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丙篤大奇,掏出手槍就說:“在哪裡?看看去!”
‘迷’糊領(lǐng)著馬丙篤來到水邊的銅鏈前,只見地上腳印錯綜,都是下午乘筏上岸時所留,馬丙篤看不出所以然,‘迷’糊解釋說:“餓們一共十二個人,每個人的腳印我都能認(rèn)出來,可是這裡頭有十三個人的腳印,多了一個人!”
馬丙篤就問道:“這腳印是原來就在這裡,還是新留的?是什麼人留下的你能看出來不?”
‘迷’糊肯定的說:“咱們上岸時這地方?jīng)]有腳印,而且這個人是來了又走了,現(xiàn)在不在島上,餓估計是剛纔起霧的時候上島的,霧散前又走了。”然後用手指在腳印間量了量,又仔細(xì)‘摸’了腳印輪廓,想了想說道:“這是雙草鞋,奇怪的是又大又淺,按腳印大小,這人得兩米多高,可是按踩下的深淺,這人才不到一百斤重,怪,真怪。”
馬丙篤相信‘迷’糊對腳印作出的分析,‘迷’糊最擅長的辨路識蹤有很大一部分功夫就在判別腳印上,尤其是人,只憑腳印就能把身高體重何時經(jīng)過說出來,結(jié)果也是**不離十。
據(jù)說‘迷’糊曾經(jīng)在華‘陰’訓(xùn)練期間,被老一營的營長李雙全關(guān)過一天禁閉,理由就是‘迷’糊早上接崗時,問前任崗哨李營座是不是凌晨兩點多鬧肚子還拉在‘褲’子上了?前任崗哨咧開大嘴問你怎麼知道?只看見營長跑去廁所,但不知是否拉在‘褲’子裡。轉(zhuǎn)天這事被李雙全知道。李雙全好奇,喊來‘迷’糊詢問,‘迷’糊就解釋道,夜裡兩點會有一次換崗,而兩點上崗的哨兵的腳印上,印著一枚李營座的腳印,步幅較大向廁所而去,這大半夜又沒聽到戰(zhàn)鬥號令,並且一般長官查哨時都是悄悄‘摸’進(jìn),絕不會大步奔跑,更不會向廁所奔去,由此斷定必是內(nèi)急所致,而營座返回的步幅平緩,則可說明問題解決後的輕鬆姿態(tài)。
李雙全聽了暗暗有些信服,又問到:“你是怎麼知道我拉在‘褲’襠裡的,這個從腳印上也能看出來?”‘迷’糊這下犯了難,支吾半天才說到:“營座,當(dāng)時餓就在廁所裡蹲著,聽到你進(jìn)來後喊了聲他孃的,又拉在‘褲’子上了……”‘迷’糊因此得了一天的禁閉。笑話歸笑話,可是誰也不能否認(rèn)‘迷’糊對腳印的判斷之準(zhǔn)。
馬丙篤看看腳印,又看看銅鏈,腦海中想起一幅奇特恐怖的影像:一個身高兩米瘦如竹稈的人,藉著漆黑霧‘色’從銅鏈上攀過來,在島上停留片刻甚至還四處轉(zhuǎn)悠了一陣,再從容攀著銅鏈而去,或許就在佛塔的‘門’‘洞’外聽了一會隊員們說話,雙方之間只隔了一層帳布。
想到此景,馬丙篤額頭冒汗,只想著這種黑霧下人人躲避幾無視線,冰冷降溫更是不能行動,看來自己又大意了!又回想霧起一刻,那隻小懶猴從靠近‘門’口的位置躲到小道士的身邊,恐怕就是對外面有所警覺,幸好來人沒有造成破壞,否則自己實在難辭其咎。
再檢查了兩隻木筏也都完好,於是馬丙篤回到營地宣佈,島上林中不是可能有人,而是確切有人,甚至已經(jīng)趁著黑霧‘摸’到了島上,隊員們聽完心下駭然,看得見的敵人再多也不可怕,這看不見的人無聲來去令人頭皮發(fā)麻,望著環(huán)湖一圈密林不知有什麼人在窺伺。
馬丙篤繼續(xù)說道:“無論林中有什麼人,一直躲在暗處對我們最爲(wèi)不利,我們下午大張旗鼓的登島,此人不會看不到,剛纔霧起‘摸’上來又溜走,顯然是在找什麼東西,或是要去什麼地方被我們所阻,我估計今晚此人還會來,我們要把他引出來活捉!”
