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龜裂,裂痕深達(dá)數(shù)丈。
黑死草一片枯黃,廣袤的荒野毫無生機(jī)。
被災(zāi)民、行商踩踏出來的馳道上,有隊人馬向著東方急奔過去,身後揚(yáng)起滾滾煙塵。
逃難的災(zāi)民麻木地站在路邊躲避。
“啪、啪、啪”
鞭花憑空炸響,行商不敢耽擱,趕著驢子牛馬,拉著車罵罵咧咧地躲開。
馬背上年幼的孩子,好奇地看著遠(yuǎn)處奔來的人馬。
大人拿出毛巾矇住他的口鼻。
颯颯颯~
如同疾馳而過的告訴列車,勁風(fēng)捲起塵煙,但路人看得到,騎著異獸的這羣人,被透明的氣罩罩住,漫天塵土,龜裂的地面,沒有絲毫影響他們的速度。
爲(wèi)首的白衣女子,眼神冰冷,薄脣如刀,漠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路邊小孩子盯著她看,逃荒的災(zāi)民更是覺得天女下凡了。
白凝冰冷哼一聲,眼睛露出明顯的厭惡,身邊護(hù)衛(wèi)放出氣勢,路邊的人羣如割麥子一樣,紛紛倒了下去。
屎尿齊出,被六品高手的殺氣嚇破了膽。
他們毫不停留,繼續(xù)疾馳。
呼嘯而過,徒留身後一地哀嚎。
高等異獸耐力有限。
倒了晚間,隊伍來到一片曠野之中紮營。
外出趕路,安全爲(wèi)先。
這裡地形平坦,四面八方一覽無餘。即便遇到突襲,也能從容佈置,瞬間做出反應(yīng)。
“紮營要注意,不要把馬匹、異獸放在一處。”
有人高聲指導(dǎo)。
接著,篝火點燃,拿出各種肉類開始炙烤。
“小姐,用餐了。”
“黃家、船幫兩位前輩吃了麼?”
“正在吃。按照您的吩咐,每次用餐,都是最先端給兩位前輩。”
白凝冰這才點點頭,接過食物托盤。
結(jié)果,盤子還沒端穩(wěn),就聽到一句喊聲:
“戒備!”
聲音有點陌生啊。
她擡頭後一愣,發(fā)覺警惕出聲的是船幫的五品高手,當(dāng)即俏臉含煞。
“什麼人?敢突襲五品高手所在的營地?”
一行十幾個人雖然詫異,但並不緊張。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
劫道夜襲,都是求財、求物。
沒有誰傻乎乎的和五品高手硬剛的。
然而——
嗡!
轟鳴驟然響起。
一道氣浪如龍,捲起地面上的所有雜物,生生將地皮刮下去一層。
氣浪如龍,轉(zhuǎn)眼間,轟到了眼前!
“這是什麼?”
白凝冰也沒見過。
白家探索隊的人,更沒見過這等景象。
“敵人是暗器大師!大家小心戒備!”
說完,黃家五品一馬當(dāng)先,雙掌齊出,攔在營地面前。
營地裡衆(zhòng)人慌亂,暗器大師?
什麼暗器,居然有這般聲勢?
這一擊的威力,恐怕比得上風(fēng)部的風(fēng)捲殘樓了!
嗡!
轟鳴再起。
營地一人高叫:“東面也來啦。”
船幫五品不急不忙,走上東面,渾身綻放出淺藍(lán)色光華。
雙手拍出,如同帶起無數(shù)水波,迎向氣浪。
砰地一聲,兩兩對撞。
石頭粉碎,捲起的塵煙在五品手下消弭殆盡。
船幫和黃家兩位高手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道:“六品以下不要接此暗器。”
“小心戒備,對方未出全力。”
這還未盡全力?
白凝冰臉色更冷,那豈不是說對方有五品層次?
她不安地看向四周曠野,黑漆漆一片,彷彿潛藏著無數(shù)危險。
黃家五品剛要說些什麼,還沒出口,突然凝神看向前方。
嗡嗡嗡~
三道氣浪席捲黃色砂石,洶涌衝來!
黃家五品主動出擊,雙手打出青色颶風(fēng),轟了上去。
颶風(fēng)撕碎氣浪。
他再次確定,對方大約也就是初入五品的戰(zhàn)力,比自己遠(yuǎn)遠(yuǎn)不如。
嗡嗡嗡……
不等他多想,氣浪分別從三處襲來。
兩位五品連忙救火。
嗡嗡嗡、砰砰砰。
襲擊來的恐怖飛蝗石與對撞之聲不斷響起。
兩位五品受的滴水不漏。
儘管飛蝗石帶來的氣浪,角度刁鑽多變,兩人聯(lián)手防禦,也是遊刃有餘。
但是,對方一直不停。
兩個五品都麻了!
