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在竹屋內(nèi)盯著你離去的背影,那雙眼睛又變幻成了金色豎瞳。
他聲音沙啞,彷彿許久未曾開口說話,彆扭生硬地吐出了幾個字:
“有……有……他……”
陸華在一旁拍了拍手,模仿著黑袍男子結(jié)巴的話語,調(diào)笑道:
“有,有,有什麼?!?
“你是不是想說此人身上有二先生的味道?”
黑袍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陸華隨後起身走到書桌邊,神色變得嚴(yán)肅,語氣冷漠道:
“反正你想死,別連累我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可是大齊京都,你出去看看,那座書院就立在文曲街。你只要暴露一點(diǎn)氣息,這汴京的煉神陣就能察覺?!?
黑袍男子本來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怒氣,但一聽到“煉神陣”三個字,便沉默了下去。
煉神陣乃是夫子所留,整個汴京城就是以這座大陣爲(wèi)基礎(chǔ)設(shè)計(jì)建造的。
只要有妖魔邪人進(jìn)入汴京,大陣便能第一時間得知。
陸華瞅準(zhǔn)時機(jī),將書桌上謝鴻先前所書的關(guān)於謝觀“仁人志士”的領(lǐng)悟,悄然納入衣袖之中,隨後泰然自若地走回竹椅,悠然落座。
謝鴻對此舉倒是不在意,他凝視著那位黑袍男子。
“除夕之前,你不可離開這竹屋半步。”
黑袍男子深知其中輕重利害關(guān)係,聲音沙啞道。
“好!”
陸華不禁感慨道“若非今日之書院已非昔日可比,即便夫子遠(yuǎn)赴東海尋仙,三位先生在汴京,我陸華便是再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輕易踏足此地。”
“只可惜,這山中廟宇,自國師大人離齊而去,‘三個和尚沒水喝’?!?
屋內(nèi)只有三人。
只有陸華自說自語,分外沉默。
陸華尤爲(wèi)惋惜地嘆道:“本欲趁著這喜慶的年關(guān),首次踏足汴京,好好遊歷一番,賞賞這汴京的繁華昌盛,瞧瞧大齊的學(xué)子風(fēng)流,尤其是花魁娘子,定是風(fēng)華絕代?!?
“千家萬戶團(tuán)圓之際,選女子花魁之日,卻還有動刀兵之銳氣?!?
“福生無量天尊!”
陸華打了個稽首,二人皆沉默不語,遂開口問道:
“謝先生,您認(rèn)爲(wèi)我們此行真的有機(jī)會嗎?”
此問一出!
黑袍男子也不禁擡頭,望向謝鴻。
謝鴻略作沉思,緩緩言道:“若是在他全盛之時,或是再提前數(shù)年,恐怕我們毫無勝算?!彼Z氣一頓,繼續(xù)說道,“然而,如今病的太重!”
“他的劍,已在鞘中沉寂太久,以至於大齊的權(quán)貴與天下百姓都快將其遺忘。但劍若久藏,一旦出鞘,必將鋒芒畢露,銳不可當(dāng)?!?
“這一劍不能讓他斬出,不然……他早就想兌掉一子?!?
謝鴻沒有再說。
黑袍男子道:“他……境……界?”
謝鴻搖了搖頭。
陸華皺眉問道:“謝先生元神修爲(wèi)已經(jīng)到了極致,也看不出來虛實(shí)嗎?”
謝鴻斟酌道:“書院的四位先生,他們的境界已不可預(yù)料,他們早早便登臨極境?!?
“他十六歲時便已踏入武道第九境璇丹境,二十七歲觀一場秋雨步入陽神?!?
陸華聞言,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但隨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
畢竟!
二先生的一生就如同他手中的劍一般,縱橫天下,快意恩仇。
謝鴻接著沉聲道:“大先生的本命是逍遙遊,二先生本命斬仙。”
“至於三先生和四先生,他們本命是什麼,我還不清楚?!?
陸華白紗下的面容點(diǎn)頭。
天下武道,共分爲(wèi)九境,每一境都是對武者身心的極大考驗(yàn)。
而元神神魂的修煉,則更爲(wèi)艱難,共有十境。
即便武者能夠在武道之路上修煉到第九境,只能享有人間的九十大壽。
然而,若能在九十歲之前,將元神修煉到第十境——陽神之境,並且實(shí)現(xiàn)“武道”與“元神”的完美結(jié)合,那麼便有可能打破“武夫人間大壽九十”的桎梏,踏入更爲(wèi)高深的境界。
這也是爲(wèi)何陸華給謝觀所說的,武道和元神雙修之法。
只有兩條相輔相成,纔能有登天路,不然只是斷頭山崖。
可是,兩者合一這一步卻是何其艱難。
人的精力有限,兩者兼顧,本就要有出衆(zhòng)之才。
即便是被譽(yù)爲(wèi)修道奇才的陸華,到如今爲(wèi)止,元神修爲(wèi)也僅僅達(dá)到了第九境——紫薇垣界,距離那陽神之境,尚還不能參透。
至於!