然後馬丙篤開始下達(dá)命令,以銅鏈處最爲(wèi)關(guān)鍵,仍由‘迷’糊和黑頭埋伏,但也不能排除來人直接渡水登島,水面‘交’給白先生和多布手下的那個鷹眼神‘射’手,另外兩位藏族士兵在佛塔內(nèi)保護(hù)伍泰西師生和兩位‘女’隊員,小道士負(fù)責(zé)捕捉,對方若逃竄可‘射’擊雙‘腿’,不得擊斃。
自打考察出發(fā)後小道士一直隨護(hù)伍泰西,沒有再經(jīng)歷戰(zhàn)鬥,連離開年保‘玉’則時剿滅土匪的痛快事都沒有落著,早就憋壞了,這下聽說有捉人任務(wù)可以施展,而且捉的是鬼魅一樣的神秘人,頓時興致大起,躍躍‘欲’試。
當(dāng)晚馬丙篤佈置了一個外鬆內(nèi)緊的警戒場面,沒有安排明哨。依著商議好的計策,趙如琢和葛鳳蘭攜手舉著火把來到湖邊,二人相偎坐下,頭頂著燦爛星河,互相說著悄悄話,降低林中人對考察隊軍人衆(zhòng)多的警惕。
小道士不用潛伏,在帳中打坐調(diào)息,內(nèi)家心法只運行了兩遍,就覺清氣上升,濁氣下降,甚至較華山絕頂?shù)倪\功速度還快上許多,果然是一座未登典籍的‘洞’天福地。小道士讚歎之後,神清耳聰,島上一切動靜都鑽進(jìn)耳中,甚至連遠(yuǎn)處趙如琢和葛鳳蘭所說的悄悄話也偶爾飄進(jìn)兩句,直‘騷’得小道士心中突跳,險些壞了氣息。
懶猴呆頭也坐在旁邊,學(xué)著小道士模樣打坐,若是普通的猴子哪有這等耐‘性’,偏是懶猴生‘性’遲鈍,喜靜惡動,因此也穩(wěn)坐了許久。只是夜行動物一旦晚間到來,瞪大了雙眼放出毫光,木雕泥塑一般。爲(wèi)了方便出擊捉人,小道士並未掛上帳簾,路過帳蓬的人發(fā)現(xiàn)這一大一小的作態(tài),驚楞之後個個笑得肚疼。
隨著夜‘色’漸濃,各人假裝進(jìn)帳休息,馬丙篤估計時間差不多,來到火堆前的鍋裡盛水,踢倒酥油桶,油進(jìn)柴中登時火焰沖天,帳中各人藉機同時鑽出,向各自指定的潛伏位置爬去,馬丙篤裝作受驚又跳又罵,而後喝了口水四處‘亂’轉(zhuǎn)一氣,用隱蔽的方式檢查了每個潛伏點,未發(fā)現(xiàn)暴‘露’的可能,就回到佛塔前伸個懶腰,進(jìn)‘洞’休息去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一切都沉寂下來。今天是‘陰’歷四月十八,好大一輪圓月懸在天上,雖比不上白晝,湖面上卻是一覽無餘,如鏡的湖水把月光收在懷裡,也將白‘色’佛塔收在心中。
小道士忽然發(fā)覺呆頭向自己‘腿’上爬來,同時聽到銅鏈發(fā)出輕微的響動,知道正主來了。於是把呆頭放在油布上,輕輕拍拍呆頭的腦袋,呆頭沒有再動,只是把腦袋也轉(zhuǎn)向銅鏈方向聽著動靜,小道士悄悄探出頭,看到銅鏈上有一個黑影嫺熟的攀援而來。
