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下如何？又能如何！

菲兒清淡的話語讓宋千月恨得牙癢癢，但形勢比人強，她也唯有低頭。強者總是更有話語權一些，所以宋千月再滿肚子火氣也沒處發。本來看著空間傳承只會屬於她一個人，現在硬生生被菲兒強行介入，宋千月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狂怒。

她絕美的臉上神情如同萬年寒冰，冷冷道：“若你言而無信，拼得同歸於盡，我也會讓你討不了好！”

這話看著強勢，事實上已經是服了軟了。

“既然宋國師沒有意見，那就好辦了，咱們一起上去吧？”菲兒笑吟吟地道，彷彿壓根沒看見宋千月壓抑著殺意的眼眸。有魔畫在手，加上她身上的諸多手段，她根本沒必要懼怕宋千月。

宋千月寒聲道：“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將我的人放了以表誠意？”菲兒淡淡道：“人自然是會放的，只是在我想來，這幾日你們都十分勞頓，難得安閒片刻，這會兒清靜清靜，想必是極好的?！?

宋千月沒有再說話，知道不僅是實力上無法壓制對方，甚至在言語上的工夫也佔不到便宜，乾脆扭過頭去，寒著臉，再次畫出那道繁複的符文。

而在她剛剛畫完的剎那，菲兒也輕輕鬆鬆勾勒完畢，並沒有像宋千月那般還研究了一日。宋千月不禁看了她一眼，心中又多出了幾分忌憚。

銀光灑下，兩人順著光源，很自然地進入到了另一方天地。

星空，浩瀚的星空。

宋千月的神色充滿了陶醉，這正是她剛踏入空間聖殿時所看到的景象，任何人看到這無盡瑰麗的一幕，都會禁不住失神震撼，饒是她心神堅毅，第二次見著這般景色，還是忍不住失神片刻。

待她反應過來，餘光禁不住看了看身旁的菲兒。菲兒正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遠方那點點星辰，目光中有著欣賞，但並沒有那種失神的震撼，宋千月心中一凜，同時也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心神如此堅毅的人物，見到大自然最本真的一幕卻沒有多大反應？

她卻不知道，菲兒對於此景早已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所以雖然很喜歡這種浩瀚星空的無盡深遠的感覺，但並不至於再吃驚失色了。

兩人都沒有傻到開口與對方探討傳承在哪裡的問題，因爲兩人都是聰明人，很清楚空間聖殿的傳承就是這一片浩渺的星空。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個世界，都是一道空間規則，都蘊含了無數前輩的感悟，只要放開心神，便能感到那無所不在的空間法則。

沉醉在無盡星空的世界，兩人的心神漸漸鋪散，此時雖然互爲敵人，但並沒有相互提防，因爲在這本源的世界中，一縷極淡的殺念都會被放大無數倍。如果另一個人想出手，瞬息間便會驚醒另一人，就算偷襲也是件毫無效果的事情，還不如抓緊時間領悟。

菲兒放開了精神力，將這片星海的空間法則與自己這些年來研究的與雲千辰教授的一一印證，只能讚歎於對方的博大精深。畢竟是無數代前輩的心血，雖然他們未能成功演化出一方真實世界，但卻蘊藏了他們畢生的感悟。

漸漸地，她不由自主地散開了一縷世界之力，卻與面前的星海水**融，不由一愕。

菲兒偏頭看了看另一邊的宋千月，發現她正在全身心投入地感悟著空間法則，並沒注意自己，於是小心地將自己的世界之力全部鋪散開來，融匯入這璀璨星河中。

一縷縷極有規律的細微波動傳來，如同人的脈搏聲一般，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和一種難言的震撼人心的力量，就這般在菲兒的靈魂深處響起。

菲兒一咬牙，將自己世界雛形的本源也散開在這星河之中。卻是感覺腦海轟然一震，天旋地轉之後，眼前卻是出現一幕奇詭而似真似幻的景象。

只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黝黑，在一片蒼茫的黑暗之中，漸漸繚繞起了幾縷星雲，仿若流轉的素絹一般柔軟飄渺，既而又逐漸演化成了一顆漂亮瑰麗的星辰，而這樣美麗得震懾人心的景象在這

