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願用一切交換你

行程定在七月初。六月最後的時間，簡桐去見了菊墨。

菊墨磨磨唧唧還什麼都不肯說，簡桐直接拉著菊墨去藺鴻濤的酒吧喝酒。

毫不意外地，簡桐一回眸就望見幽暗卡座裡坐著的藺鴻濤。

自從蘭泉離開中國，藺鴻濤一改曾經(jīng)低調(diào)，每日緊迫盯人地跟著簡桐，似乎手頭什麼事情全都扔下不管。累

卻也不打擾她，只是將車子停在她家門口，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

最囧的一次，簡桐逛街急著跑進(jìn)商場的女衛(wèi)生間去，藺鴻濤也一直等在門外。幾乎讓簡桐磕頭撞死的是，她竟然早不來晚不來地，偏偏在那個時候發(fā)現(xiàn)來了大姨媽！

偏巧手包裡又沒帶衛(wèi)生棉，簡桐就只能蹲在裡頭沒法子出來。結(jié)果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簡桐都要蹲得昏倒的時候，忽然聽見高跟鞋聲，有人敲她隔間的門，是個女人，問，“請問裡頭是簡桐麼？”

簡桐答是。還納悶兒人家怎麼知道她是誰。

結(jié)果隔扇門上頭遞過來一包東西。簡桐一看好懸沒落下眼淚來——那一包裡塞了好幾樣?xùn)|西，有手紙也有衛(wèi)生棉，還有女士內(nèi)褲，甚至還有一條裙子……顯然，她蹲在衛(wèi)生間裡不出去，藺鴻濤想到了女人可能會遇到的所有問題：或者是忘了帶手紙，要麼就是沒帶衛(wèi)生棉；或者是內(nèi).褲、裙子髒污了……悶

藺鴻濤是成年男子，他能想到這些並不奇怪；但是難得，他竟然真的肯拉下臉來去買來這些東西。須知，這些都是女人的敏.感之物。別說兩人此時只是朋友，就算是老公，都未必好意思給自己的妻子去買這些東西…….

想起這件事，簡桐的面上就是一紅。

菊墨敏.感捕捉到簡桐的目光，順著簡桐的目光也望見了那邊卡座裡的藺鴻濤。然後——菊墨就一聲歡呼撲過去！

菊墨看見了藺鴻濤手裡捏著的那支汝窯小酒壺！

汝窯號稱爲(wèi)中國瓷器之首，向有“縱有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之說。南宋時候已經(jīng)說“近尤難得”，更何況這千年之後的當(dāng)代，汝窯精品無不價值連城。

菊墨近乎膜拜地盯著藺鴻濤手裡的汝窯小酒壺，嘖嘖稱讚，“果然是青如天、面如玉。我果真得見珍品！”

菊墨這樣冒冒失失衝過來，簡桐只能也跟著走過來，含笑跟藺鴻濤打招呼。

藺鴻濤一點(diǎn)都沒在意菊墨那雙“餓狼的眼睛”，只是在幽暗的燈光裡靜靜望著簡桐的笑顏。

菊墨職業(yè)病比較嚴(yán)重，甚至都忘了今晚跟簡亡來喝酒是幹嘛的，隻眼睛發(fā)綠地盯著藺鴻濤，“先生可否割愛？開個價錢如何？”

藺鴻濤靜靜一笑，“這汝窯酒壺我還另有四個配套的酒盅，你若喜歡，便都給了你。”.

汝窯一件已經(jīng)價值連城，更何況還能湊成套！菊墨激動得嗓音都顫抖起來，“先生開價，如果需要現(xiàn)金，我立時便去週轉(zhuǎn)。”

藺鴻濤還是笑，搖頭，“我說‘給你’，並非‘賣你’。”

菊墨一聽，幾乎暈厥，“給、給我？”

再少年老成，終究是個孩子。尤其入此行太深，見到好東西如果不能抓到手裡，簡直要死要活——與貪婪無關(guān)，這是職業(yè)病。也是愛得忒深的表現(xiàn)。

藺鴻濤依舊擡頭望簡桐，“我不要錢，只要你答應(yīng)我一個交換。”

菊墨焉有不從，急忙應(yīng)承，“先生你請說，無不可。”

“交換的條件就是——四少，請你離開。將簡桐今晚讓給我。而且，永不將蘭泉任何事告予她知。”藺鴻濤凝著簡桐，一個字一個字緩緩說。深沉而又苦澀.

