！”
“無論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一定會幫你恢復，一定！”步小凡的雙眼充滿了堅定，這句話他不光是對武凡塵說，也是在對自己說。
聽到步小凡的話，武凡塵的雙眼逐漸紅了起來，隨即狠狠一拍步小凡的肩頭大笑道：“小凡，我相信你。”
一邊說著，武凡塵一把拿起身邊的酒罈，仰頭對著天空大喊出聲：“老天，我敬你，謝謝你讓我認識這麼好的兄弟。”
看著仰頭痛飲的武凡塵，步小凡的雙目也微微泛紅。
武凡塵對於自己所說的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步小凡卻也明白。
他一定只是將自己所說的話，當成是自己對他的一種安慰。
想要救治如此狀態(tài)的武凡塵，若是放在天地未變之前，或許還有很大的可能。
可是在這末法時代，各種靈藥幾乎都絕跡了，更別說有這種治療效果的大藥。
然而就像他自己所說，無論多麼艱難，他都要想辦法幫武凡塵恢復。
這一夜，二人聊了很久，天南地北地隨意瞎扯，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又在大笑。
凌月閣的無數(shù)弟子都跟著徹夜未眠，遠遠看著勾肩搭背的二者，悄無聲息的落淚。冷秋月同樣列在其中，盯著二人背影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幽幽嘆息，轉身離去。
第二天，當太陽初升時，步小凡已然清醒過來，整個人宛若一柄出鞘利劍，但看見醉倒在樓頂，抱著酒罈還在酣睡的武凡塵，眼中精.光瞬變愧色。
“等你一覺醒來，唯我盟便已經(jīng)成爲過去。”他喃喃自語，深吸一口氣後，猛然跳下樓頂。
………
唯我盟，殺機重重的門口處，已經(jīng)聚集了大量等候多時的老鳥們，當步小凡的身影出現(xiàn)的瞬間，人羣中猛然炸開了鍋。
“來了來了！”
“沒想到，這個傢伙還真的來了。”
“單就這股霸氣，就足以讓我佩服他。”
“光霸氣頂個屁用，你真當唯我盟是善茬。你沒看唯我盟今天這強大的陣勢！！步小凡今日恐怕是要強勢前來，敗勢而歸了！”一名老鳥回頭看了看，猛地打了個寒顫。
步小凡神色沉著，目不斜視的前行，在唯我盟的山門處，有著百名成結戰(zhàn)陣的清一色練氣九層強者！
轟！
在看到他的瞬間，百餘名練氣九層修士身上綻放沖霄戰(zhàn)意，震散大片烏雲(yún)。
唰！
感受恐怖氣息，老鳥們轟然散開。
相比百人戰(zhàn)陣，步小凡無疑顯得形單影隻。
只不過此時在他的身上，暴虐的氣息迅速膨脹。他每前行一步，大地都被震得抖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