陸華對於兩位書院先生的本命並不陌生,這些都是國師曾經(jīng)告訴過他的。
大先生的本命“逍遙遊”有著無距之能,能夠瞬間跨越千山萬水,若是大先生願意,一步即可從遙遠(yuǎn)的大隋來到這汴京城內(nèi),真正做到了咫尺天涯。
二先生的本命“斬仙”,九劍合一能斬天下萬物,即便是夫子也受其傷。
陸華對於夫子的本命一直充滿好奇,活了人間七百春秋的夫子恐怕突破了本命之上。
他曾經(jīng)在大隋時詢問過國師,那位曾經(jīng)書院的大先生。
大先生思考片刻後道:“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這讓陸華感到有些意外。
她記得,這位時刻都顯得睿智自信的老人,在提到夫子時眼神中總是充滿了崇拜與敬畏。
大先生曾對陸華說過一句話:“夫子是一個瘋子,是魔頭,是聖人,也是一個落魄人?!?
作爲(wèi)夫子的第一位開山之徒,侍奉在夫子身邊時間最長的弟子,大先生無疑是這世上最瞭解夫子的人。
這樣的評價讓陸華感到困惑不已。他可以理解“聖人”這一稱謂,但“魔頭”、“瘋子”和“落魄人”又是什麼意思呢?
陸華聽後總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陸華回過神來,再次將目光投向謝鴻,好奇地問道:“謝先生,你的本命是什麼?”
然而!
謝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陸華也沒有再追問,畢竟本命不示人。
謝鴻輕揮毛筆,於紙上悠然落下五字。
“先天下而知!”
陸華瞥了一眼,滿心疑惑不解,隨即話鋒一轉(zhuǎn):
“方纔爲(wèi)何召謝觀前來?”
謝鴻淡淡地望向陸華,緩緩道:
“今日喚他,只是想看看其是否會爲(wèi)大齊招來禍端?!?
陸華似有被看穿心事之感,卻渾不在意。
在謝府之內(nèi),她傳授謝觀《陰符經(jīng)》之事,自是瞞不過謝鴻之眼。
然而,她並未傳授三真法門,亦未涉及道家教義,之教了術(shù)未授法!
屬於師傅都未領(lǐng)進(jìn)門。
謝鴻輕嘆一聲,道:
“我只是想爲(wèi)他留下一份傳承罷了。”
提及二先生,至今門下尚無正式弟子,唯有一趕車馬伕,有幸被收爲(wèi)記名弟子。
陸華聞言,亦不再多問。
謝鴻的目光再次落在書桌上,那上面書寫著“儒家”、“道”、“法”、“佛”四家學(xué)說,皆是當(dāng)世之顯學(xué)。
北方長生天,以法家爲(wèi)治國之基,整個國度猶如一部精密的戰(zhàn)車,全民皆兵,號稱“控弦之士百萬”,厲兵木馬。
南方佛國,更是名副其實(shí)的人間佛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其佛教之盛,可見一斑。
大隋則以道家爲(wèi)國教,三真教義深入人心,以無爲(wèi)而治的理念。
至於大齊,更是尊儒術(shù)爲(wèi)立國之本,以禮、孝治國。
謝鴻低聲道:“四十年儒家的浩然正氣遮天蔽日,四十年佛門梵音,在我耳畔生生不歇,四十年道家真籙……四十年的律法,又四十年的兵家兇氣……”
言罷!
謝鴻緩緩在謝觀方纔的字跡之下,再添四字。
“百家合一!”
……
……
【你走出了等春樓,門口謝人鳳和甘芝還在侯著?!?
【他如同無視你一般,你也沒有招呼,徑直跟隨下人離開?!?
【再次擦肩而過?!?
【至於剛剛進(jìn)府之時,他所說的一句話。】
【“謝觀,你和梧桐的命我要了。”】
【這次耳邊又有人陰沉的聲音響起?!?
【“謝觀,這次不要以爲(wèi)謝原還能救你一命,他這次也自身難保?!薄?
【“謝觀,你活不到明年的,便會隨你的母親而去?!薄?
【謝人鳳眼神之中有陰厲之色?!?
【你沒有停留,臉上還是一片平靜?!?
【再次路過那處深潭,茗山叔父小時洗筆硯之處?!?
【你回想剛剛謝鴻送你的二先生字帖,心中倒是高興?!?
【二先生的真跡,價值千金不換?!?
【你回頭看向那座等春樓,後面是一片竹林,似乎有一團(tuán)驅(qū)之不散的白霧?!?
【雲(yún)從龍,風(fēng)從虎,霧從蛟!】
【謝鴻回府,所帶來的客人陸華,還有今日見到的那位臉上有著鱗片的男子?!?
【在這汴京城中,處處暗流涌動,謝家這個已經(jīng)繁榮了五代的世家大族,似乎正醞釀著一場前所未有的風(fēng)波?!?
