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覺得愚蠢,安利真的以爲,自己能逃出他向越的手掌心嗎?
“現在席澤耀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我讓你做的假,做了嗎?”
仿若不經意的問,向越並沒有表現出懷疑的樣子,所有事情,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安利停住步伐,低聲迴應:“是的,已經做好了,席家那邊,剛處理完老爺子的葬禮還陷在一片悲傷當中,席澤耀好幾天沒有出席家門,對向家,他並沒有抱以懷疑的態度,向總放心。”
放心?
向越這個心,是放不下了。
安利對向家和席家的態度是模棱兩可,先前向越安排他製造東家和向家的矛盾,他不僅沒有製造,反而在潛移默化的推動兩家關係逐漸友好,莫野剛被帶來向家的時候,他安排安利跟蹤席澤耀,安利確實是跟了,可沒有告訴他,葉童和席澤耀交談過,好在葉童和他是站在同一戰線,看來安利根本沒有全身心的忠誠於他,他是不是還在猶豫,該站在哪一邊會讓自己更得力?
讓向越最擔心的不是別的,而是除去葉童外,安利,是唯一一個知道莫野在他向越手裡的人,一旦他決心背叛,將這件事告訴了席澤耀,席澤耀肯定會上門來要人,他雖然可以和他抗爭,但他怎麼能忍受會再去失去莫野的痛苦?更甚的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因爲莫野,懷上了席澤耀的孩子。
他們萬一和好,過上了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那他向越要怎麼辦?
爲了否決掉這個天大的危險因素,向越必須出手,爲了自己的利益做些什麼。
“是嗎?”很平和的笑容,看不出絲毫暴風雨的跡象:“那就最好不過了?!?
“席澤耀不知道莫野的下落,他想找,也無從找起,向總放寬心,莫野這丫頭,再也沒人跟你爭了。”
安利當然知道他的擔憂,一出口,便戳中了向越的眉心。
“借你吉言?!彼芟矚g聽此類話語,越多的人說莫野是他一個人的,他便越開心。
不過,這不代表,別人說了點好話,他就會無原則的原諒別人。
實在不是他向越的風格。
隨著神經的放鬆,安利隱隱覺得安全了,便放下了防備,舒口氣,以爲自己很快就能離開。
可惜,他實在不瞭解向越的爲人,更不瞭解他一貫的作風。
“安利,你知道遇見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嗎?”
兩人之間隔著距離,向越的個子比安利高了半個頭,如此一對比,安利的氣勢明顯弱下,向越像是居高臨下,用打量的目光望著她,神情動作間寫滿了戲虐。
這突如其來,沒頭沒尾的問話,直接問懵了安利。
他不明白向越這麼問的意圖是什麼。
而接下來,向越就給了他答案,並且這個答案,絕對重量級,一瞬間,驚的安利皺緊了眉目。
他說:“誰年少的時候不曾有過心愛的姑娘?安利,你一定比我更懂得,愛一個人的滋味?!?
聽他說到這裡,安利的瞳孔猛然放大,狠狠攥緊雙拳,喉嚨的聲帶卻是顫抖的:“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有一個青梅竹馬,她跟在你身邊多年,至今仍在等你回去,我也知道,你們兩情相悅,奈何你沒有足夠的禮金娶她進門。安利,你的暗戀之道,可比我苦多了?!?
陰沉的聲線,詭譎的話語,還有向越面上時淺時深的笑容,話音落下,畫面瞬間沉默。
凝眉,巨大的不安感瞬間籠罩全身,安利的整顆心臟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
那個小小的,嬌俏的人兒,在他的記憶裡存在多年,有關乎她的每一個細節,那都是他深深渴望的,他怎麼能夠容忍身邊最重要的人,有生命危險?
“向總多慮了,我安利孤家寡人,從來沒有什麼青梅竹馬,我不知道向總的意思是……”
是了,這種時候,一般男人爲了保全心愛之人,大部分會機智的否認那人的存在。
不過,這也側面烘托出,安利是真的很在意那丫頭的死活。
安利裝傻的這一舉動,向越並不想戳破,他覺得有些乏味,自己向來不喜歡捏著別人的軟肋作爲交換條件,畢竟他也是有軟肋的人,但腦海裡莫野的笑臉近在咫尺,他又覺得,爲了這丫頭,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和逾越的,包括自己的原則。
“不知道你是當我傻,還是,當你自己傻?”微笑,逐漸收回臂膀,他來到安利跟前,偌大的空間,兩個男人,無聲對峙,火光四起,安利的眼瞳匿著桀驁不馴,有一瞬間,他讓向越覺得,他是一個潛在的巨大危險。
若無法將他徹底馴服,只怕有一天,安利會讓他自掘墳墓。
笑容逐漸僵硬,再無法擠出弧度,向越的心緒,不知不覺沉入深海。
莫名煩躁,壓著聲音,他冷眼鎖著安利,大掌倏然扯過他的領結,不過眨眼功夫,安利已經被扯到他的面前來。
“我不傻,向先生也不傻?!?
