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江麟風在芙蓉鎮的緣來客棧昏睡不醒,夢月卻在天月名城的天府倚枕長眠,這不是緣分是什麼?他們纔是真正的天生一對。
望著牀上既不能活動,也不能說話,又不能睜開眼睛的夢月,燕念依又是無奈,又是痛心,他坐在夢月的牀邊,心煩意亂,與坐在江麟風身邊的林無第不相上下,只可惜,無人傾聽他的心語。
“夢月,你醒過來好不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們那麼久都沒見了,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我嗎?”
“那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其實就是僞君子,你……你爲他們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他們都該死,他們都該千刀萬剮……”
一說到這個問題,燕念依就變得情不自禁、慷慨激昂,憤怒的站了起來,“不,最應該死的是江麟風,是江麟風……當初要不是他,你怎麼會離開鑄劍城?怎麼會離開我?是他,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那時候燕念依實在是在激動了,他的眼中只有仇恨和怒火,已經完全看不到別的東西了,就連夢月的指尖微動,他都絲毫沒有察覺。
突然間,燕念依又恢復了平靜,他也不得不恢復平靜,由於過度的激動,他感到有些暈眩了,不禁在地上左右的晃盪幾步。
在仇刀和恨劍離開的這幾天裡,燕念依每天都要向夢月的體內輸送真氣,互助夢月的心脈,否則夢月怎麼會安詳地躺在這裡?
燕念依重新坐到夢月的身邊,“夢月,如果……如果當初你留在我的身邊,就不會遇到那些僞君子,也就不會被我誤傷了……”
淚水順著燕念依的臉頰流下來,歪打正著的滴在了夢月的手上,他體貼的將夢月的手擦拭乾淨,“夢月,你知道嗎?只要是我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鑄劍城的城主是這樣,武林盟主也是這樣,你,慕容夢月,也將如此。”
燕念依的手變得更加溫柔了,它慢慢的向夢月的腰間移去,夢月那翠綠的腰帶輕易的就被解開了,懸在牀邊,薄紗的外衣也跟著滑落了下去。燕念依並沒有到此爲止,他一直深入……
此時,太陽剛剛落山,本來是不會被人打擾的,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打破了他醞釀已久的氣氛。
“城主。”
燕念依用力的攥了攥拳頭,抽回到自己的身側,“什麼事?”
“啓稟城主,仇刀和恨劍回來了。”
“讓他們在大堂等我。”
“是。”
“等等。”
“城主還有什麼吩咐?”
燕念依站起身,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夢月的衣服,打開門向外走去,可是他的拳頭還是攥緊沒放“你來的很不是時候。”
那個人並沒有明白燕念依的意思,他剛要擡起頭詢問,就命赴黃泉,一去不復返了。
“無論是誰,只要擋到我的路,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說罷,燕念依就關上了夢月的房門,向大堂走去,他的拳頭也終於鬆開了。
仇刀和恨劍站在大堂的一側,臉色蒼白,虛汗直冒;賽繁星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黝黑的瞳孔卻在不停地轉動。
燕念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仇刀,恨劍,你們怎麼了?”
“城……主……”終於見到燕念依了,仇刀和恨劍也鬆了一口氣,這是這一口氣,讓他們一直堅持到現在。如今氣鬆了,人也跟著倒了下去。
見狀,燕念依“嗖”的一下的來到仇刀和恨劍的面前,點了他們的幾處大穴,不至於讓他們筋疲力盡而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城主……我們中了……‘無毒軟骨散’……”
“
是誰下的毒?”燕念依的眼神無意中飄向了坐在一旁的賽繁星。
“蟠龍城的……鳳池茶樓……那個……老闆娘……”
“老闆娘?她是誰?”
“我們……不認識她……”
“先讓人帶你們下去休息,我會給你們找到解藥的。”
仇刀和恨劍吃力的跪在了燕念依的面前,“謝……城主……”
“來人啊……”
於是,仇刀和恨劍就被人扶回了房間。
有一個人一直在看著燕念依,從燕念依進門,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這個人就是賽繁星。
燕念依走到賽繁星的身邊,解開了她的穴道。
賽繁星已經被點了兩天的穴道,乍被解開,不禁悶哼一聲。
“跟我來。”燕念依轉頭就走。
“你要我跟你去哪裡?”賽繁星站起身來,上前追了幾步。
“去救人。”
“救誰?”
“這個人你也認識,夢月。”
慕容夢月,果然是她,其實我就料到了,如果在這個世上還有人能讓燕念依牽腸掛肚、大費周章,除了他自己之外,那另一個人就一定是慕容夢月,只是……我該怎麼辦呢?救?還是不救?
“怎麼了?”