“這……”菊墨顯然也沒想到。對於他這行當(dāng)來說，遇見一件寶物乃是千載難逢的機(jī)緣，卻沒想到藺鴻濤只爲(wèi)了這樣的交換便肯將汝窯精品白送！

“菊墨只是不知，藺先生這是何意。”菊墨扭頭望簡桐刷白的臉，再去貪婪地緊盯著那汝窯的小酒壺。真是掙扎，真是天人交戰(zhàn)。這套汝窯今晚如果得不到，他一定老去十年；可是簡桐面上那樣蒼白……

“除此，我再沒機(jī)會留住她……她一定會不顧自己安危，獨(dú)赴J國。那裡是異國，我的能力鞭長莫及，我沒辦法親眼看著她安好——我不知道那裡會發(fā)生什麼，更不敢確信蘭泉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我怎麼肯眼睜睜放她走？可是她卻從來不肯聽我的話。”

藺鴻濤笑起來，面上卻滿是淒涼，“所以我只能做小人，用這樣的條件來與四少你做交換。”

簡桐難過，心如同被手指攥緊。他想留住她，卻並不是趁人之危，不是想要趁著蘭泉不在取而代之，他只是不放心她……

“藺大哥，我跟你保證，我會沒事。”

藺鴻濤卻不肯理簡桐，徑自盯著菊墨，“四少，我知你性格。如果今晚錯過這套汝窯，你會後悔終生。與我做了這個交換吧，對你本無損失。”

藺鴻濤和簡桐的兩雙眼睛都緊緊盯在菊墨面上，菊墨掙扎得如同水裡火裡，一邊望著汝窯瓷兩眼放光，一邊不能不回頭看簡桐的滿面蒼白。

終於——菊墨猛地一按桌面起身，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換！這汝瓷，我不要了！”.

簡桐如釋重負(fù)，伸手握住菊墨的手肘，幾乎落下淚來。

“嗤……”藺鴻濤淒涼一笑，“果然是靳家人。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沒想到就連四少這樣的少年，依舊如此堅定。”

菊墨淡然一笑，“先生，我只覺你與我靳家有緣。”

簡桐心下忽然滑過一個奇異感覺：蘭泉曾經(jīng)說過，靳邦國的父祖都曾爲(wèi)東北一方軍閥，後來被東北王與J國人聯(lián)合整治下獄，家破人亡。靳邦國兄弟倆是跟著母親逃脫，隱姓埋名，換卻了姓名這才僥倖活下來；而藺鴻濤家本來一定不是姓藺，而是以藺草之名爲(wèi)姓……靳家的姓是假的，藺家也是——怎麼會這樣巧合？！

不過此時不是追查此事的時候，簡桐只惦記著蘭泉。

菊墨再狠狠盯了一眼那汝窯小酒壺，這才毅然回頭跟簡桐離開藺鴻濤的卡座。

簡桐徑自抱了兩罈子長相思出來，墩在桌子上，“拼酒。我輸了我放棄，你輸了就把蘭泉出事前發(fā)生何事全都告訴我！”

菊墨有點(diǎn)爲(wèi)難，“二嫂，我若與你拼酒，實(shí)在欺負(fù)女士。”

簡桐一笑，心放下來。這孩子原來並不知她酒量之好，正好騙他上道。“沒事，我還擔(dān)心人家說我以大欺小。正好咱們倆這樣扯平。”

菊墨從小生活在美利堅合衆(zhòng)國，凡事比較喜歡找個平衡，聽簡桐這樣一說，就也同意。

簡桐以爲(wèi)自己酒量好，更何況給菊墨喝的是長相思，想來菊墨在美國應(yīng)該喝的是洋酒，對中國傳統(tǒng)酒不是很熟悉纔對；誰知一見菊墨姿態(tài)優(yōu)雅捏著小酒盅的樣兒，簡桐心裡就知道自己輕敵了。

菊墨就笑，“二嫂以爲(wèi)我不會喝中國傳統(tǒng)酒？”菊墨得意地?fù)u搖頭，“我做古董字畫生意，也包括中國傳統(tǒng)酒。酒是液體的文物，我每次得著好的，自己總要先嚐嘗；雖然酒量未必好，因爲(wèi)捨不得多喝，但是瞭解總是有的，我知道怎麼讓自己不被它制伏。”

簡桐只能在心裡暗暗說：他們倆又扯平。菊墨不知道她酒量好，她也同樣在酒量問題上低估了菊墨。

兩人推杯換盞開始喝，兩罈子長相思很見了底。簡桐又自己熟門熟路進(jìn)去拎酒罈子。酒保見了就心驚，急忙扯住簡桐，“老闆囑咐，不許簡小姐多喝。兩壇已是極限。”

簡桐醺然一笑，轉(zhuǎn)頭望卡座裡的藺鴻濤，“我不拿你薪水，我也不是你員工，所以你管不著我！今晚的我是你酒吧的客人，你該明白顧客是上帝。如果再囉嗦，我打12315投訴給消協(xié)！”

簡桐酒量雖好，心裡卻有事，所以還是有了酒意，說起話來也控制不住音量。酒吧裡其他的酒客見了。

愛好八卦的人士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靳家血緣醜聞，順帶的也揪出了二少師生戀的事兒，知道了簡桐這個人。如今大家又看見簡桐跟靳家四少爺坐在一起，便都起了議論：

“喲，這個女人還就跟靳家的公子們纏上了。聽說她跟靳二少之前，本來是靳家的外孫譚梅軒的女友，後來又勾上了二少——現(xiàn)在看著二少不是靳家的種，又遠(yuǎn)赴異國，這人又開始勾靳家四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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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繼續(xù)，大家晚安。給紅桃和小菊菊一點(diǎn)戲份，再將蘭泉的任務(wù)掀開一點(diǎn)，然後就直奔J國。這段過渡不長，大家表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