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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不平衡(一)

鄭仁基是千恩萬謝的去了之後,早就等候在大廳外面迴廊中的夏香是腳下邁動著小碎步的走了進來。朝向自家老爺是行了一個萬福的她,站直了身姿,雙手放在小腹前,微笑道:“夫人請老爺過去一敘。”知曉她是蘇媚娘近身二等丫鬟的李文軒,想著她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自己去過了秋月那一邊,就是等在外面都要把她主子的話送到自己的耳朵裡面。

不動聲色的他,料定自己擡舉桃紅晉升爲二等丫鬟,秋月懷孕的消息是一起傳入了蘇媚孃的耳朵裡面。心裡面多半又是不舒坦起來的她,自是派人來請自己過去說話。不過,李文軒是真心覺得這一次的蘇媚娘還好,畢竟沒有再以胎相不穩,身子不舒服爲藉口。

心裡面著實不想過去的李文軒,雖說是站起了身,但是絲毫沒有打算要去秋爽齋的意思,直截了當道:“你回去告訴媚娘,改日再敘。”說完,自己是擡起雙腳就徑直朝前走,而內心中的下一個去處是選在了瀟湘館,畢竟他的心中依舊是惦念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李沐心。自己每日要不和她玩鬧一會兒,便總是感覺有一點兒沒著沒落的樣子。

李文軒的步子還沒有邁出府中大廳的門檻,就見到迎面而來的趙漢是簡單明瞭的回稟道:“欽天監的監正魯用,求見你。”停住了腳步的李文軒,突然納悶起來,而腦子裡面是想著,他來做什麼?自己沒有去多做猜度,繼續想著對方既然是來了,那麼順便把邀請之事一併告之的同時,還能剩下自己再派人去另行知會他一聲。

說出了一個“請”字的李文軒是背轉過身,重新走了回去,直接坐下,而跟在他身後的醜丫頭再一次是站到了自己習慣的位置上面。至於懂得府中規矩的夏香。悄無聲息的自行告退出去,畢竟她是完全沒有留在這裡面侍奉的資格。

不多時的工夫,身著正五品文官服的魯用,是在趙漢的引領下,步入進了正廳。自己走到中間,一見到正面高坐的李文軒,輕快的步伐就停了下來。規規矩矩地行起了拱手禮。沒有任何回禮動作的李文軒,一動不動的簡單道:“坐。”

道了一聲謝的魯用,自是選擇坐到了西面的首座上面去,而站在自家老爺身邊的醜丫頭是面色從容的衝著外面喊了一聲道:“上茶。”在趙漢是退了出去的同時,一名三等丫鬟是雙手端著一個托盤,走路不帶風的進了來。並且把盤中的茶是放在了客人順手的茶幾上面,扯下了先前鄭仁基是用過的茶,然後就緊接著是直接無聲的退了出去。

有目的而來的魯用,沒有因爲醜丫頭在場就作罷,而是面露極其痛苦的表情,開始大訴苦水道:“朝廷裡裡外外,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魯用是你李大人的門人。就算在我的腦門兒上面刻出一個大大地李字了。雖說我現如今是一個正五品的監正,但是感覺志向和抱負都難以施展。我寧願被貶官去出任一縣的父母官,也比終日在欽天監碌碌無爲強上百倍。”

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話中意思的李文軒,這下是明白他爲何而來了。由於鄭仁基是沾上自己的緣故,順風順水的從一名吏員平步青雲的搖身一變就成爲了官身,而當下又被放了外任,自然致使不少人眼紅眼熱,心裡面不平衡起來。畢竟當一任正常地區知縣是要比做欽天監的監正,是要來的格外實惠和滿足。即便是監正的官位高出知縣好幾級,也就是屬於好聽好看,卻絲毫不實惠。作爲一個過渡和跳板的官位倒是無可厚非,畢竟是一個通用的基礎官階在。若是就此困死在那裡,絕對就是一個大悲哀。

“我知道你在欽天監待了這麼一些年,確實是沒有撈到什麼油水兒。畢竟這一個衙門的情況就那一個樣子。”明白人說明白話的李文軒,不委婉而是相當的露骨道:“我理解你見到鄭仁基被放了遂縣的外任,心裡面著實不好受。一想著他這一任三年順順當當地幹下來,三。五萬兩銀子是賺得上就不得勁對吧!”

支支吾吾起來的魯用,好歹也是科甲出身,而被他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頓時感覺臉面上是火辣辣,突然顯得怪不好意思。自己心裡面是一橫,想著來都已經來了,而話都已經出口,那麼就打算是不要這一張假扮什麼清高的臉皮,定然也想要圖一個實惠道:“我是你一手提拔起來,接任了監正的位置。你也是知道的,欽天監裡面爲官實在是太苦了。官俸就那麼一點兒,確實不夠用。我家裡面的人又多,開銷又大,而兒子,女兒也跟著就一個個地到了娶,嫁的年紀。身爲他們的父親,我總是要爲他們各自的終身大事謀劃一番。京城的婚嫁行市,便是想要娶一個好門戶的女兒,沒有一筆可觀的聘禮,那是萬萬不能。同樣,是要讓自家女兒嫁給一戶好人家爲妻,那嫁妝也是不能寒酸的。我家是要祖蔭沒祖蔭,要銀子沒銀子。哎,難啊!苦啊!”

李文軒是清楚他這話是大實話,畢竟自己就是從欽天監裡面走出來的,而非常瞭解那裡面的實際情況。言官是可以清苦,也可以不清苦,且不要小看了他們官階低,而照樣是可以過得非常的滋潤。他們可以利用手中聞風上奏的權力,大可以是拿出一些奏本來和牽涉其中的相關人等進行一番討價還價。這想要他們當中某人撤銷對自己的上奏,那麼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來達成交易,而言官索要一些銀子來添補個人的花銷的辦法也就在於此。

供職於欽天監內的官員,即便是想搞出歪路子來牟利,也是不能,畢竟賦予他們的工作內容是早已經被侷限住。當然,言官中也是有一些剛正不阿的官員存在。不過,那生活過得是和欽天監的官員有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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