“哦,沒事,走吧。”賽繁星跟著燕念依,經過三個庭院、五段連廊,終於到了夢月的房間。
賽繁星坐在牀邊靜心的爲夢月診脈,燕念依站在一旁註視著她們。
賽繁星深吸一口氣,將夢月的手放了回去,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夢月的腰帶系的和她的衣服很不匹配,剛纔進來的時候太匆忙,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賽繁星有這樣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充足的理由,全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她就是覺得,那腰帶被人解開之後又繫上了,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夢月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怎麼樣?”燕念依上前一步,關切的問道。
見到此情此景,剛纔心中的那個問題,賽繁星如今已經有答案了,“她受了很重的內傷,只是……”
“只是什麼?”
“如果我猜得沒錯,夢月受傷最少有三天了,讓我想不通的是……她既不會武功,又沒有內力,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呢?”
“可能是因爲……閻王爺不願意收她吧?”
其實賽繁星在爲夢月把脈的時候就發現了,夢月的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內力護住了她的心脈,賽繁星就知道這一定是燕念依每天爲她輸真氣的結果。不過既然燕念依不願意說,她也不好當面戳穿,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也就只好隨聲附和了,“也許是吧。”
燕念依當然也知道賽繁星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是心照不宣罷了,要是賽繁星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話,那真是妄稱神醫之後了。
“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不對?”
“我……”賽繁星迴頭看著躺在牀上的夢月,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想到了同樣躺在牀上的江麟風,她在心中反覆糾結著救與不救的問題。
“我是一個大夫,我應該救她的。”
“不,我不能救她,她若是醒了,一定會去找江大哥的,那我的努力豈不全都白費了?”
“我怎麼能那樣想呢?她和江大哥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怎麼能殘忍的拆散他們呢?”
“不,我和江大哥纔是一對,我這一生只喜歡過江大哥一個人,而慕容夢月,她卻有那麼多人喜歡,不缺江大哥一個的。”
“可是……我是一個大夫啊……”
“繁星,繁星……”燕念依見賽繁星想的出了神,便叫了她幾聲,就是這幾聲,打斷了賽繁星的思緒。
“啊……”賽繁星恍如剛從夢中驚醒一般,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在想什麼呢?”
“哦,我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賽繁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不敢再看下去了,生怕自己又會想入非非。
“那你想到了嗎?”
“嗯……還沒有。”
“沒關係,我相信夢月,她一定會挺過去的。”
“嗯。”賽繁星只有點頭。
“我們去外面說話吧?”
“好啊。”賽繁星便隨燕念依來到了庭院中。
“怎麼?你本不想來,對吧?”
“我沒有啊。”
“你有,要不然……仇刀和恨劍不會點了你的穴道。”
賽繁星擡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燕念依,忽然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我只是有一個急需醫治的病人。”
“是誰?”
一道月光灑在燕念依的臉上,正好可以讓賽繁星看清楚燕念依的眼神,她有些害怕了,一想到江麟風、夢月、燕念依之間的關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是……江麟風嗎?”燕念依試探的問道。
九月初九,泰山之頂,林無第抱著身受重傷的江麟風離開了,雖然燕念依在痛心疾首中,但是他還是看到了,而且他可以肯定的是,江麟風絕對傷的不輕。
江麟風受傷,又是在林無第的身邊,燕念依不用想都知道林無第一定會找賽繁星醫治江麟風的。
其實,燕念依也很矛盾,他既怕賽繁星的回答是……是,那樣就代表江麟風還活著,只要是到了賽繁星手上得人,想死就很難了;他又怕賽繁星的回答是……不是,這樣就表示江麟風傷得並不重,或者……已經死了。
“不是,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燕念依冷笑幾聲,“不愧是神醫之後,爲了一個普通人,你也可以捨命。”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的屬下沒有對我怎麼樣。”
“我的手下?”
“難道他們不是你的手下嗎?”
“是,現在是,但是以前的他們,你也應該聽說過。”
賽繁星並沒有明白燕念依的意思,但是他沒有問,她知道,燕念依一定還有後話。
“他們就是二十多年前,叱吒江湖的‘陰間雙煞,刀劍雙殺’,仇刀和恨劍。”
“什麼?這怎麼可能?”賽繁星無比驚訝,即使面前沒有鏡子,她也可以想象得到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他們不是早就已經……”
“原來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嗯,我也偶然聽到義父和義母說起的,真沒有想到他們還活著。”
“你沒有想到的事情遠不止這些。”
“不錯,我還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成爲你的手下?”
仇刀和恨劍沒有死就已經是個奇蹟了,如今又成爲燕念依的手下,那就更不可思議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問我,但是……我不會回答你的。”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我知道,你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你。”
“想不到你還是這麼瞭解我。”
“不,念依,你錯了,其實我一點兒不瞭解現在的你。”說完,賽繁星就轉身離開了。
“現在的我?”燕念依搖頭冷笑,“不,繁星,錯的是你,現在的我就是以前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