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看了趙四平一眼，要說認識他也有好幾年了，而他在狼山做鬼的時間更長。就算跟其他小鬼有打有殺，可一直是遊魂小鬼，今天，他終於因爲內心的怨恨化身厲鬼。
倏然間，趙四平換上一身大紅袍，大袍陰風獵獵，一頭狂發飛揚，腰間那口大砍刀也不安分地散發出一陣陣陰寒。
躲在趙四平身後的小六子嚇得連連後退，一臉惶恐地盯著趙四平，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有的小鬼化成厲鬼之後，被執念控制思想，最後迷失本心的不在少數，所以小六子害怕也不奇怪。
趙四平也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回頭看了眼小六子：“六子，別怕。”
小六子大著膽子走過去，見趙四平並沒有發瘋，旋即喜笑顏開地說道：“你變成厲鬼了！這回救趙洪亮就更有把握了。”
趙四平咧嘴狂笑一聲，呲出兩隻尖牙，頓時豪氣膽邊生。接著問我：“朋友，你說吧，我們去哪找人？”
“我知道是高大成這王八蛋乾的，但要怎麼找還得問問他。”我用手指了指瘋道人。
“老頭，快說去哪能找到我的孫子。”趙四平眼一瞪，衝瘋道人嚷嚷。
“哼，你就是這麼求人的？”瘋道人這缺德老頭使勁兒捻了捻三根手指頭。
“冥幣紙錢你要不要？”趙四平氣呼呼地問。
“哼，那破紙片子誰要。我要的是真金白銀！”
“沒有。”
“那就不知道。”
“咳，”我出聲打斷，“瘋老頭，你他孃的別弄幺蛾子，叫你說就趕緊說。”
“嘿嘿，老闆叫我說，我一定說，而且知無不言。”瘋道人面對我，又換上一副面孔。
“行了，知道啥就快點兒說。那趙洪亮是我的朋友。”我白了瘋道人一眼催促道。
瘋道人說了幾聲是，便搖頭晃腦地絮叨起來。
“要說那個高大成會把什麼亮給弄到哪去，就要從他的秘密說起。”
“秘密？”趙四平疑惑地插了一句。
我和半天沒出聲的皮大仙交換下眼神，等著瘋老頭往下說。
原來，高大成的祖上有人幹過倒斗的買賣，不知怎地，傳到他爺爺那一代就斷了，但那個王八蛋從小就愛打聽祖上的事蹟，家人越是不說，他心裡越癢癢，長大之後好奇心催使下也迷上了掘墳扒棺材的勾當。
據說他太爺爺高四當年盜墓的時候，身邊有一個太監厲鬼，好像是什麼遠方的表親。那太監厲鬼懂得盜墓四法“望、聞、問、切”中的“望、聞”二法。
高四每到一處地方，都會請太監厲鬼望氣看風水。碰到真正的風水寶地，變會留意。等到夜深時，便由太監厲鬼聞氣，凡是聞到金銀銅鐵氣，皆有墓地藏於地下。
高四便會剷土盜洞，進到墓室裡，便扒棺材“切”金。
這切法，須是膽大心細才能做好。要求從口到屁股，再到腳底，一處不能遺漏。
可以說，將切字練到家的人，都是做事一線不留的主。
太監厲鬼從不下去，說就剩下屁點兒的陰德了，再下去幹損陰德的事，怕不是立即魂飛魄散也差不多。
可這件事還是叫陰間的無常君發現，硬是把太監厲鬼壓在了鬼門看門……
半年前，也不知怎麼，高大成打聽到老太監的事，便找到瘋道人。
中間我打個岔，問道：“爲啥找你？”
包括我在內，裡的人鬼妖都好奇地盯著瘋道人，想要知道這行爲乖張，做事只看錢，憑喜好的瘋老頭有啥特殊的地方。
瘋老頭見大家都把目光聚在他身上，大有深意地瞥了眼皮大仙說道：“因爲，那會望氣聞金的老太監，就是我師叔祖。”
嘶，衆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哈哈，那老王八蛋做了鬼之後，我那老不死師父的師祖，也就是老太監的師父，用老太監的毛髮捻成繩，再薅下他自己的幾根頭髮搭配進去，再用秘法編成陰陽扣。陰扣戴在活人身上，陽扣燒掉給了老太監。以後只要中元節前後用秘法催動，便能聯繫到老鬼。”
上次老太監出來認錯了人，被我滅了。後來也聽見高大成的手下提到了瘋道人。難不成，那所謂的陽扣在他身上。
見我投來詢問的目光，瘋道人難得的正兒八經一回，說那陽扣就在身上，當年被攆出來時一賭氣就順手牽羊了。
說到這，瘋道人還嘎嘎怪笑兩聲，說道：“當年幹得都是糊塗事，如今老了，倒想收個徒弟了。”說完，滿心期待地望著皮大仙。
皮大仙哼一聲繼續看書，但耳朵一定是聽著這邊的。
瘋道人又笑兩聲掩飾心情，接著說：“我也沒想到那高大成竟然能濾清關係找到我，更沒想到那死鬼師叔祖竟然幹得是發財的好買賣。當時就答應下來。我問高大成找老太監幹啥，他說當然是爲了發財。呸，這話也就糊弄鬼還行。他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找到傳說中葬於麒麟山一帶的祖大樂將軍墓。”
瘋老頭頓了一下，接著說：“聽說祖大樂的墓地有陰兵鎮守，那可是大殺器。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所以高大成的太爺爺沒敢找這個墓地的晦氣。
我猜高大成想找到老太監，就是想憑藉老太監的望氣和聞金的本事，找到祖大樂的墓，然後掘出陰兵。他可是個有狼子野心的人。
我那死鬼師弟當天以爲說出他知道的那點兒事，就能活命？哼，真是混得越久越蠢。我不讓他說，就是不想聽見。說白了，我就想裝傻，可他孃的，這高大成還是沒打算放過我。只是不知道他是早有此意，還是聽了我師弟的胡言亂語，對我也有了猜忌。
這個王八蛋，真夠缺德的，比我還缺德。”
罵了最後一句，瘋老頭似乎舒坦一些。
“可這，跟洪亮有啥關係？”趙四平聽完也是暗暗乍舌，但他畢竟關心趙洪亮，急忙問了句。
“如果我沒猜錯，那趙洪亮此刻應該就在麒麟山。以高大成的性格，不管處沒處掉我們，他的掘墓計劃都應該開始了。帶你的孫子過去，或許關鍵時候能擋擋煞。”
“朋友，那我先告辭了。”趙四平拱拱手就要閃人。
“等等，我也過去。”我站了起來。
“我也去。”說話的皮大仙，咋說他和趙洪亮也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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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不去。”瘋道人怯生生地說了句，“我還得打更……”
打個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