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你不服?你不信?”劉啓剛指了指司崇天面前的餐盤:“你先嚐嘗這塊肉。”
“肉?”司崇天奇怪的夾起一塊肉看了看:“沒什麼特別的啊,我嚐嚐,嗯,還挺好吃的……等等,這、這什麼玩意兒??!”
司崇天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著盤中肉塊,彷彿看到了什麼妖怪:“這個東西,真的是肉嗎?”
“是,也不是。這世界上的肉大抵有兩種,一種是養(yǎng)殖肉,就是你平時吃的那種。一種是人造肉,就是你眼前這種。人造肉價格低廉,口味口感想怎麼造就怎麼造,多好吃的都有。但人造肉比之養(yǎng)殖肉最大的不同,在於它只能恢復(fù)體力維持健康,但蘊含的精氣精華很少。”
劉啓剛娓娓道來,石鐵心默默聽著,心中一下子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修煉力術(shù)這麼難,難怪在鳳鳴一中的時候卻像飈車,原來是這個緣故。
啪啪,幾顆星星出現(xiàn),博物學(xué)進(jìn)度條竟然都因爲(wèi)劉啓剛的話而延伸了!
“哦,我說怎麼覺得這個肉不對。”司崇天懵懂點頭:“劉叔的意思是,其實勞苦大衆(zhòng)都是在吃這種人造肉嗎?”
“沒錯。你能頓頓吃真肉,甚至習(xí)以爲(wèi)常到不知道有人造肉存在,不代表人人能如此。你能年紀(jì)輕輕即將破銳,不代表人人能如此。別人也想努力,但同樣的付出同樣的努力,與你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劉啓剛盯著司崇天:“那麼你再猜猜,爲(wèi)什麼賤民吃不上真肉?”
司崇天撓了撓頭:“因爲(wèi)人多肉少吧…”
“沒錯,人多肉少,太陽系現(xiàn)在有接近一千億人,哪有那麼多資源搞養(yǎng)殖。但這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原因——故、意、的?!眲檮偵仙砬皟A,聲音陰沉又充滿壓力:“這些人造肉,是故意造成這樣的!”
司崇天瞪大了眼睛,石鐵心瞇起了眼皮。
故意的?
“我再說一遍,故、意、的。人造肉也不是一直不含有精氣精華,原本發(fā)明人造肉的初衷是想製造一中便於製備的太空食品,方便武者在太空旅行中繼續(xù)修煉。所以相關(guān)技術(shù)早在幾十年前就成熟了,想要製造的話沒什麼難度。
“但我們爲(wèi)什麼要造那樣的肉出來?爲(wèi)了讓這些賤民能夠順利修煉,爲(wèi)了讓他們?nèi)巳巳琮垼谐蝗杖∥覀兌畣幔?
“癡心妄想!
“給他們口飽飯能活著就不錯了。
“現(xiàn)在這種人造肉還多少有一丁點精華在,以後則會繼續(xù)修改標(biāo)準(zhǔn),精華含量會越來越低。
“努力,努力,這些賤民,其實連條可以努力的路都沒有。你這位新朋友,他的上升渠道,無形中早就被堵了個乾淨(jìng)。想通過努力改變命運,這只是一個自我催眠的幻想罷了?!?
司崇天看向石鐵心,石鐵心則面無表情。他的心中涌動著熟悉的不服與悲憤,可又有點開心。
博物學(xué)的進(jìn)度條一直在漲著呢!
“不對,不對,這不對!”司崇天大叫起來:“起源聖人定下規(guī)則,人人能習(xí)武,人人能變強!劉叔,我常聽爸爸講你們這輩人白手起家的故事,如果努力真的沒用,你們不也一樣是你口中的賤民嗎!”
司崇天語氣激動,但劉啓剛非常冷靜:“我們這一輩是趕上了好時代。我們出生的時候趕上第二次大開發(fā),青年時期又趕上了第三次大開發(fā)。我們從內(nèi)太陽系跑來土星,拿命去拼去開荒去賭。我們賭贏了,所以我們活著,而且成了人上人。更多的人賭輸了,所以死了,或者依然是賤民?!?
劉啓剛一指石鐵心:“他的父母應(yīng)該就是那種賭輸?shù)氖≌??!?
石鐵心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他不想聽到別人這樣談?wù)撟约旱牡鶍?,即便自己根本不記得他們?
司崇天叫道:“你們能賭,現(xiàn)在的人就不能賭?”
“你們沒機會了。”劉啓剛搖頭:“內(nèi)太陽系是銅牆鐵壁,小行星帶是巨頭棋盤。木星土星已經(jīng)階層定型,天王星海王星是軍管,而且潛在價值不大。更遠(yuǎn)處,就到了迷霧壁。
“太陽照耀之處,都是人類的國度。這句話你們肯定聽過,但這不僅代表著人類的輝煌,也代表著我們的可探索空間已經(jīng)到頭了。就像一個囚徒,蹲在只能容納一身的小黑屋中。沒有空白,沒有藍(lán)海,沒有更外面的風(fēng)景,更沒有去賭的機會。
“上層的修爲(wèi)越來越高,能威脅到他們的東西越來越少,自身資源需求越來越大。而人類既沒有內(nèi)戰(zhàn)也沒有外敵,沒有消耗也沒有絕癥,那麼下層人的人均佔有資源量只能越來越少。
“就像在太空城,氧氣就那麼多,有人佔用的多,而且這個多佔的人在武力上無敵,那麼別人只能憋著,忍耐著,窒息著。
“這種情況,只會愈演愈烈。
“迷霧紀(jì)元一百年,之前是探索世代,之後,恐怕就是窒息世代了?!?
劉啓剛擡起手指一點司崇天:“你,賢侄,你和你的同齡人,就出生在這樣的窒息世代中。”
司崇天不說話了,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石鐵心也不說話——劉啓剛話語中的信息量太大,讓他現(xiàn)在每時每刻都能看到飛馳的小星星。一直很頭疼的博物學(xué),其進(jìn)度條已經(jīng)突破一半了。
沒人說話,劉啓剛也不急,就那麼等著瞧著,似乎想看看司崇天的反應(yīng)。
半晌後,司崇天還是沒有反應(yīng),劉啓剛嘴脣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石鐵心確忽然開了口:“劉總,我談一談我的理解,不礙事吧?!?
劉啓剛意外的看向石鐵心,看他依然沉著的目光,忽然有了些興趣:“你說?!?
“那我說了。”石鐵心準(zhǔn)備了一下語言:“你說的話我不能認(rèn)同。我不相信努力是沒用的,我不相信我們這一代都只能窒息而亡?!?
聽到了石鐵心的話,司崇天猛然擡頭,雙目中甚至帶著期盼的看著石鐵心,期盼著這位大哥能說出一點拯救他三觀的話。
這一次,劉啓剛卻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文雅的一擡手:“說出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