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聚，果然是可怕的技能。白羽凡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持續承受，作爲載體的他，一旦發動異能，必須將能量傾瀉而出，否則，他的身體再強壯也會爆裂、灰飛煙滅。

但是，如果減輕碰撞的程度呢？即有節制、更細微地限制靈氣與反物質之間的碰撞，將能量控制在身體可以承受的範圍，那麼爆發的力量雖然大幅降低，卻仍足已摧毀作何物質。

一切，都已經超出任何人的估計之外。

灰土瀰漫的殘磚碎石之中，白羽凡僅餘的左臂已經變成麻花狀碎開。身體達到B級中階，基因自動調整，生命力雖然達不到喪屍的水平，但是隻要頭顱沒有破損，即使是身體快要碎裂的白羽凡，意識仍然清晰。

張雅珊用衣袖輕輕扇著白羽凡那撕裂臉孔上的灰土，臉上滿是驚慌、擔心的神色，那晶瑩的一雙黑珍珠，流出一滴滴甘露。

白羽凡第一次見到張雅珊哭，他還以爲眼前這個冰美人沒有眼淚，他的心很高興，因爲這個冰美人，現在是爲她而哭。他想出聲安慰，但不管他怎樣努力，全身仍然動彈不得。

事實上，他全身的筋骨，已在“靈聚”那無邊無制的力量碰撞中粉碎，那不形的身軀，換作其它人，早已要了他的命。

即使是達到身體入微階的白羽凡，也已離死不遠。

之前與喪屍王的戰鬥太過驚世駭俗，白羽凡那一拳的力量，連在不遠處蠢蠢欲動的喪屍都受到衝擊，它們要麼被力量的餘波撕碎，要麼被倒下的瓦礫壓著，除了張雅珊，已經沒有任何生物存在。

拳頭的能量振動，以喪屍王爲中心向外延伸，波及的範圍達到上千米，這種力量，絕對無可配敵。

張雅珊定定地望著白羽凡，臉上的表情很奇突，內心，似乎在掙扎著什麼。最後，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在白羽凡那仍滲著血水的厚脣上深深一吻，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救世者去滅世，說出來，不知有沒人相信。”

白羽凡覺得很奇怪，什麼叫救世者滅世？他很想問，但僵硬的肌肉，根本不容他發出點滴聲音。

“你已經達到身體入微階，基因自我完善，應該已經屏弊了大部份痛楚，又或者，你的神經已經截斷，所以，你不知道你現在的傷勢。”

的確，白羽凡現在只覺得全身發麻，沒任何知覺，他也動彈不得，當然不曉得他的傷勢怎樣了。

他除了頭顱及胸口，幾乎已經沒有半點完好的皮膚，粉碎的骨胳與肌肉，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要融解一樣，灘軟的一堆血肉，完全不形。

“嘻嘻！”張雅珊的調皮地笑著說道：“你呀，現在就是一片血肉，就算身上已經沒有衣服，也沒人認得出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白羽凡被張雅珊的笑容迷住了，相信連蓋亞也不會知道，冰美人引導者，居然還可以展露出如此迷人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沒有半分做作，沒有半分虛假。

“所以……”張雅珊收起笑容，臉色凝重起來，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再不穿梭，不用1小時，你就會死。”

白羽凡很想笑，但是僵硬的臉部肌肉阻礙了他展現笑容。死，有時很可怕，有時卻不可怕。白羽凡現在就覺得不可怕，當他決定施展“靈聚”之時，就已經做了死的準備，臨死前能看到張雅珊的真情流露，死，也值得。

至於如果就這樣死了，那就證明，他也就這種程度而已，他已經盡力了，救世者事，管它呢。

“但是，你不會死，因爲，我愛你。爲了你，就算違抗蓋亞意識，我也要去做一件事。這個世界，爲了你的生存而毀滅，也算有意義。”說完，張雅珊將護甲撿回來，幫白羽凡穿上，又在地面挖掘，將一塊塊石塊捧出，然後將躺在地面如死人一樣的白羽凡圍了起來，最後，她輕盈一笑，說道：“誠威公司研發部那個培植病毒的倉庫，是病毒之源，救世的關鍵，便是將製造的血清投放到培植器，殺死細病毒，但反過來，如果將病毒釋放，整個世界就會變成培植器，那滅世，自然成功了。喪屍王的存在，解開了不少迷題，血清不可能再出現，我相信，所有研究人員已經被喪屍王捕捉。我不知道喪屍王爲什麼如此有靈性，但它肯定用研究人員作爲誘利，消滅像我們一樣去救世的人。至於病毒的解放，相信後果不僅僅是人類變成喪屍那麼簡單，否則，喪屍王早就幹了。以我估計，喪屍的解放，會最終殺死地球上所有生物，包括喪屍。那一層層病毒如果充溢整個地面，連陽光也遮蔽，生物還怎能生存？所以，病毒解放，應該是最終衝擊，而這，也是我現在要去幹的。你等著，很快就會穿越了。”

張雅珊提著寶刀莫邪離開了，白羽凡卻非常急慮。如果張雅珊推測正確，那麼，誠威公司應該早變成喪屍的總部，就算張雅珊擁有絕對防禦，就算她拿著莫邪，她的異能足夠維持被那麼多喪屍圍攻嗎？違抗蓋亞的意識？引導者主動去滅世，會受到懲罰嗎？一切一切，都讓白羽凡如熱鍋上的螞蟻。

每一秒，都頗讓白羽凡感到煎熬，他從沒感到時間過得這麼慢。度日如年？白羽凡現在是度秒如年。他乞求穿越的降臨，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張雅珊。衝擊一天不結束，就預味著張雅珊一直處於危險當中，這比殺了他更難受。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周圍一片寧靜。身處地獄般的末世，白羽凡並不驚慌，也不怕再遇到喪屍，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張雅珊的身上。

也不知道被煎熬了多久，一聲轟烈的爆炸聲，將白羽凡的心思拉了回來，然後，漫天的紅色粉霧，隨即而至，原本還算明麗的天空，漸漸被這股粉沫所遮蓋。

白羽凡知道張雅珊成功了，病毒終於擴散。

他想笑，但笑不出，意識，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