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
“硬碰硬?”白芨驚愕道,“雖然我不與你們爲伍,但是你們這樣看起來也太過亂來?!?
白蘇已經(jīng)被安全地釋放出來,現(xiàn)在正坐在桌子的一隅安靜地看著衆(zhòng)人,似乎對自己的獲救並未感到十足的欣喜。
“我們怕什麼?”紫蘇撇嘴道,“洛國軍隊哪有那麼可怕?不就是一羣人嗎?我們可是三條龍耶。”
“葉姑娘,三條龍鬧得天翻地覆似乎不妥吧?!毕擅┎逖缘?,“雖然我也兩不相幫,但是你們既然要奪回那些國土,你們興風作浪,裡面的百姓可受不了?!?
“不錯。即使我們能在開闊平原上勝了洛國這麼一場,也不能收復失地?!逼葑湘痰溃w細的手指在地圖上描摹著,似乎在尋找一條合適的道路,“不過這場,是非勝不可?!?
“你們可以學我們當時內(nèi)外夾攻的法子?!币恢币詠沓聊某I揭查_口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鷹不泊的種種不義之行,想起鷹不泊曾經(jīng)對他說的那些強者爲王的理論是建立在諸多痛苦之上,心上便生了些愧疚。
“以你的法力,應(yīng)該不難做到的?!背I窖a充道,看著戚紫嫣。
“要我把那些殺手送進城?也是個好辦法……”戚紫嫣的手指輕輕打轉(zhuǎn),“不過,殺手還是讓他們做殺手該做的事吧。正面衝突這些事,我和姐姐還有紫蘇應(yīng)該可以應(yīng)付?!?
“可以讓藍兒一直在後方支援嗎?”夏枯草插言道,“洛國的軍隊馬上就來了,至少這場戰(zhàn)先部坤停當吧?!?
“你……”紫蘇看起來要動氣,鼓著腮幫子不說話,地榆當她吃醋,莫名心裡一酸。
正待地榆胡思亂想之時,忽聽得紫蘇說道:“那地榆大哥也要在後面,哪有說龍不保護自己的契約者反而要自己的契約者保護的?”
“可我也同時是她的男人。”夏枯草輕笑一下,把倪藍攬到身邊道。
倪藍看了看地榆又看了看夏枯草,神情間似乎有些尷尬,卻又不好把夏枯草推開,只好尷尬地低下頭去。
“不如擒賊先擒王咯?”戚紫嫣不在乎空氣中暈動的尷尬,語氣隨意地說道,“人這樣少,也沒有和倪家軍會合,剛好大家都精通暗殺,不如直接潛到中心去抓了洛國的皇帝。”
“這個……如果藍兒不和我一起的話確實有些困難啊……”夏枯草自忖自己的實力並不足以在亂軍之中取敵將首級,有些猶豫地說道。
“我還不如幽蘭大人呢?!弊咸K無奈地聳聳肩,語氣裡不無諷刺。
“幫我和滕坤製造點空隙,我們兩個去就好?!逼葑湘倘耘f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地圖。
“你們是認真的嗎?”凌霄忍不住開口譏刺道,“你們以爲洛國是什麼?就這麼任你們來去?若說你一人我還相信,帶上個人類你難道不是自找累贅?”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彪ず鋈话櫭嫉溃@是他說的第一句話,戚紫嫣聽見他開口見他眼中帶著點耍賴的小孩子的委屈神氣,不禁愣了愣。
好像……從她剛纔把昏倒的見愁擡進屋之後,他的身上就一直帶著些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不過,他本來就是帶著寫滿了生人勿近的冰塊臉吧……
忽然覺得這樣的他,很想欺負一下……
極力按捺住內(nèi)心想要揉他的臉的慾望,戚紫嫣盡力讓自己平靜地看著他,沒想到滕坤更快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所以要你和我一起啊,你不和我一起我打架完全沒有動力嘛?!逼葑湘倘崧曊f道。
話說自己爲什麼總是很想捏捏他的臉呢?明明臉上肉一點都不多。
大概是他氣鼓鼓的委屈樣子讓人很想調(diào)戲一下吧。
“你們也太……了吧……”房間的一角傳出了一聲幽幽的抱怨,衆(zhòng)人轉(zhuǎn)頭,看見是自始自終一言不發(fā)的白蘇,更是吃驚。
“靈兒姑娘……”白蘇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當時我就覺得你身上的氣息不對勁……果然是滕龍。無論是倪簾還是戚紫嫣還是靈兒,你的態(tài)度氣魄白某都是很欣賞的,只是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曾經(jīng)欺負過我……”
“哦?”戚紫嫣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向滕坤?!霸瓉硎悄闱芰税坠影 ?
