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如霜。
冷風如刀。
淒冷的月光慘淡地像是一片濃稠的血霧,幽幽地籠罩著我們。
我的心好亂,頭也好痛,冷酷無比的左老師,遠處似曾相識的老蔣,忽然覺得他們都變得好陌生,甚至有些可怕……
有人曾說過,什麼比黑夜更黑?
那就是人心。
我不知道這次我們掉進了一個怎麼樣的陰謀,又是圍繞著誰制定的殺機,甚至連那隱藏在暗處的佈局者是誰都弄不明白……
但是我相信江嘉言。
他的玩世不恭,他的霸道冷絕,他的一顰一笑,此時,就像投影機一樣在我的腦海裡一頁頁的播放……
想起他的溫柔,他的猛烈,他那美如冠玉,俊朗無比的面容,還有他溫暖用力的擁抱,我的內心就變得很踏實。
“好了,你們跟著我,有問題現在可以提,不要單獨行動。”左老師呼出了一口氣,猩紅色的菸頭在夜色中撲閃,“記住,我們的生命只有一次,別回頭,別冒險。”
我吶吶地跟在左老師後頭,張青和其他三個同學跟我們一組,老蔣和蘇丹他們一起。
漆黑的夜,迷濛蒙的。
我們開著微弱的手機燈,照在彼此的臉上都是鐵青鐵青的,每個人都很緊張,危險像死神一樣跟蹤著我們,心底的恐懼無處躲藏。
山中霧氣越來越重,氣溫也降得很快,前方三米開外的地,根本已經看不見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步行,山風似刀般刮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嘴脣乾的不行,凍得要死,身體哆嗦個不停,要不是求生的意念一直支撐著我,我估計早就撂攤子了。
“堅持住,甜甜。”左老師銳利的眼眸一直凝視著黑暗處,神情很嚴肅,“我能感到一股殺意正在向我們逼近。”
恩蹬!
我嚇得打了個冷隔,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左老師一把將我拖住,這時候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糟了,我們的行李和吃的都沒帶過來,誰陪我回去拿?我一個人不敢回去。”
“對,虧你想起來了,還是你細心呢!走,我陪你去。”
張青膽子大,應了一聲就想邁步子。
“給我站住!”
左老師忽然發瘋似得緊緊按住了張青的頭,大叫道,“別回去!別回頭!說,剛纔是誰喊的?”
寂靜的山道上,沒有任何聲音。
只能聽到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和我們狂跳不已的心臟跳動聲。
我的後背瞬間溼透了,脊樑骨都冰冷冰冷的,我暈,怎麼會沒人回答呢……
剛纔那句話到底是誰說的?
難道,真的有鬼魂來索命了?
這鬼居然還這麼狡詐,騙我們回頭?
我越想越恐怖,左老師鎮定的聲音再次傳來,“我說過,你們就要記住!繼續向前走!”
沒人敢說話,這話題變成了一個死亡忌諱,沒人敢去討論了……
我們在恐懼中膽顫心跳地前行,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了,也沒找到個能歇腳的地兒,心裡的不安就像點燃的導火線一樣,越燃越烈,生怕爆炸的那一刻來臨……
“左老師,歇一歇吧,同學們都走累了,我們喝點水吃點東西,補充下能量。”
老蔣那組落在我們身後,我們看不到他們疲憊不堪的樣子,但是聽著氣喘吁吁的呼吸聲,確實像那麼回事。
“不!要歇你們歇!我們組不用!”左老師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要找到一個有人氣的地方,不然……”
她沒有再說去了,可我們都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山路越走越崎嶇,一路上我們都懸著心磕磕碰碰地艱難前行著,幾個性子弱的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一邊走一邊哭,聽得人心煩意亂又心疼,自憐的情緒也多了出來。
不過張青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表現的很堅強,不僅自告奮勇扛起了比較重的書包,還不斷鼓勵著大家支撐下去。
是啊,消極的情緒就像瘟疫一樣,是會迅速傳播的;而積極樂觀的鼓勵,就像絕望中的那道陽光,讓人揚起生的希望。
我們差不多又走了兩裡地,就在這時候,幾隻烏鴉居然詭異地咕咕叫著,在我們頭頂不住盤旋。
那幾只烏鴉邪門的很,叫聲就跟嬰兒哭一樣,聽得我們心裡直打鼓。
“晦氣!烏鴉是不吉的象徵,代表著絕望和死亡。”左老師緊皺著眉頭,我們聽到她說的,心裡也緊張的不行。
“唉,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左老師嘆了一口氣,拿出幾截紅繩子想遞給我們四個,“都把繩子綁在左手上,做個記號,如果沒有紅繩的,你們要小心!很可能是髒東西!”
左老師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道陰測測的聲音傳了過來,“是這種紅繩子嗎?”
