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樂希在陣陣清脆的鳥啼聲中醒來。
望著蔥綠雙繡花卉彩蝶紗帳頂出會了神,她才慢慢撐起身子。
昨兒李氏便說了讓她不必早起,傷了腳還是歇著,她自會與於氏說明。
從來到這,她好久不曾好眠到這個時辰,如今一覺甚是餮足,更覺精神氣爽。
聽到動靜,守在旁的冬梅立即上前打起了帳幔,將大迎枕墊到她身後笑道:“姑娘醒了,伯爺去了上朝,夫人到五福院請安…算著時間,也該回了?!?
樂希點點頭,冬梅又向一旁的小丫鬟吩咐去打了水來,李媽媽撥開珠簾進來見樂希起了也瞇眼笑。
“姑娘起了,肩上可還疼得緊嗎?我給您上藥後再洗漱吧,那小沙彌交代,可得按著時辰。”
聞言,樂希輕擡胳膊,發覺並不再似昨兒那種鑽心的疼。原本小心熠熠的神色瞬間舒展開來,脣邊掛了淺淺的笑意?!澳撬幮д嫔窳?,倒不覺得有多疼了呢。”
李媽媽聞言臉上是大喜之色,口中直唸佛號道是遇上高僧了,隨後在冬梅的幫忙下給樂希上好藥。又伺候樂希梳洗。
這方纔忙完,外頭傳來聲響。
樂希探頭往外看去,珠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李氏的身影繞過屏風走來。臉色不見異常,卻雙脣微微抿直,樂希瞧著立刻知道李氏這是在生氣。她一生氣的表現便這般抿脣。
“怎麼坐起來了,傷處還疼嗎?”李氏快步上前,坐到了牀沿,關切的問著。
“三妹妹?!?
“三姐姐…”
剛張口想要回答,樂希又聽幾聲喚從屏風處傳來。
擡頭望去,二三房的姑娘都齊了。
樂希又看了李氏一眼,見她沒有別的反應,便知這幾人是隨她一起回來的。忙露了笑招呼著:“我一醒來就聽著喜雀喳喳叫,原來是姐妹們要來?!?
幾位姑娘聽著都笑了,樂馨率先走了上前?!懊妹眠@嘴是一早吃了蜜兒,瞧這甜的?!?
“三姐姐,我昨兒就想來的,孃親不讓,怕擾了姐姐休息。你好些兒了嗎?要不是我,三姐姐也不會摔著…”樂瑤也蹭步上前,帶著不安的神色,說完還怯怯的看了看李氏。
樂希將她的不安瞧在眼中,心暗道李氏生氣莫不是因這?可她卻未在李氏臉上有發覺對氣瑤不滿。
“哪就是妹妹的事,怪那陳姑娘沒有走穩,你也是被牽連的?!?
“四姐姐當時要離得遠一些就好了,這樣就不會被陳家姐姐拽倒,三姐姐也不會受傷了?!睒风矓D到牀前,眨著一雙大眼,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樂瑤聽著,瞬間就紅了眼眶,內疚看向樂希。
樂希微不可見的鄒了鄒眉,這個樂琬只是童言而已嗎?
見識過了樂妍的兩面三刀,樂希對這些閨中小姐是一個也不敢小瞧了,可對上樂琬清澈的雙眼。又暗道自己這也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斂了其它心思,樂希對著樂瑤招了招,讓她更靠近自己些,伸手輕捏那白嫩細滑的面頰?!澳闱?,我這不是挺好的,都能擡手掐人了。等過幾天,我就能給你畫花樣兒看,都答應你好些時日了。”
一旁的李氏也跟著道:“你三姐姐就沒有怪過你,傻姑娘可別哭,一哭,別人不知道的還以你三姐姐給你委屈了?!?
兩人如此相勸,樂瑤纔算是露了笑。
徐媽媽此間進來,問幾位姑娘是否在這兒用早膳。幾人聽聞連連擺手,都道三姐姐還傷著不能再給大伯母添亂了。
說完,對著李氏與樂希一福便魚貫而出。
倒是落後兩人的樂馨在快到屏風前又轉回了身,上前對著李氏深深一屈膝,臉上有著不安。“大伯母,方纔母親的話您別放在心上。母親就是那麼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您多擔待?!?
說完,樂馨瞧見李氏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又急急解釋:“這話本不該是由我這小輩說,可這是哥哥交待的,道是父親今兒不在,他只得僭越了?!?
李氏聽後笑了,脣角微微上楊。“你哥哥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回吧,路上慢著些?!?
見此,樂馨方再次一屈膝,快步離開了。
樂希疑惑著問道:“在五福院二嬸孃又說什麼不好聽的了?!?
李氏的笑意瞬間就隱了下去,面露不虞?!八颤N時候說過好聽的了?今兒是更甚了!”說著視線落到樂希額上,轉頭吩咐李媽媽將冰肌凝膏拿來才繼續道。“樂妍昨晚發起燒來,不知道她身邊的丫鬟怎麼是求了她請的大夫。我一到五福院,便拿這事好一頓暗諷我是表面賢德,如今庶女病了卻不見過問。要她一個嬸孃操心?!?
樂希聽得是直張大了嘴,正想道樂妍怎麼又病了,莫不是什麼新招兒。又聽李氏憤憤:“這般便算了,還說馬上都要入秋,府中怎麼到今兒還未有做秋衣的信,往年如何如何了。這不是在那位面前上眼藥,想說我掌事不利嗎?!”
“夫人您實在犯不著與商家之女置氣,那二夫人一慣就是那麼個挑事的刺頭。去年夫人不就是早了時日,她卻是說最新的錦布還未運到京中來,此時做了,要趕不上時興的。什麼都是她說了有理?!比ザ鴱头档男鞁寢尳涌?,眸底有著不屑。“不過是衝著家裡從商富庶一些,伯府遇到難事時掏了把銀子,便以爲自己得了臉,天天顯擺她滿身的銅臭味兒。何況,那幫得也只是三老爺,咱們大房可從來不欠她什麼情兒。再說,伯府什麼時候能由她一個庶子之妻指手畫腳了!”
原來王氏還曾對三房施過援手,怨不得於氏對王氏雖不喜,卻表現得不是太過明顯。樂希正想點頭,額頭被李氏輕戳了下,道讓她別動,上好藥膏要緊。
不得已,樂希又坐正了?!凹热凰悄菢拥娜?,孃親你根本就不要往心裡去,彆氣著自個了。那…樂妍是真生病了?”
“還病得不清,說是直說胡話了。哎,你們瞧姑娘的疤顏色是不是淺了些?”李氏給細細將透明的膏藥抹均,喚徐媽媽幾人。
徐媽媽幾人認真的看了看,都道確是淺了,李氏這眼角眉梢才染了些笑意。“看來還是有效用的。”
將藥膏遞迴給到冬梅,李氏轉頭吩咐樂希?!皩α耍乙粫簳靥死罡愎怨源糁瑒e再亂動彈了?!?
樂希聞言挑眉,怎麼這般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