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趙帥的男生也是社科學院籃球隊的正式隊員。這名男生膚色黝黑,頭髮被剪成了精神的短寸。他身高約有一米九,僅次於杜晨。私底下,他也和杜晨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趙同學,我們主要想問一下,昨晚你們慶祝到什麼時候?”鄭峰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和他平日裡的刻薄樣子完全不符。
趙帥唯唯諾諾地點著頭,一看就像是那種性格敦厚的老實人。“昨晚我們在學校附近的酒樓慶祝,幾乎每個人都喝了不少酒,所以可能有些事情記得不是太清楚。但是時間上面,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是從下午兩點左右開始的,一直喝到下午六點多。”
鄭峰仔細地將趙帥的話記在本子上,他擡起頭,還沒說話,一旁的劉伴溪又插嘴問:“你說幾乎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意思就是有的人喝的並不是很多嗎?”
這小子!鄭峰不悅地把自己那刀片樣的嘴脣撇到了一邊。
“我想想,有那麼三兩個人吧。”趙帥靦腆地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下巴上,回憶了片刻。
劉伴溪啓動無視鄭峰的技能,接連追問。“是誰?你能清楚記得那幾個人是誰嗎?”
鄭峰已經不耐煩地開始用手指敲動桌面了,趙帥進來之後。他們一共才問了三句話,而他自己只問了一句,不知道的以爲劉伴溪是警隊主力,自己是個小跟班呢。
“哦,有李巖、陳木和凌沙。”
鄭峰急忙開口,可是張開嘴巴不知道要問什麼了,本來想好的問題,被劉伴溪搶得自己都沒了思路。
劉伴溪目不斜視,忽略了鄭峰冒火的眼神。“昨晚是凌沙和李巖把杜晨送回來的?”
“嗯,昨晚是他們兩個送杜晨回來的嗎?”難得抓住靠口機會的鄭峰卻只能重複劉伴溪的問話,因爲這個時候他還沒有緩過神來。
趙帥搖搖頭。“並不完全是這樣。昨晚杜晨是喝的最多的,明顯喝斷片了。當時我也喝了不少,但是我酒量很好,所以還算清醒。所以一開始是我、李巖和小妞一起送杜晨回去的。因爲我是大四的,住的宿舍和他們不一樣,所以我送了一段距離到了自己的宿舍樓就回去了。後來應該是他們兩個送杜晨回去的。”
“小妞?”劉伴溪、謝鈞羨和鄭峰一起疑問道。
趙帥不好意思地抓抓後腦勺,自己也大笑了起來。“哈哈,就是凌沙。這個傢伙有點娘,我們都管他叫小妞。”
“哦,這樣啊……”劉伴溪右手分出三根手指,拇指壓住太陽穴,食指壓在眉毛上,中指則把右眼蓋住了。
鄭峰在一邊躍躍欲試,準備了一些細節性問題。可是,劉伴溪突然再一次張口:“好了,謝謝找同學,你可以出去了。對了,麻煩幫我們把李巖同學叫進來,謝謝了。”
老實的趙帥始終不明白爲什麼是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在主導全局,他禮貌性地向劉伴溪和謝鈞羨鞠了個躬,然後……走了……
鄭峰覺得自己這一刻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小媳婦,他幽怨地看著劉伴溪:“我是不是說過,你們是旁觀的?”
“咦?是啊,我們是旁觀的,怎麼了?”劉伴溪無辜地眨著眼睛,看著鄭峰那雙丹鳳眼。
“你說呢?趙帥進來之後我說了幾句話?”鄭峰氣惱地站起來,食指筆直地指著劉伴溪的鼻子。
劉伴溪目光向天花板方向眺望。“今天天氣不錯哎。”
“你少和我裝蒜!你透視眼啊?”
“你出門不看天氣預報嗎?我今早在網上看的,天氣預報說今天天氣很好的。”
鄭峰啞然,隨後破口怒罵:“臭小子你和我扯哪去了!我在和你說剛纔的事情,你一個旁觀的僭越不說,還在這和我東扯西扯!信不信老子分分鐘抓你進班房!”
“不信,鄭組長不是一個濫用職權的人嘛,嘻嘻。”劉伴溪嬉皮笑臉地保證。“好了,等下你審問李巖,我再多嘴一句,我死!”
這個誓言可夠重了。見他如此鄭重地說,鄭峰的火氣也小了一些。恰好在這個時候,李巖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個李巖身高不算那種很高的,只有一米七八左右,估計在籃球隊裡也只是個後衛防守隊員。和麪貌敦厚膚色黝黑的趙帥以及細皮嫩肉的凌沙不同,李巖滿臉痘痘,顯得很是“坎坷”。此人一對三角眼,眼神有點歪斜,總讓人感覺是偷著瞄人,不敢正視別人的眼睛。他的眼窩深陷,左臉看上去比右臉高一些,耳朵狹小,額頭扁平。
龍勃羅梭是意大利犯罪學家,其主要的犯罪學理論就是所謂的“天生犯罪人”理論。根據龍勃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論,可以從一個人的相貌中看出這個人會不會犯罪。而這個李巖正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心術不正,隱含有犯罪慾望的人,他的樣貌很大程度上符合龍勃羅梭對於“天生犯罪人”的敘述。
“李巖,我問你一下,昨晚是你和凌沙把杜晨送回宿舍的?”鄭峰自然也熟讀過龍勃羅梭的書籍,因此對李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話語之中表現出了隱約的粗魯。
“啥意思?”