然後,我們看到左老師的兩隻手旁緩緩伸來了一隻手……
那手蒼白蒼白的,就像在福爾馬林裡泡了幾個月一樣,指甲長得嚇人,又尖又利,還是紅色的……
“啊啊啊!”
慘叫聲立馬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頭皮炸的不行,這究竟是哪裡多出來的一隻手呀?!
我們的視線範圍內,只能看到那隻手,卻看不到手的主人是誰……
我們都不敢回頭,有幾個同學直接嚇得跌在了地上,真不知道到底是人還是鬼。
一股冷氣直衝我的腦門,時間在那一刻彷彿都凝固住了。
“拿開你的髒手。”
左老師怒喝一聲,用力地將那隻手拍掉了,然後她卯足勁地吼了一聲,“快跑!”
我來不及細想,跟著左老師就沒命地跑了起來。
我想哭又不敢哭,腿都嚇得有點麻也只能死命的狂奔……
心臟以超過每秒三下的頻率急速跳躍著,簡直都快跳出來了……
冷冽的山風在耳邊嗤嗤的響,我好像都快看不清前面是什麼了,心裡真的感覺太害怕了,恐怖一波接著一波侵蝕著我們,像是被毒蛇盯上了,無處躲藏。
最關鍵的是,我們都不知道那髒東西究竟什麼時候會來……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
而一直寵溺著我的江嘉言,這次居然都被勞什子的禁制給困住了,我不知道是怎樣恐怖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因爲據我說知,身爲鬼帝麾下的裁決首座,他的實力一定是不弱的,甚至還應該是很強悍。
可這次那隱秘在暗處的佈局者居然把他給攔截住了,這種強橫通天的手段,卻是我始料不及的。
而山中的髒東西和佈局者是不是一夥的呢?
又是爲什麼要來殺我們呢?
最糟糕的是,我失去了內心最強大的依靠。
此時的我,無比懷念他在我身邊的感覺,也感激他在過去的時間裡總能在危急關頭拯救我於水火,可能失去的東西總是特別美的吧,直到現在,我才覺得酷酷的有點霸道的江嘉言是那麼的好……
我非常後悔答應了老蔣來參加這次話劇社的排練,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我真希望狠狠地抽自己幾個耳光,怎麼就這麼犯了糊塗。
如果這次沒來,相信我現在正和小雅林思她們舒舒服服地躺在宿舍裡的牀上,一邊看肥皂劇一邊啃蘋果呢,然後開開心心地聊下八卦,沒心沒肺地調侃下班裡班外的各種醜事……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我的腦袋裡亂糟糟的,劇烈的奔跑中,到了最後,我好像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耳朵一直蒙著的,發出了嗡嗡的耳鳴聲。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那裡,我只覺得我腳下一打滑,屁股摔得很疼,都快沒知覺了。
等我稍微有點清醒時,我看見左老師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指著前方一處破舊的水泥房,壓低聲線道,“進去躲躲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張青就一把拉起了我,我看見他滿頭都是汗,好在人沒什麼事。
“他們呢?”
我依舊不敢回頭,看著張青一字一句問道。
“不知道,當時我們都怕的要死,都是靠著本能驅使自己了……我沒留意她們,估計是走散了吧。”
我心裡一沉,兔死狐悲的情緒縈繞在了心頭。
手機也都快沒電了,電池格都顯示紅紅的。
左老師也是累的不行,等她氣喘順了,她點了根菸,招呼我們道,“沒辦法,那種情況下我們不跑就很危險了。我也來不及思考,現在這局面,也只能各安天命了。”
左老師招呼我們一起去拾了些乾柴枯草之類的易燃物,好在這地方荒蕪的很,風又大,隨便找了一圈就撿回了不少。
我們沒用多大功夫就生起了一堆火。
我累的夠嗆,學著左老師,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休息。
身體的疲憊已經麻木了,只覺得胸腹處火辣辣的疼,可能是跑的太厲害了,膝蓋也痛,腳趾頭漲的厲害。
山風很大,篝火燃的很旺,凝視著那不斷跳躍的火苗,感受著身上不斷傳來的溫熱,我心中唏噓不已,也不知道老蔣和蘇導她們怎麼樣了。
如今,又餓又困,唯一慶幸的,可能就只剩下還活著了。
左老師又站起來抽菸,她弄了個火把,一個人就朝著水泥房走了過去。
張青嚇得大叫了一聲,哆嗦著,“左老師,別丟下我們!我們怕。”
“膽小鬼。”左老師丟了一句,揮了揮手,“怕就跟著我,還愣著幹嘛呀?”
我趕緊一屁股站了起來,只聽左老師咦了一聲,視線順著她火把的方向,我們同時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刻著:巴倉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