淡然迴應,安利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懼怕,他的心緒往往隱藏在心臟最深處,從不輕易告知於人,就連他最愛的女人,都曾以爲他是一臺冰冷的機器,她試著去感化他,卻被自己拒之千里。
“呵,既然你聽不懂我的話,那我也只好用實際行動讓你明白?!鳖D住,冷笑繼續道:“我向越,到底可以殘忍到哪一步?!?
冷汗滲透了衣裳,微涼,安利皺著的眉頭,擰成了一道死結,心緒再也無法平靜,看來這向越真的對他一切,都瞭如指掌。
他沒有冒險的資本,伊人,是他活著的唯一動力。
“向總,給我一個理由,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安利最不解的問題,他是向越的眼線,有絕對的利用價值,可是不知道爲何,向越今天竟要對他出手。
究竟是哪裡觸犯到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他真的不明白,想不明白。
“這個世界最繁瑣的事情,就是解釋,最無用的事情也是解釋,我做什麼自然有我的道理,安利,我相信
你心裡一定比我清楚,當然,我不希望聽見你煩瑣而無用的解釋,你最好是用實際行動來向我表明,你安利是我向越手下的人?!?
聽言,安利瞬間明白,男人是在懷疑自己對他的忠誠度,皺眉,心緒千轉百回,安利報拳,恭敬迴應:“是?!?
聽見滿意的回答,向越的心情似乎多雲轉晴,好了許多,他擡起安利的腦袋,邪肆的面龐滿是不屑。
“擡起頭來,看看,門口的人,是誰?!?
語畢,幾乎是同一時間,辦公室的門,突然從外推開,一行黑衣人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而黑衣人的後面,那被人架著綁進來的,是個妙齡少女。
門,緊接著被關上。
少女被丟在向越身旁,依靠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嗚嗚叫著,嘴巴被膠布貼住,迫使她不能說出完整的字眼,而眼前的畫面,尤其是看見自己深愛的男人和陌生人在對峙,她沒有重逢的欣喜,反而更恐懼了!
“嗚嗚嗚……”
她不斷掙扎,吵著尖叫著,奈何手腳被粗實的麻繩綁住,別說掙扎,她連動一下都動不了!
汗水大顆大顆從額頭脖頸滲出,沁溼了髮絲,長長的秀髮凌亂的貼在面頰上,那白皙的肌膚,驚恐的雙眸,說不清的悽美動人。
一行黑衣人統一快速的守在門邊,以防安利逃脫。
辦公室裡的氣氛,頃刻間上揚到最高點。
看見少女的那一瞬間,安利怔在原地,手掌不由自主攥成了緊實的拳頭,周身似乎迸發出從未有過的力量,他不敢去看少女,不敢去看她眼中滿滿的期待和疑惑,門關上的一瞬間,他扭頭,直視向越,黑眸冷的攝人。
“尹伊人,性別女,年齡21,新市人,就讀於新市第一大學園林工藝系,即將畢業,情史爲零,家境一般,但在新市那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也算是富有家庭,哦對了,她是獨生子女,自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裡長大,性格嘛,聽她的同班同學說,爲人不錯,大方熱情,可惜卻對男人無感,她隨身攜帶的日記本寫著,三年了,她始終在等一個叫做安利的男人?!?
坦然自若吐出尹伊人的身份背景,向越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粉色日記本,握在手心裡把玩,隨意加上一句:“我想,安利,她說的就是你吧?!?
畫面靜止,向越的話語空餉在上空,那是整個辦公室裡唯一的聲音。
粉色日記本隨即翻開,男人冷笑著晾在安利面前:“安利。這兩個字和你的姓名沒有絲毫的出入呢。”
日記本上的字跡清秀有力,隨著距離的拉近,安利清晰的看見上面寫著滿滿一頁的字跡,竟然,全是他的名字。
安利安利安利……
吃驚、心疼、惱怒!
三種情緒疊加在一起,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扭頭看向少女,他躊躇的目光與她驚恐的視線交織,三年未見的思念,如滔天巨浪般將他吞噬,眼眸一點點深沉,他看見少女渾身汗溼,白皙的肌膚被繩索勒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傷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