一片無邊無際黑暗的各個角落都無聲地進行著。

人對於無限壯觀的大自然的奇景總是忍不住震撼與莫名的感動。也許是人本性對光明的追崇，又也許是人本身就是生物，故而對於親眼見到生命的誕生充滿了感動。

菲兒就處在這種莫名的情緒中，有些呆愣地看著一團團如霧的星雲幻化成凝視的星辰，如同一顆顆寶石般鑲嵌在無邊的黑幕上，給這單調的宇宙增添了難言的光彩。

不知時間的流逝，也許在這片無邊際的浩瀚宇宙，不論是幾萬年，亦或者幾億年都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數字，因爲數字是有限的，而這個宇宙是無限浩渺而又有著無限生命的。有限怎能跟無限相比？

而這樣壯觀宏偉的景象卻只有一個孤獨的看客，當然，菲兒並沒有什麼孤獨的感覺，而是深深沉浸在這龐大世界的演化之中，心驚莫名，震撼莫名。

她的心境突然無限開闊，無限深遠，頗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清淡感覺，似乎萬事不縈於心，無物困擾於心，不再爲凡塵小事所煩憂，更不會再庸人自擾。任何人見著這般浩渺無盡的宇宙，想必都會如她一般開闊了眼睛，寧靜了心神。

去留無意，看庭前花開花落；寵辱不驚，觀天上雲捲雲舒。

菲兒靜靜地微笑起來。

……

沉浮的神思終於復歸了身體，菲兒竟恍惚覺得有一抹滄桑，搖了搖頭，消去了所有震撼的複雜情感。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爲何玄天大陸的先輩們那麼渴望去遠方，見到那一片浩瀚世界的演化之後，菲兒也不禁涌起了這般的衝動。在無限的空間和無盡的時間面前，似乎什麼都不是大事，而追尋那一種無限就成爲了他們畢生的心願。

菲兒輕嘆一聲，接著便發現自己的世界雛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那裡還是一片濛濛的灰色，現在卻變成了無盡深遠的黑色，一團團瑰麗的星雲繚繞著，正是剛剛在那個似真似幻的世界所看到的一切變化的初始。

難道……

菲兒心中浮現一個令她自己難以置信的猜測，難道世界便是這般形成的？自己的世界雛形終究會演化成一方真實的世界？像剛剛所看到的景象那般？

一時間她不由有些呆愣無語。

“空間法則，空間法則……不過是一個‘空’字！”旁邊的宋千月睜開了清亮的明眸，眼中閃爍著銀色的神光，看來在這一番感悟中她獲得了長足的進步，至少她整個人的氣質變得跟剛纔判若兩人，多了一抹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雅氣息，少了一分嬌媚。

不對，不是跟剛纔判若兩人。菲兒看了看四周，發現已經回到了最初的大殿，靜靜感應了一下，愕然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旋即想想在那浩瀚的星河中感覺已經過了億萬年一般，心中也就釋然了。

“萬般皆空，諸法皆空，一切從虛無中來，又將復歸虛無，世間萬物，唯‘空’之一字永恆，”宋千月喃喃念著，眼眸愈發地亮了，旁邊的菲兒聽著，不由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在一個月以前，宋千月的境界可是遠遠不夠領悟出這一番道理的。

“一個月了……”宋千月也感覺出了時間的流逝，目光一轉，注視著菲兒，冷冷道：“你什麼時候放人？”此刻她感覺自己比一個月前強了不知幾何，那種強大力量盡在手中的自信感覺讓她說話的時候分外有底氣。只是宋千月一向冷靜，知道對方肯定也有所進步，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並沒有貿然動手。

菲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魔畫一展，面前便多了幾十個精神萎靡不振的人，他們的精神力、鬥氣都被魔畫毫不客氣地吸納了，自然顯得無精打采。

“國師……”蘭尋東無神的眼眸終於鎖定在宋千月身上，頓時容光煥發了一般有了些精神，看了看菲兒，咬牙低聲道：“千道門的人實在太過分了！”

“宋國師如果想現在出手，我完全不介意接下，”菲兒悠然道：“只是這些人的生命安全你恐怕是沒

法顧及了?！碧m尋東聽著，心中一凜，他不是笨蛋，氣憤之後此刻卻不敢再開口，畢竟敵人強大，還是小命重要。

宋千月盯著菲兒，眼中神色變幻不定，面無表情，心下不知閃過了多少念頭，終於淡淡笑道：“事實上，目前千道門和皇室並不是敵人，甚至應該是同盟?！?

