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兒沒有讓秦牧失望，只用兩天時間，不但查到了正主，還順帶著查出了一些貪圖厚利爲外臣提供宮中日常情況的人。

秦牧仔細地看著她遞上來的供詞，大玉兒恭立一側，解釋道：“陛下，呂順雖然不能確定行刺太子的人是誰，但從他的供詞所中，想必陛下不難把目標鎖定很小的範圍內，只要讓夜不收一查，幕後真兇肯定無法遁形。”

秦牧看完供詞，對李雙兒吩咐道：“傳黃連山！”

“是，陛下。”

李雙兒退出去時，悄悄掃了大玉兒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大玉兒看在眼裡，自然明瞭於心。這次秦牧讓她徹查這事，有拿她擋槍使之意，這是一件很得罪人的差事，不但會得罪外臣，更會在內宮成爲衆矢之的。

這宮中情況複雜著呢，有很多人身份雖然不高，但地位很特殊。比如皇后、湘妃宮中的一些宮女，又比如經常隨駕的出入的李雙兒這樣的女官。

得罪了宮外的大臣沒事，得罪了宮裡的這些人，以後每人進一句讒言，就足夠你受的了。

對此，大玉兒心裡有足夠的認識，但她還是查了，因爲皇帝就是讓她來做這個惡人，他不得罪這些人，就等於是得罪皇帝，她沒有得選。

現在事情辦好了，出於對秦牧的瞭解，她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請功或訴苦。人，要有耐心。

黃連山很快來到蒹葭殿，秦牧把呂順的供詞扔到他面前。冷冷地說道：“跟據朕瞭解到的情報，鄭家不但在日本寄存有大筆的銀子，在某些荒島上也埋有驚人的財富，你這次不但要給朕把人一網打盡，而且要把所有的財寶全部給朕找出來，一文錢也別給朕落下。”

黃連山捧著小太監呂順的供詞，手批輕輕顫抖著。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

鄭家在日本存有銀子，在荒島上埋有銀子？

這些情報黃連山自己也不知道。皇帝是怎麼知道的？

“臣，遵旨！”

連司馬安、李源這樣的開國功臣，還一直戰戰兢兢，生怕秦牧行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鄭芝龍這樣的人更不用說了。

當初牛星金對他說。縱觀歷史，像司馬安那樣的開國功臣，得到善終的或許有。但像恩主這樣，曾爲一方霸主，被迫歸順後得到善終的，從來沒有。

鄭芝龍讀書不多，他也懶得傷腦筋去翻歷史，他只做一個很簡單的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秦牧，會放過這樣的人嗎？

這不問不要緊。一問之後，鄭芝龍從此就沒睡得安穩過。

參加完大朝會之後，鄭芝龍一刻也不敢稍等。立即下令準備撤離大秦。

是的，就是撤離大秦。

鄭芝龍早就想通了，世界那麼大

帶上幾千人馬，就足以找個地方稱霸了，傻傻地留在大秦等死幹嘛？

鄭芝龍最初的打算，也只是想回到海上。到別處去幹老本行。後來在牛金星極力蠱惑、煽動之下，才滋生出更大的野望。

不管是逃。還是造反，反正被發現了都是死罪，既然牛金星說得這麼有理，何不聽他的，先幹一票，不行再開溜。

這就是鄭芝龍最真實的想法，參加完大朝會的他，根本不再聽牛金星的勸阻，立即著手撤離大秦。

能成爲一方霸主的人物，誰也不是傻瓜，牛金星再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如秦牧在金鑾殿上的那番話對他的震撼大。