‘迷’糊其實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黑影的,多虧了月光幫忙,在黑影還沒有上銅鏈時就看到了,那黑影鑽出林子來到湖邊,足足窺伺了一個多小時,這才下決心渡水,‘迷’糊距離銅鏈還有十餘丈,沒有著急出手,耐心的等著來人。很快的,來人下了銅鏈,輕手輕腳向佛塔走來,‘迷’糊卻是奇怪,此人根本就沒有腳印上推測的兩米多高、不到百斤的樣子,身量和常人相同,只是動作相當(dāng)矯健。
來人走過了黑頭的潛伏點,黑頭此時放心不少,一個普通人還是好辦,跳出潛伏點沒有出聲,直向來人撲去,誰知此人相當(dāng)機警,黑頭連衣腳都沒有沾到就閃開了,反身就向銅鏈跑去,黑頭就在後面追,大喊著抓人!‘迷’糊看看來人到跟前,用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捕俘動作撲了出來,此人突然趴下從‘迷’糊飛起的身下躲開,‘迷’糊也撲了個空,但黑頭和‘迷’糊的兩次出擊阻擋了此人逃跑的速度,眼看銅鏈在前上去就要逃脫,小道士此時已經(jīng)趕到,大喝一聲:“別開槍!”伸手向來人背上抓去,那人急於脫身也不回頭,移步側(cè)身一躲,小道士要的就是這個,等此人移開後徑直衝向銅鏈,並不以捉人爲(wèi)目的,只要封死退路主動權(quán)盡在自己了。來人不料小道士的心機和功夫這樣高,聽得後面其他人包抄上來,使出全力與小道士打成一團(tuán),只有擊倒小道士才能逃脫。
雙方一‘交’手就是‘性’命相搏的架式,小道士只覺此人武藝生平僅見,目前只是佔了個伏擊的心理上風(fēng),真正較量起來結(jié)局難料。當(dāng)下拋開雜念抖擻起‘精’神,琢磨著對方武功路數(shù),除了佛塔中的伍泰西等人,其他潛伏隊員都已趕到,把退路徹底封死,爲(wèi)防止來人狗急牆去佛塔中再上演棋盤關(guān)中葛鳳蘭的一幕,馬丙篤並未到跟前,只在持槍站在佛塔外望著抓捕行動,眼看二人爭鬥兇險,擔(dān)心小道士吃虧,正想放聲命令開槍擊‘腿’,卻見小道士的拳風(fēng)突變,不再是太極遊身的步法,而是和來人一樣,左右起‘腿’一味剛猛強攻,這下雙方都不再防護(hù)以‘腿’互踢,來人頸上連中了兩‘腿’終於倒地不起,被‘迷’糊等人摁倒拿下。
但是最後倒地前也還了小道士一腳,正踢在前‘胸’,小道士向後飛出一丈,馬丙篤見狀急忙跑來,卻見小道士咳嗽兩聲晃悠著站起身,原來這一腳踢在了小道士‘胸’前的彈匣袋上,鋼皮彈匣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取出再看,四隻彈匣均已變形,已經(jīng)廢了不能再用。
再看來人,一臉長鬚擋住面孔,看不出多大年紀(jì),身披殘破的紅袍,卻是光‘腿’,腳下穿著自縫的獸皮鞋,鞋外又套著一雙草鞋,不過剛纔打鬥時一隻草鞋已經(jīng)脫落,‘迷’糊這才明白,爲(wèi)什麼看到巨大的草鞋腳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