菲兒微微一怔，便知道對面冰雪聰明的女子心思轉到哪裡去了，在沒有絕對把握殺了自己的時候，宋千月很快壓下了憤怒殺意，恢復了冷靜，將目光瞄向了天麟家。畢竟北落兩家表面上是遵從於皇室的，而千道門和北家又有著約定。

“這也倒是，過去了一個月，還沒來得及去後面那些殿堂看上一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更不知道北落兩家與天麟家爭得如何了，”菲兒淡淡道。

“天麟家囂張跋扈，不將其他家族甚至我皇室放在眼中，這等狂妄家族，理應不存於世，”宋千月清冷的話語似乎已經宣判了天麟家的死刑，然後又看向菲兒：“處理了他們，咱們再好生聊聊？”

“自然得好好聊一聊，”菲兒說得意味深長，日後沒有了共同敵人，說不得就得算算這兩天的賬了。不過想到南昌帝國大概已經和天麟家攪合到一塊去了，菲兒不禁搖了搖頭，宋千月再保持這種清清淡淡、似乎一揮手就能滅掉天麟家的心態遲早要吃虧，不過她顯然沒有心地好到去提醒她。就算南昌帝國和天麟家聯手也不可能勝過皇室和北落兩家的聯手，所以就讓皇室吃些虧，菲兒感覺挺好的。

宋千月自然想得沒有菲兒那麼多，柳眉微蹙，道：“你們在這裡略作恢復，我出去看看情況再回來。”她感覺有一些奇怪，就算那些人都知道自己沒有空間天賦，但肯定會有人忍不住好奇來空間聖殿看一看的，怎麼這大殿還是空空蕩蕩，除了皇室的人和菲兒根本沒有其他人來過。

就在這時，大地陡然傳來一陣恐怖的震盪，宋千月猝不及防之下都微微一晃，而皇室別的人此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於是形象分外難看地摔倒了一地。

宋千月冷冷地看著摔得滿地都是的衆人，狠狠看了一眼菲兒，微微咬牙道：“我說紫姑娘，咱們一起去看看什麼情況吧？”“好，”菲兒微微一笑，與宋千月相互隔著五米出了空間聖殿，身後是那些皇室成員尷尬而狼狽地爬起。

即便是兩人心智堅毅，但看著眼前的景象也不禁愣了愣神。只見原本仿若裝飾物一般在天空中游蕩的威嚴白光神龍此刻不知爲何大發雷霆，在天空中與衆多人類高手瘋狂地戰鬥了起來。鬥氣的光芒、魔法的色彩飛舞得到處都是，好不熱鬧。

兩人擡起頭，看著高高的天穹，只見白光神龍的背後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玉色階梯，不知通往何處，兩人擡得脖子都有些酸了也看不透徹，只是隱隱看到一扇恢弘的神聖門戶，而這玉色階梯上盪漾著淡淡的神輝，五光十色仿若天神之物。淡淡的雲霧繚繞在無盡深遠的天穹，似乎還有點點星光靜靜閃爍，構成了一副曠世的奇景。

“這是什麼？”菲兒蹙眉不解。宋千月一愣神後卻是面色大變，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冷氣，喃喃道：“十光登天梯，九九入聖門。足踏九霄雲，擡手可摘星。難道，難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玄天匯靈之地？！”

雖然菲兒以前在玄天大陸呆的那些年並沒有接觸到什麼高端秘密，此刻宋千月說的她也不怎麼聽得明白，但匯靈之地她卻好像聽雲千辰說過。在他們那個時代，匯靈之地是玄天大陸的中心地域，也是全大陸的聖地，據說神靈都住在聖地裡，但聖地外有云霧繚繞，自成陣勢，從來沒有人進去過，故而僅僅是傳說有這麼個地方。

“一直都有說法，登上九九天梯，便會成就神位，永世不朽，”雲千辰的聲音飄入耳中，菲兒一怔，發現元素聖殿外走出一位白衣男子，對她微微一笑。

菲兒看了他兩眼，神色禁不住怪異起來，仔細地盯著他半晌，有些不可置信地傳音道：“你有身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