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紹果然還是在城東的！

他一生心結全在晏江身上，晏江現在回來，他沒理由會去別的地方。

謝錦想了片刻，道：“不必盯著他了，明日抽出時間我再過去找他。”

碧玉應下，又道：“姑娘，晚膳已經準備好了，明日還要早到絲綸閣，早早歇息吧。”

想起葛夫人的話，謝錦點了點頭，雖是盛夏將至，可她覺著，這恐怕又是一個多事之秋。

第二日，事實證明她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

葛夫人昨日已經將目前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訴她了，並沒有什麼隱瞞，這是看在她和段傲筠的關係上。

今天段傲筠終於從宮中出來，卻是帶來了更加惡劣的消息。

邊境第二座城市已經被東遼人攻下了，雖然是座城，可對於大周來，那座城佔著最重要的位置，地勢也是易守難攻。大周的國土幾乎都是平原，只要攻破一個口，侵略大軍就能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這座城內有大週三萬兵馬嚴防死守，又有鎮國將軍坐鎮，本來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可沒想到北胡和東遼竟然公然聯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合力把這座城給強攻了下來。

大周的邊防宛如破開了一道而深的口，一時之間，邊境之地的將士都有種一籌莫展的慌亂感。

周文帝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大怒，連夜在宮中召集朝中大臣議事，只不過到現在也沒有想出什麼萬全之法。

段傲筠提議把南邊洛陽城、開封城的軍力都調過來，集中到北方，先堵住這個嚴重的缺口再。大提學等人支持她的法，洛陽城和開封城等地處在大週中央，即便有事也是最後才能輪到他們，多餘的兵力就應該調遣的最缺乏的地方。

只不過朝中左相等人並不同意，調兵遣將聲勢浩大，現在本來就是非常時期，爲免慌亂，百姓都還被瞞在鼓裡，若是將南邊主城的兵力都調過來，百姓很快就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消息若傳到北邊，對北胡和東遼也沒有什麼攻之不備的奇效。

更何況南邊主城的將士根本不適應北邊的天氣和環境，起不了多少作用。

朝中這兩派爭執的厲害，段傲筠這邊和左相那邊互不退讓，誰的都有理，也都有利弊，周文帝一時也無法決斷，只先按照最壞的結果定下了防守的策略，無論如何，建安城絕對不能丟。

在討論戰事的時候，還有不少大臣提到了立太的事情，現在朝中已經大致分爲了兩派，平王那邊的聲勢比瑞王要高一些，但在民間，瑞王的名聲卻又比平王好一些，兩人現在比起來也算是不相上下。

現在戰事降臨，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立太的事情就迫在眉睫。

這或許是很正常的現象，不過對於現任在位的皇帝來顯然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情，兩派大臣由北方的戰事轉移到了爭執立誰爲太上面，周文帝的臉色就變得越來越難看。

段傲筠在這方面是處於中立狀態的，所以從開始討論立誰爲太時，她就站在那裡一言不發。最後朝堂上爭論的太過厲害，周文帝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留下衆多大臣在那裡罰站，段傲筠雖然沒參與這事，但她也不好直接走掉，只好陪著這些人站。

直到今早皇上重新上早朝，才讓衆人散掉，段傲筠在宮裡站了一夜，連半刻也沒休息都又到絲綸閣裡來，把這件事告訴了葛夫人，謝錦來的早，有幸旁聽。

“現在嚴格點來，我們並不能起多少作用，但也要盯好閣內的人，最近北邊戰事將臨，京中又有細作猖狂，前朝人士很有可能借機起事，你們一定要當心點。”

葛夫人點頭：“這些等會我都安排下去。”

段傲筠點點頭，又看向謝錦，道：“你初來乍到，這就讓你上任實在是有些逼不得已，不過這就是我們爲官者的責任，這段時間你多與葛夫人學習一番，多見識一些，也就能上手了。”

謝錦一禮：“是。”

“好了，你們先出去忙吧，我再去找找北胡和東遼往年的卷宗。”

葛夫人神色有些擔憂：“大人還是多休息一下吧，我一會去找。”

段傲筠搖頭：“不必，我沒事，你們去忙吧。”

聞言，葛夫人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好再勸，只好帶著謝錦一同出來了。

“段大人爲何要找卷宗？”出了行知樓，謝錦先問道。

“北胡與東遼和前朝大梁時常發生戰亂，許多戰事都有記載，大人是想找以前戰事的記載，看看他們有什麼破綻，至少也要找找規律，好對北邊的戰事有些幫助。”

“原來是這樣。”謝錦感嘆道：“段大人這都快要當的上日理萬機了。”

葛夫人道：“可不是這樣，所以我們也只有多上心一些才行。懷瑾，你最近家中應該沒有什麼事吧？”

這個……

“……還好。”謝錦違心的答道，其實她覺得自己最近很忙。

“那就好，今天我們有的是事，這兩天都要忙一些了。”葛夫人伸手挽住她，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走吧，我帶你去看今天上頭下發下來的餉銀，這些回頭都要發到北邊去，這戰事也不知道會有多久，只怕那邊的後援是完全不足的。”

謝錦被她強行拖著就走了，這一去一直到晌午才稍稍停下來。她一個賢書，葛夫人又是尚書，真正讓她們動手做的事並不多，下頭的人自會執行，只不過這大大的事情都得經過她們的手，葛夫人有意帶她，每件事情過手的時候都要給她講解一番，這一來一去，耽誤的時間就不少了。

下午估計又得忙，謝錦本來還想抽出時間到城東去找嵇紹，結果這也去不成了。她只好對碧玉了幾句話，讓她帶到城東去。

傍晚到了要下班的時間，謝錦瞧著太正司裡那一堆堆的文書，也是一陣頭大，但好在她身上有傷，葛夫人並沒有讓她加班的意思，提前讓她先行回家。

回到光兆街，謝錦老遠就看到自家跟前停了一輛馬車，正是大提學府上的那一輛。摸不清裡面坐的是誰，她也沒打招呼，徑直進了家門。

碧玉晌午去的城東，現在早已經回來了，一看見她就趕忙走過來，神色有些不太好：“姑娘，奴婢到城東去，把您的話都帶到了，但是他並不願意過來。”

謝錦眉頭一皺：“你見到他了？”

碧玉搖搖頭，咬牙道：“沒有，是一個藥童出來的，他並不願意與姑娘……有交集。”

謝錦眉頭蹙的更緊了一些，嵇紹果然是個硬頭，之前他潛伏在她身邊的時候脾氣還是好的，真面目一暴露出來，就這麼難以相處，還真是……

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她眉目一淡，轉身又朝門口走去，碧玉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跟在了後頭。

門口那輛馬車還停在原地，謝錦上前一步，伸手“噌”的拉開了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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