從大朝會上一回到外廓的宅子，鄭芝龍一刻不稍等，立即喬裝打扮，輕車簡從，匆匆消失在城外。

隨後不久，京城之中，一隊隊夜不收的黑衣騎狂奔而出，在外廓上方門內的鄭家宅子撲了個空之後，又直追出城而去。

同時所有夜不收的暗線，也都行動起來，撒開天羅地網。

秦牧接到稟報之後，也緊急電令福建，查抄鄭家，同時命東海艦隊，解除所有鄭家人的職務，逮捕下獄。

一時間，天下再次譁然，鄭家竟是刺殺太子的幕後主使者？

鑑於鄭家在皇家海軍中的關係盤根錯節，此舉會不會導致皇家海軍發生嚴重的叛亂，京中的街頭巷尾，爲此議論紛紛，放夜不息。

在蒼茫的夜色中，李過帶著一千四百五十人，裝成全椒的難民，一路向南奔去。

爲了鼓舞士氣，李過對手下的人說道：“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應該明白，開弓沒有開頭箭，我們是大秦第一批造反的人，朝廷爲了殺雞儆猴，絕對不會輕饒我們，否則以後誰都可以造反，反正放下武器就沒事了。

所以說，你們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法回頭了。朝廷或許會騙你們說什麼投降可以免罪，那只是騙你們放下武器，一旦你們真放下武器了，朝廷一定會誅殺你們和你們的家人。

現在，你們只要跟著我，我們悄悄潛過江去，奇襲馬鞍山，馬鞍山兵馬雖多，但正是由於這樣，他們一定想不到咱們敢去偷襲，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難民，不會引人注意，只要小心一點，一定會成功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反正命就一條，此時放手一博，我保證大家來日封侯拜相，無比榮耀，封妻廕子，世代榮華享之不盡。”

李過說得起勁，然應者寥寥，多數人是被迫跟來的，心不甘情不願。一聽說要渡江去偷襲馬勒馬，這心裡更沒不情願了，在李過說話的當口，就有人趁夜色漆黑，悄悄躲到樹叢後，開溜了，李過還無所覺，帶著人繼續向南而去。

又走了幾裡，在趁夜色潛逃的人不斷增多，走在前面的李過得到手下的稟報，暗道不妙。有人逃跑，不但會影響士氣，更要命的是，這些逃跑的人多半會去官府報告他的行蹤。

李過黯然一嘆：時也，命也！如今這天下，人心思定，秦牧不死，要造反談何容易？

他雖是右軍大都督，但被高高架起，實際上手上並沒有兵馬，他帶來的一千四百五十人中，多數是在全椒剛拉起來的壯丁，只有五百人是義子李來亨的部卒。

這些剛剛強拉起來的壯丁，秦軍還沒有打來，就開始逃了，這還怎麼指望他們？

而在另一邊，撤往全椒西面的龍山的樑濤，挾持縣城兩萬多百姓同行，哭聲一片，亂成了一禍粥，本來這也沒什麼，樑濤就是製造聲勢好把秦軍引透過來的。

但出城沒多久，百姓就開始四散而逃，即便樑濤下令把抓到的逃跑者都殺了，也沒能阻止情況繼續惡化。

這夜色茫茫，樑濤也抓不了那麼多，還沒走到十里，百姓就跑了一半。

就在此時，樑濤接到稟報，指揮使宋平率領的五百騎兵殺到了全椒，正朝他們壓過來，這樣的消息，讓樑濤和李來享暗暗叫苦。

宋平這五百騎兵，是李辰派出的，比閻應元他們還早，又有夜不收的黑衣騎提供情報，他過城不入，直接殺奔而來。

被樑濤挾持的百姓聽說官兵到來了，竟然發出一陣歡呼，然後一轟而散，男女老少，有的跑水田裡，有的跑樹林中，有的躲水溝裡，在夜色中玩起了躲貓貓。

這情景看得樑濤和李來亨很是絕望，也顧不得再理會逃散的百姓了。“快走！”樑濤急呼一聲，與李來亨帶著手下兩百部卒向西亡命奔逃。

宋平五百騎兵在後面緊追不捨，驚亂之下，就連李來亨兩百部卒也開始有人悄悄離開大隊，帶著搶掠來的財寶開溜了。

在亂世，一夜之間拉起幾萬人馬，不是什麼怪事。

在這樣的承平之世，強拉起來的人馬一夜之間逃光，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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