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報答
宇文曄立刻皺緊了眉頭，擡頭看著這個慢慢走進(jìn)大堂的男子。
他個子不高，但身形挺拔，容貌俊秀，氣息內(nèi)斂，腳步平緩，好像是踏雲(yún)飄進(jìn)了這個大堂裡，於氏一看到他就眉開眼笑：“孫公子你來了。快來拜見秦王殿下和王妃。”
來人正是暫居沈府的孫銜月。
這孫銜月雖然沒見過宇文曄，可一看到坐在商如意身邊坐著一個高大冷峻，不怒自威的男子，立刻就明白其身份，上前來行禮：“草民孫銜月拜見秦王殿下，拜見王妃。”
宇文曄淡淡擡手：“不必多禮，坐吧。”
“謝殿下。”
孫銜月又拱手行了個禮，然後坐到了一邊。
他一來，大堂上的氣氛爲(wèi)之一變，倒是沒有了剛剛的沉悶，可也並沒有好多少。宇文曄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道：“你是裴雲(yún)深的弟子？”
“是。”
“可有去裴家看看？”
“草民不想打擾他們，”
孫銜月低著頭，眼神中流露出的淡然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是能爲(wèi)了素未謀面的裴家人冒險進(jìn)宮獻(xiàn)舞，險些命喪於此的，說完他又?jǐn)E頭看了沈氏夫婦一眼，說道：“其實，草民的傷也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正想趁這個機(jī)會，向沈老爺和夫人辭行。也多謝王妃先前的照顧。”
“這樣啊……”
聽到他說這話，宇文曄的眼神倒是緩和了一些。
坐在他身邊的商如意卻一直盯著孫銜月看，從剛剛他走進(jìn)來的樣子，商如意就看出，雖然是行動自如，可還是能看出有一些不便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雖然說了要辭行，說完之後卻並沒有立刻行動，反倒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神情，像是有話要跟自己說？
這時，沈無崢道：“孫公子是否還有話要說？”
那孫銜月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他會看出自己的心思，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商如意卻微笑著說道：“正好，我這邊還有些事要交代你——”說著，她轉(zhuǎn)頭對著宇文曄柔聲道：“你不是還有十二衛(wèi)的事要跟兄長商量嗎，我就帶孫公子去那邊說吧。”
說完便站起身來，對著孫銜月道：“孫公子，我們走吧。”
眼看著她和孫銜月，帶著圖舍兒走出大堂，坐在原地的宇文曄和沈無崢都微微蹙起了眉頭，兩個人下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又都將目光調(diào)開。
半晌，沈世言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是有事要跟輔明商量？”
宇文曄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道：“嗯。”
另一邊的三個人走出大堂之後，沿著有些晦暗的小路往前走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夜色降臨，商如意對這個府邸不太熟悉，還好有孫銜月在前面帶路，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他暫居的廂房外。
推門進(jìn)去，裡面還留著一盞燈，燭火因爲(wèi)突然有人來到而微微搖曳了起來，孫銜月急忙進(jìn)去護(hù)住了那一點光明；而藉著這一點燭光，商如意打量了一下這個廂房，倒是寬大幹淨(jìng)，只是沒什麼擺設(shè)器皿，屋子裡就只一座屏風(fēng)，屏風(fēng)外一張桌子，幾個月牙凳，靠牆角處是一個箱櫃，屏風(fēng)內(nèi)也只有一張牀榻，稱得上簡陋了。
商如意微微蹙了蹙眉。
孫銜月帶著歉意笑道：“沈夫人給我送了很多用器過來，可草民生性不喜裝飾，都退了回去。眼下，怠慢王妃了。”
商如意這才笑了笑。
看起來，這個孫銜月雖然是個閒雲(yún)野鶴般的人物，卻並非不通人情世故。
因爲(wèi)是自己舅父的家，她也算半個主人，便自自在在的坐下了，孫銜月親去捧了一杯茶送到她手邊，然後也坐到了她的對面，輕聲道：“不知王妃有何事要交代草民。”
商如意喝了一口茶，然後擡頭看向他，微笑道：“我沒有什麼事要交代。”
“啊？”
“但我看孫公子的樣子，倒像是有話要跟我說的。”
“……”
“不是嗎？”
聽到商如意的話，孫銜月的臉色微微一變，倒也並不是受到驚訝的模樣，那張白淨(jìng)俊秀的臉龐反倒有些微微的發(fā)紅，商如意確定不是自己看錯，於是說道：“我與孫公子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況且你隻身進(jìn)宮爲(wèi)裴家求情，義薄雲(yún)天，我也極爲(wèi)欽佩。孫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雖然她這麼說，孫銜月仍舊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卻是說道：“草民主要是想要感激王妃。”
商如意挑眉：“哦？”
孫銜月道：“感激王妃出手相救，還收容草民養(yǎng)傷。”
商如意淡淡道：“你是因爲(wèi)我的事受到牽連，我救你，也算是自救。”
孫銜月又道：“草民還要，還要感激……長菀姑娘。”
聽到他結(jié)結(jié)巴巴，躊躇半日，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尤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說出了長菀的名字，商如意立刻感覺到了什麼，睜大眼睛看著他。
而她也同時聽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圖舍兒深吸了一口氣，還往前挪了一小步。
商如意道：“長菀？”
那孫銜月的臉更紅了幾分，連橘紅的燭光都遮掩不住，他低下頭去，更露出了有些發(fā)紅的耳朵，輕聲道：“這些日子，除了沈大人和沈夫人的照顧，就是長菀姑娘，回回從宮中出來，爲(wèi)草民帶來良藥，還照顧草民的傷，若沒有她，草民斷然好不了這麼快。”
“……”
商如意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臨走前吩咐她照顧你，這是她的職責(zé)所在。”
孫銜月道：“是。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草民還是非常感激長菀姑娘。”
“……”
“草民，也很想報答她……”
聽著他吞吞吐吐說出這些話來，商如意的心中未免覺得有些好笑，也耐著性子聽完全，可她身後的圖舍兒就沒那麼好耐性了，商如意一邊聽著孫銜月的話，一邊聽到她在自己身後抓耳撓腮又連連咬牙，好像恨不得幫人把話說完似得。
爲(wèi)了不讓這妮子真的搶著開口，商如意說道：“看來，在我離開這段日子，長菀照顧孫公子是很盡心了，纔會讓你如此感懷。”
“……是，是的。”
“那，孫公子想如何報答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