滕坤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還是點了點頭。
“靈兒姑娘,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且記得家法伺候?!卑滋K笑起來,眼中春水盪漾風情迷離,“白家不願和滕龍宗繼續(xù)作對,以後如果有空,記得再來吟詩作對?!?
“這個自然?!逼葑湘绦χ鴳?yīng)下,偷眼看滕坤的反應(yīng),見他更是坐如針氈,她莫名覺得好笑。
“白某還有一事相告,不妨附耳過來?”白蘇含笑道。
“好?!逼葑湘蹄读艘幌?,依言照辦。
“……事到如今你說這種話我怎麼知道不是說謊?”戚紫嫣猶是不信,匕首逼的更近,雖然對他說的救過滕坤的事掛心,但此時也不便再多追問。
“我當時也在那裡,還和當時還是太子的傅申皇太子交過手……哎呀,藍兒當時也安排了人去殺決明的父母,但是那些人已經(jīng)被我們的人收拾掉了,因爲我們安排人要假裝成藍兒的死士去綁她來見鷹不泊,總之決明的父母不是藍兒的人殺死的?!毕目莶葸B珠炮一樣把當年事情和盤托出。
“那她也有想要殺死決明父母的心,罪不容誅?!逼葑湘汤湫?,“若不是你們的人殺了這些死士,她還不是要爲決明父母的死負責?再說,你們的人去殺決明的父母,還不是因爲她給自己死士下的命令是殺死他父母?”
“不是的,就算藍兒不想殺決明的父母,鷹不泊也會派人殺的,然後假裝成是藍兒做的,讓你們姐妹倆反目,之前藍兒也是被她師父蠱惑,纔會對你下毒,她師父是洛國的人,洛國和‘繭’暗中勾結(jié),離間你們姐妹,從而可以把你拐到洛國。我沒有騙你,我若是騙你,索性不要說藍兒也有殺心豈不更好?”夏枯草急道。
“那麼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戚紫嫣微瞇了眼,懷疑的目光直刺夏枯草的雙眼。
夏枯草籲出一口氣,說:“我曾經(jīng)是‘繭’和洛國的探子,我是一個兩面派,我騙了一堆人,卻沒辦法騙你姐姐,我愛上了你姐姐,所以我也沒辦法騙你,我的本名,叫做夏枯草。”
“即便你這麼說,我也依舊無法全然信你。”戚紫嫣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戚紫嫣大人,您現(xiàn)在只怕是除了滕坤,是誰也不信了罷……”夏枯草苦笑著,“我也沒想到那時那麼單純的少女,現(xiàn)在也是如此心機深沉似海。我這幾年也收集了不少兩人往來的證據(jù),都可以給您,還有鷹不泊用來控制手下人的那些秘要,我也一併告訴您,還有我手下的那些人,都供您驅(qū)策,這樣您是否會信我呢?”
夏枯草只見她素手一揚,指尖拈著一粒藥丸,心中瞭然。
“不至於吧……”夏枯草爲難道,“這也要吃毒藥?”
“你現(xiàn)在帶我去,如果你把我?guī)У侥銇阎玫南葳鍣C關(guān)裡,你就等著被毒死好了?!?
