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胖揍之後，臉上掛著歪扭大字的沈城來人被皮大仙扔出了。
我看得真亮，那人剛被甩到大街上，就從醫院門口急走過來兩人，左右看了眼，攙起那人、擠開看熱鬧的人羣退走。
人被擡走，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指指點點、意猶未盡地散去。
皮大仙回來，繼續看書。瘋道人也緩了過來，或許是怕皮大仙罵他，乖乖地跑上樓休息。
而樓上的秦楚齊和婆雅早已經下來，尤其是婆雅，看到有人可揍，這次竟破天荒地沒伸手。
秦楚齊見我回來，問道：“怎麼回事啊？”
我颳了刮自己的鼻子，然後說道：“沒事，不過是一個討人厭的蒼蠅。”
“哼，怎麼不直接宰了？”婆雅沒忍住，張口問道，似乎覺得不該說話，又變得氣呼呼。
她的態度從加虎溝之後就有些不對。我估計又是哪裡招惹她了。
我撇撇嘴，說：“這叫敲山震虎。若是能震懾住沈城的人最好。若是震不住，那這一招便是引蛇出洞，臉我已經打完了，就看他們忍到啥時候了。當然，我希望他們一刻也忍不了，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他們的陰謀陽謀了。”
因爲啥謀劃，都得有時間佈置才行。
聽我說完，婆雅也不再吭聲。秦楚齊囑咐我多加小心。
到了晚上，錯過了下班時間。店門前那口路燈又開始泛起顫巍巍的昏黃，投下一束黃乎乎的圓錐光束。
街上的行人漸少，旁邊那些店鋪紛紛關門。半個鐘頭的工夫，整條街上，就我一家還開門做著生意。
雖說開門，但我等得卻不是買賣。我等的是上門挑事的人——確切一些，應該是沈城來的人。
可是直到我把晚飯吃完，這人還沒來。
莫非，這臉打得不夠響亮？還是我低估了那位樑家少爺的心性？還是裴大慶所叮囑的厲害，不僅僅是這樑家的背景，還有過來這位的心智？
思忖到這，我不由地來回摩挲自己的下巴，反覆琢磨。
“皮大仙，你看今夜太平嗎？”我把眼睛瞄向默默看書的皮大仙。
皮大仙衝我搖搖頭，但腦袋並沒有從書裡擡起來，“一半一半。”
我鄙視一眼，道：“這江湖上的兩頭堵，你倒是學得透徹。”
皮大仙這才把眼睛擡起來，一臉的意欲爭辯的意思，但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就在這時，只聽門口發出嘎嘣嘎嘣地砂粒敲打門窗的聲響。就好像暴雨來臨前的飛沙走石。這個時節不會有暴雨，那自然便是人爲的。
瘋道人吃過晚飯便一直留在樓下等著打更，見此惡劣情況，連忙擠咕著珠黃的眼珠子盯著門口。
皮大仙終於捨得放下書，站了起來。
婆雅也從樓上跳下來。
至於趙四平和趙洪亮這幾天出去掙死人錢一直沒回。其他人鬼都在二樓。
現在這店裡唯一還坐著的就是我。我也準備站起來了。
眼看那門窗外的沙石密集起來，接著狂風呼嘯。我感受得到，那是肆虐的陰氣。
這股陰氣之中，裹挾著叫人心悸的力量。
“有厲害的兇鬼？”婆雅有些嚴肅。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皺眉問道：“跟你比如何？”
婆雅淡淡說道：“沒較量過我怎麼知道，但一定比……比那個老烏鴉厲害。”
她所說的老烏鴉，自然就是被我綁在馬桶旁、又跟我一起入敬德塔地宮的那隻老鳥。他雖然是妖，但實力也可以按鬼物的等級來算。大致算是兇鬼。弱於婆雅和艾魚容。我才實力跟新晉升兇鬼的祖大樂差不多。
“那與狼山那個養屍呢？”
婆雅小鼻子一聳，哼了一聲。說了句稍微不如。
但正因如此，我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稍微不如，其實才叫人吃驚。狼山之上，我們都被那養屍虐得不行，想到這如今鎮在門外的就有這類存在，頓時覺得心臟拔涼。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開始驅趕內心的恐慌。就連不遠處的婆雅也開始神色肅然。再往後，似乎被那陰氣攪擾，艾魚容和祖大樂也紛紛鑽出來，盯著門口不語。
倒是艾魚容提前開了腔：“喂，今天恐怕要努力了。”
至於祖大樂，也不多說廢話，直接抽出血跡斑斑的長劍，對準了門口。
“老頭，別衝動。”我喊一聲，阻止祖大樂犯險。
就在這時，嘩啦啦一聲，我的店門終於被那密集的沙石拍碎，玻璃渣爆落一地。而這時，一道瘦削的身影搖頭尾巴晃地走了進來。當然，他邁進來的大門，已經只剩下門框在。
待人走得近一些，我這才仔細瞧了一眼，天庭飽滿，略禿。高鼻樑，鷹勾。但在看臉上的整體感覺，這進來之人也就三十歲上下。
擦，難道說，這就是沈城的那位樑少爺？嘖嘖，德行。
沒等我開問，那進來的禿頂掃了一眼，衝我勾手：“老闆，你過來。”
我自然知道，他叫我過去，自然不是好生嘮家常，但也絕對不是隻想給白天在我店裡裝、逼不成反被踢的那人報仇。對於那種有地位的少爺來說，一個下人被打就如同一隻哈巴狗被打，死傷都是小事，折了面子纔是大事。
所以，這進來的禿頂若就是那個樑家少爺的話，那他此刻過來的目的便是，找回面子第一，順道再滅了我。
“我是本店的老闆，有事兒在這說就行。”我雙手背到身後，站定如鬆，左手握拳，右臂漸漸匯聚陰氣的力量。他孃的，你當所有人都是哈巴狗？你招招手就顛顛地跑過去？
只見那禿頂聽了我的話，先是擰了擰眉毛，接著便突然猙獰著一張臉皮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本少爺這麼說話？本少爺來這，便是找回場子的！你打了我的手下，我便拆了你的店！順便殺了你的人！哈哈哈，當然，你也活不成！”
擦，這副德行真叫人噁心。
我故意跟皮大仙聊天，“三皮，這貨說那老狗是他同類。”
皮大仙一臉壞笑，搖搖頭。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罵道：“他孃的，今天沒看老黃曆，是不是不易開門，怎麼招來這麼條瘋狗？”
聞言，那禿頂大罵，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