就算消耗戰(zhàn)也沒有這個打法。
而且對方出手之快,簡直駭人聽聞。
營地附近,已經(jīng)看不到一塊好的地皮了。
白凝冰等衆(zhòng)人聚集在一起,懸著的心始終不能放下。
“不行。對我好像在我們連招!老黃,不能只被動防禦!”
話音未落。
鐺!
一聲脆響傳來。
衆(zhòng)人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黃家五品居然連退三步。
“是我大意了。小心對面的無聲暗器!”
黃家五品將按在小腹上的手拿開,赫然是一顆渾圓鐵球。
“您沒事兒吧?”
“不妨,強(qiáng)六品,弱五品的攻擊,還破不開我的護(hù)體罡氣。”
不等他們鬆口氣,只見幾道火流星襲向營地。
定睛一看,也是石塊,燃燒的石塊!
火流星!
“幹!有完沒完!”
“明知道咱們有高手,這麼打沒作用,爲(wèi)什麼還要來噁心人?”隊伍裡有人忍不住罵道。
白凝冰聽得眉頭一跳:“對啊?敵人爲(wèi)什麼要做無用功?什麼意思,難道是想拖延時間?”
“或者說是爲(wèi)了調(diào)虎離山?”
“敵人在千米之外,不好判斷!”
“……”
發(fā)出攻擊的人,是唐文。
他之所以這麼做,原因也很簡單。
一來,試探虛實。
二來,刷經(jīng)驗。
如今他的【投擲暗器】能力,已經(jīng)是宗師級別【12987/18000】對面接招的人,是黃家和船幫的五品高手。
他們的級別,能力在這裡,唐文沒打準(zhǔn)一次飛蝗石,逼兩人硬接下來,都能上漲上百經(jīng)驗值。
對宗師級別的能力來說,實在難得。
“可以確定了,對面隊伍裡,只有兩位五品。”石磊躲在大樹後面看著白虎們說道:“五品拼命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只要逃走一人,我們的身份就會暴露。”
“能引過來一個最好。”
“這就要看敵人夠不夠謹(jǐn)慎了!”
別看唐文一行有七位五品,在對方拼命的情況下,還真有可能被對方逃走。
如果能先收拾一個,剩下七對一,無論如何不可能讓對方跑了。
石磊介紹道:“對面兩個五品我都認(rèn)識,一個風(fēng)部五品巔峰,一個水部資深五品。要?dú)⒕拖葰ⅫS家那個風(fēng)部高手。”
白虎和禁衛(wèi)們沒有異議。
風(fēng)部有幾門逃命絕學(xué),跑了之後不好追,水部速度相對就慢多了。
唐文聽到他們的打算,卻直搖頭。
對面那兩位五品也不傻,一共倆人,怎麼可能還會分兵來查看自己?
在自己沒表現(xiàn)出足夠威脅的情況下,肯定是防守爲(wèi)主。
至於白幽若,雖然她是白家小姐,但境界實在太低,不提有沒有發(fā)言權(quán),她本身對付五品的經(jīng)驗,就接近於零,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白幽若插不上話,也沒閒著,跟著虎七這位五品,漫山遍野撿石頭,供應(yīng)唐文。
“唐公子,想辦法把人騙過來啊!”
“你說的輕巧,即使能做到,也要慢慢佈局,你們有的等了!”唐文說著,手上不斷打出拳頭大小的飛蝗石,腳下瞬步連踩。時而出現(xiàn)在空中,時而出現(xiàn)在遠(yuǎn)方地平線上。
石磊看的歎爲(wèi)觀止,這是一個人,生生打出了羣攻的感覺。
不久前,唐文和虎族聖女對戰(zhàn)的時候,好像還不會這招吧?
這才幾天啊,不但連瞬步也學(xué)會了,還用的這麼自然流暢。
不像是新學(xué)的技能,倒像是浸淫錘鍊了很多年了似的。
偶爾一發(fā)【暗影藏鋒】另對面兩位五品手忙腳亂一陣,此外,並不能造成真正傷害。
只是,兩位五品,也不太輕鬆。
唐文的遠(yuǎn)程暗器,一次次轟出,絕對有五品初階的勢力。
五品巔峰高手,也需打起精神應(yīng)對。
但影響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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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五品是不怕,其他隨行人員,即無實力,也沒有足夠的心性。
尤其是白家探索隊的人,他們親眼目睹了白凝冰借外人之手,殺死白家六品。
心中本就不安,此時遇到這種事,心裡更加害怕。
“兩位前輩在前面頂著,我們也幫不上忙,爲(wèi)何不先離開呢?”
“什麼蠢話?你想走又沒人攔著,但你走走看!”