【一場如同滔天巨浪般的變故,彷彿即將在謝家的府邸中席捲開來。】
【而謝人鳳爲(wèi)何會如此肯定地說,謝原即將陷入什麼危險(xiǎn),甚至自身難保?】
【謝原,作爲(wèi)謝老太君寵愛的孫子,其生母諸葛夫人,還有舅父諸葛間,背靠這樣的大樹。】
【爲(wèi)何謝原卻會面臨危險(xiǎn)的境地?自身難保?!?
【你一路來到湖邊,登船?!?
【當(dāng)你隨著老舟子渡過湖面時,身上攜帶著的字帖彷彿成了某種媒介,引得湖中兩個“字”更加熱切,不斷拍打著船尾。】
【老舟子儘管奮力劃動船櫓,但船隻卻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所束縛,始終無法離開湖心,只能原地打轉(zhuǎn)?!?
【“這真邪門?。 薄?
【老舟子喃喃自語,臉上滿是驚異之色。】
【“老漢,還是第一次遇到?”】
【你目光緊盯著湖面,只見那不斷吐著水泡的水面下……你決定。】
1.不撈出湖中之字。(提示:可能身陷殺劫之中,在無轉(zhuǎn)機(jī),難以逃脫,最終殞命。)
2.撈出湖中的全部兩字。(提示:可能身陷殺劫,留的殘軀之身,再難修行。)
3.撈出湖中的“謝”字,(提示:可能避開第一次殺劫,後面再難逃重重災(zāi)難。)
4.撈出湖中的“鴻”字。(提示:可能往有利的方向發(fā)展。)
5.親自參與。(0/3)
大鼎之上的文字緩緩定格。
俞客看著上面的四個選項(xiàng)。
只感嘆謝府實(shí)在太危險(xiǎn),謝觀發(fā)育起來實(shí)在太難了,這次模擬都觸發(fā)了多少選項(xiàng)了。
竟然提示“殞命”的危險(xiǎn),這次的選項(xiàng)似乎很重要。
每一個選項(xiàng)都要慎重選擇,也就代表人生的不同人生方向。
排除掉“親自參與”後,就只剩餘前面四個選項(xiàng)。
從提示來看,只要選項(xiàng)4能選擇,其餘都是不佳選擇。
俞客也沒有猶豫,直接選擇。
4.撈出湖中的“鴻”字。(提示:可能往有利的方向發(fā)展。)
【你看著湖中的兩尾蛟龍,心有靈犀一般。】
【船被其中的“鴻”字一個跟頭,打的一陣劇烈抖動,老舟子左右搖晃,一個踉蹌,差一點(diǎn)就要摔進(jìn)湖中。】
【這個時機(jī),你站在船頭早有防備,利用《太祖聖猿樁》中的“立樁”兩腳如同生根一樣,牢牢抓在船的甲板上,一隻墨黑色的蛟龍一騰而起,落在你手上化爲(wèi)了一個“鴻”字。】
【另一隻手穩(wěn)穩(wěn)地扶住老舟子?!?
【在你選擇之後,剩下的一尾蛟龍,依舊對你戀戀不捨,一個勁的拍打在船底。】
【你攤開手看著手中的“鴻”字慢慢消融,在你的腦海中幻化出這個字跡?!?
【如同第一次得到,那個“院”字一樣,竟在你腦海中緩緩鋪展,宛若一面熠熠生輝的金色字壁。】
【其上,一百行字跡井然有序地排列著,頂端赫然寫著三個字——“斬妖劍”!】
【你不由自主地輕聲低語:“斬妖……”】
【你迴歸神來,安撫這湖中的謝字,它才“幽怨可憐”一般鑽入湖底?!?
【你搖頭無奈一笑。】
【“少爺,好俊的身手!”】
【老舟子誇讚了你一句後,只想著快些離開這湖中,連忙搖櫓,這下舟果然能動?!?
【沒一會,船靠岸。】
【你下了船道了一聲謝,告辭離開。】
【老舟子站在岸邊,看著如今風(fēng)平浪靜的湖中,還在爲(wèi)剛剛之事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這湖中有鬼?”】
【回想起後院裡一直流傳的那些傳言,老舟子的臉色不禁變得有些蒼白。】
【據(jù)說,有不少下人因爲(wèi)得罪了主母或是少爺,就被悄無聲息地沉了湖?!?
【莫非成了湖中水鬼!】
【尤其是半年前,謝府的二院每個月都在招新的丫鬟,馬伕,伙伕……】
【但奇怪的是!】
【這些人往往幹不了半個月就神秘失蹤,屍骨無存。府中上下都在私下裡傳言,說這些人是被二院的主母餵了湖,做了湖中的花肥?!?
【想到這裡,老舟子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雙手合十,對著湖面喃喃祈禱:“冤有頭債有主,可不要來難爲(wèi)老漢我啊?!薄?
西方的劍與魔法,魔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