見愁自昏睡中幽幽醒轉(zhuǎn),只見身側(cè)坐著的是凌霄,他霍地起身,抓著凌霄的胳膊問:“戚紫嫣呢?”
凌霄見他醒來第一個便要找戚紫嫣,又想起自己折在戚紫嫣手下,心中氣苦,語氣不耐起來:“人家都嫁了別人了,你還要惦著作甚!”
“她不是也嫁了傅申了嗎?她那個時候嫁了傅申不也跟著我走了嗎?”見愁抓著凌霄的胳膊的手驀地收緊,雖然口中如是說,心裡卻是未可知的慌亂。
“她嫁傅申的時候,你不也沒刺傷她嗎?呵……那個傻女人那個時候不是一顆心都牽繫在你身上嗎?”凌霄的話在見愁耳中聽來字字刺心?!霸僬f了,她嫁給傅申是因爲身份,是不得已,那個落魄的殺手有什麼呢?她必是對他有了情纔會有契約的啊,你不要再蠢下去了!”
“不……不是的……”見愁失神一般搖著頭,“我和你不是也沒有感情嗎!我不愛你??!但是我和你有契約?。∥译y道不是因爲契約纔會娶你的嗎!”
凌霄一向跋扈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內(nèi)心翻涌的痛楚令她再也無法承受,她一掌打開見愁的手,吼道:“那你就去問她是不是因爲契約才嫁給那個殺手的好了!”
見愁被她推開,倒在牀角,臉色慘白,眼睜睜看著摔門而去的凌霄,神色間滿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那邊發(fā)生了什麼?”待到空青查探回來,傅申急不可耐地站起來,“爲什麼他們都沒回來?”
“鷹不泊死了?!笨涨鄟K不隱瞞,只是語氣中帶著些困惑,“似乎有一些我不明瞭的勢力加入進來了。還有,他們明天就要打入薊州城,目標應(yīng)該是佔領(lǐng)了傅國都城的洛國。”
“也就是說,傅國復國有望了?”聽聞鷹不泊死訊,傅申不由得精神振奮。蓯蓉和決明聽聞此訊,多日陰雲(yún)密佈的面容上也戴上了些微的喜悅。
“是的,待到收復失地之時,空青會按照約定,引頸就戮?!笨涨嗟恼Z氣低沉下去,帶著苦澀。
傅申並沒有接她的話,繼續(xù)問道:“那‘繭’組織羣龍無首,現(xiàn)在是怎生狀況?”
“這個……不知,應(yīng)該是幽蘭和白梅接管了,總之已經(jīng)不必擔心組織的黨羽會對陛下有威脅了。”空青提到幽蘭的時候,心中柔腸百轉(zhuǎn),卻又痛入肺腑。
“甚好,甚好……可是這些人,是否是爲我大傅所用的呢?”傅申懷疑道,“會不會他們也有江山易主的念頭?”
“這個只能看造化了,空青會盡力輔佐陛下?!笨涨啻故?,“雖然陛下不甚信任空青,但空青之後不會讓陛下失望。另外,我找到了倪家軍查探陛下的蹤跡,陛下是否要和他們會合?”
“倪家軍?”傅申驚道,卻是沒想到倪家衰亡之後這些人依舊忠心耿耿地搜尋著自己的蹤跡,一時間心下感動不已。
聽聞倪家的消息,蓯蓉和決明眼神均是一亮。
“是的?!笨涨啻穑鞍酌匪麄兯坪跻彩怯行┲\劃,暫且不能配合陛下一起行動了。所以陛下的意見是?”
“休整一番,和倪家軍會合吧?!备瞪甑?,“然後借倪家軍之力,進軍薊州城?!?
空青聞言臉色一變:“陛下也要進軍?這些可以留給白梅他們……”
“朕不信任他們。”傅申說,“朕要親自率兵把自己的都城打回來?!?
“陛下……請三思。”空青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洛國軍隊,並不是倪家軍的殘餘兵力可以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