白凝冰腦子很清醒:“對面的實力,顯然超過六品。不能輕易離開,否則一旦脫離兩位前輩的保護(hù)範(fàn)圍,就是活靶子。”
沒人再說離開的事。
白幽若說得對,但團(tuán)隊氣氛,不可避免地壓抑起來。
轟隆聲不斷。
兩個五品也很憋屈,不止一次,想衝出去,把隱藏起來的敵人撕了!
可他們不敢。
對面真的只有一個人嗎?
如果是,他是如何打出這麼多次狠辣攻擊的?
頻率如此之高,角度、行事如此多變?
根本不符合常理。
“黃前輩?您怎麼看?”團(tuán)隊氣氛低落,白凝冰不得不開口。
黃家五品自信一笑:“白小姐,若是對方實力足夠,有多位五品,還會這般消耗我們嗎?”
衆(zhòng)人眼前一亮:是啊!
如果對方真有數(shù)位五品,直接撲過來殺個天翻地覆不就好了?玩哪兒麼多花裡胡哨的幹什麼?
道理是這個道理。
但誰能想到,唐文這麼一發(fā)發(fā)飛蝗石打出來,確實有收穫。
而且收穫不菲。
每一記打出,都能收穫上百經(jīng)驗。
對面只防御不進(jìn)攻的五品對手,可遇不可求。
他當(dāng)然要儘可能的薅羊毛了?
呼!
一刻鐘過去,唐文喘著粗氣、汗流浹背,看樣子就知道絕不輕鬆。
他停下歇了口氣,往嘴裡倒了兩滴六品血髓。
滂湃藥力充斥四肢百骸,頓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暗器速度變慢了。”
“是啊,速度慢了!”
白凝冰等人欣喜若狂。
“噤聲!等對方停下來,咱們找機(jī)會就撤。”
兩位五品,也趁機(jī)休息交流意見:
“如此暗器手段,據(jù)我所知,趕山城應(yīng)該沒人會。”
“嗯,也許真是此地的地頭蛇!”
“這地頭蛇怕不是個瘋子?既不談金銀,也不要好處,上來就攻擊,發(fā)現(xiàn)咱麼是五品之後,依舊不依不饒,圖什麼?”
黃家五品咋聽,陷入沉思,良久才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拿咱們倆練功的?”
“什麼?”船幫五品瞪起了眼,滿臉懷疑之色。
“小點聲!我就是隨口一猜。”黃家這位也沒把我,覺得自己在瞎猜。
嗡~
“媽的!又來了!還有完沒完。”
吃過六品血髓,唐文冥想一陣,頓時滿血復(fù)活。
飛蝗石轟擊的聲音再次想起!
如此往復(fù),一夜過去。
倒了天亮,船幫五品打碎的石頭,超過了百發(fā),他受不了似的忽然高聲大叫道:“是哪個道上朋友!就算是消遣我們,也該有個盡頭!怎麼如此不依不饒,如有得罪之處,我等願意作出補(bǔ)償!”
他的話,唐文一個標(biāo)點符號也不信。
不過他此時瀕臨極限,渾身上下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對方喊完,他趁機(jī)收工,瞇著眼小睡了一覺,再吃些血髓,頓時覺得生龍活虎,再打十個不成問題!
“嗡!”
石頭輕顫,再次襲來。
白凝冰等人都麻了。
連自己這邊石磊等五品強(qiáng)者,都感覺到後背發(fā)涼。
中午,地面滿是石塊碎屑。
攻擊再次停下之後,船幫五品冷笑傳音給已放衆(zhòng)人:“對面絕不是一個人來的,至少有三五個人,俱是暗器高手!不過即便如此,他們恐怕也已經(jīng)油盡燈枯。”
黃家五品說道:“不錯,和我判斷相同。對方間隔時間越來越長就是證明!下一次,只要下一次再聽住,我留在原地,你撲過去!”
船幫五品:……爲(wèi)什麼不是你去,我留在原地?
他暗自腹誹,卻沒有說話。
其餘人倒是精神一陣,臉帶喜色。
經(jīng)過一晚一天的煎熬,大家都認(rèn)可了對面人真實戰(zhàn)力不高。
兩位五品前輩的對策,很可能能奏效。
白凝冰:噩夢般的一天,終於要過去了麼?
轟!
又一次對撞之後,唐文停了下來。
照例休息。
短短幾秒後,只間對面一人,如影子一般竄過來。
身體搖晃,一分爲(wèi)三。
水部功法中的鏡像分身,練到高深處足以以假亂真。
不過,這要看對手是誰。
也許他能應(yīng)付唐文,但絕對應(yīng)付不了天生重瞳的五品白虎。
看到對面出現(xiàn)的這身影,唐文由衷鬆了口氣:終於上當(dāng)了!
不容易啊!
颯!
一個照面,四頭白虎圍了上來。
嗤!
漫天血雨降下。
水部五品高手的身軀,瞬間四分五裂。
“白虎一族?!該死!”黃家五品大喊一聲,掉頭就跑,什麼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