“我是說,昨晚是你和凌沙送杜晨回宿舍的嗎?”
“咋了?”
鄭峰把拳頭關節捏的“咔咔”響。他再一次重申:“昨晚是不是你和凌沙把杜晨送回宿舍的?!”
李巖歪過頭去,送給了鄭峰一個白眼。“我都說了咋了啊,你這個警察是怎麼當的?我說,你們頭頭是哪個?別讓這種沒經驗沒閱歷的警察和我溝通了,太費勁。“
“很抱歉,我就是重案組的組長!“鄭峰雙拳砸在了桌子上,一雙細縫眼睛射出寒光,簡直要把李巖千刀萬剮。
“嗤!我說我過怎麼這麼多冤假錯案,這組長就這水平。”李巖很是不屑。
鄭峰瞪著他,嚴肅地喝問:“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哪來這麼多廢話!我再問你一遍,昨晚是不是你送杜晨回宿舍的?”
“是是是,我都說多少遍了,你這人實在是該往腦袋裡灌點酸除除鏽了。”李巖不耐煩地跺著腳,眼神看著腳邊的泥土,似乎這比鄭峰更可愛。
鄭峰真想一個嘴巴扇過去,他什麼時候回答了?不停地反問咋了咋了的,是個正常人都聽不明白。鄭峰整理一下衣袖,算是調整一下失態的情緒。“爲什麼昨晚你沒喝多少酒呢?”
“喝的少也管?我最近犯痔瘡,醫生說少喝酒。我脫了給你看看啊?”李巖作勢就要站起身脫褲子。
鄭峰揮手喝止他:“夠了!停下!你從現在起,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多餘的廢話一句也不許說,明白沒有?”
“我說你少兒遊戲玩多了吧?還是或者不是。那我先問你,你只許用是或者不是回答,你家裡人知道你是個白癡嗎?”
這個人擺明了就是一個二流子,你問他一句吃了嗎,他回你一句你不吃飯等著餓死呢?鄭峰和劉伴溪都是毒舌的人,但是他們一個刻薄一個打趣他人,卻都在邏輯範圍內,可是這小子一點思維沒有,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
李巖是那種就是以自我爲中心的人,他的思維和常人不同,總喜歡從別人的話語中挑毛病,但是挑的東西又是讓人感到噁心堵心的。就彷彿是網上的那個惡意並且厭世的炒作者,看到一個紅人的歌詞裡有和自己一句話雷同的現象,就意興闌珊地破口大罵別人全家,進行人身攻擊。事後還一副清高的樣子說他罵人是別人的榮幸。這種人通常都標榜自己多麼偉大,連抨擊你都是你的榮幸。
說遠了,鄭峰對這個李巖已經到了一種忍無可忍的地步。他簡單地問:“少廢話!你昨晚很清醒嗎?”
“是是是。”李巖打個呵欠,右手食指不雅地摳著鼻孔。
“你和杜晨的關係很好嗎?”
“切,不好。”
“你和杜晨的宿舍是鄰居?”
“是是是,緊挨著的。”
“你追求過杜晨的女朋友呂燕?”
“放你母親的大臭屁!”李巖幡然變色,一口濃痰吐向了鄭峰。鄭峰眼疾手快,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本擋在了面前。
鄭峰放下那本書,只見那是一本世界史,上面寫著歪七扭八的三個小字“劉伴溪”。“額……對不起啊,沒看這是什麼我就順手拿了。”
劉伴溪看著他的眼神分明是說你肯定是故意的。
“你怎麼回事?忘打疫苗了還是犯病了?”
“你纔打疫苗,你全家都打過疫苗了。”
鄭峰怒視著李巖,好一會才平復了情緒。“我剛纔說錯了嗎?你沒追求過呂燕?”
李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你是不是腦袋被自己踢了?呂燕是我女朋友,什麼叫我以前追過她?”
鄭峰愕然,他翻看手頭的資料,上面可沒有半個字提到李巖和呂燕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再說了,李巖這副尊榮,還真的很難同呂燕聯繫起來。如果李巖說的是真的,那隻能說人間還是有真愛的。
“可是所有人都說杜晨和呂燕是一對啊。”
“那是杜晨橫刀奪愛!他們都以爲杜晨是在籃球場上認識呂燕的,其實不是。在籃球場上認識呂燕的是我。當時我就被這個美女吸引住了,我知道,她的出現就是爲了成爲我的另一半。可是當時我比較內向,等了很久也不見呂燕來想我表白,想必她也很害羞,不敢坦誠向我表達對我的愛意吧。後來我鼓起勇氣,拉上了杜晨讓他給我壯膽。
杜晨當時和我的關係算是最好的,我也沒有因爲杜晨技術差嘲笑過他。誰知道見面那天,他見到了呂燕就不停地和她瞎扯鬼扯的。第二天,呂燕來籃球場看我,可是被杜晨那個王八蛋拉到了一邊。等到他們兩個人再回來,已經是手拉著手了。這臭小子,也不知道使了什麼詭計,讓愛我的呂燕變了心。
呂燕也是,枉我那麼喜歡她,她居然背叛我,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現在可好,被殺了吧?活該!讓你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