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承看著她僵硬不動的背影，眉頭緊鎖一臉不耐煩的喊道：“給我倒杯水，聾了嗎？”

蘇沫晗的背影猛然一顫，然後見她低頭在眼睛上擦了一起才起身去倒水，只是背對著她的顧念承看的不真切罷了。

只見她倒了一杯水走到牀邊什麼也沒說，只是順手遞了過去，顧念承根本就沒在意，接過酒杯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像是幾百年沒喝過水一般。

喝完之後順手遞給了站在牀邊的蘇沫晗，然後又伸手扶著自己昏沉脹痛的額頭。

蘇沫晗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又坐在的嬰兒牀邊輕輕的搖晃著，過了好大一會兒顧念承才覺得自己的頭好受點，轉頭看著她還不上牀睡覺，這才覺得她的被背影有些單薄淒涼……

顧念承不自覺的皺眉，回想著剛剛她給他遞水時的樣子，若是平時她一定緊張的問東問西，或者趕快給他喂醒酒藥，但是剛剛她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說，想到這裡他才覺得她今晚有些不對勁。

只聽他開口喊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傻坐著幹什麼？快上來！”他的聲音還是充滿的煩惱和不耐，甚至還有幾分惱怒！

蘇沫晗坐在原地沒動，但是從她的背影去看她，會發現她的肩膀似乎在微微的顫動。

“你到底怎麼了？擺臉色給誰看？”牀上的男人看著她沉默倔強的樣子，更加不耐煩了，煩躁的低吼了過來。

“你先睡吧，我睡不著！”女人始終背對著他，雖然她極力控制自己悲傷的情緒，但卻控制不住那哽咽的聲音。

顧念承煩躁的坐了起來，猶豫動作太猛讓他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只見他輕輕晃了晃自己沉痛的腦袋，等稍微好點後，才下牀從蘇沫晗背後抓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強行板正過來。

“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是看不上我了，還是覺得我不能給你幸福了……”顧念承正惱怒的說著便突然停頓了下來，剩下的話全部卡在了嘴邊。

“你的臉？”只見他瞪大眼睛，看著蘇沫晗高高腫起的半邊臉，上面有個清晰的巴掌印，嘴角也是淤青一片，像是裂開一般，滲著死死血跡，她的樣子看上去悲慘極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她從小就很美，長大了更是美的傾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蘇沫晗一直都是美麗優雅的，從來沒有邋遢狼狽的時候，所以她現在這副樣子真的嚇到了他。

蘇沫晗什麼都沒說，只是眼角的淚水怎麼也擦不乾淨，彷彿越來越多。

顧念承看著她委屈落淚的樣子，滿臉震驚的問道：“是……是我打的？”

沒有人回答他，房間裡只有低低的啜泣聲，顧念承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樣子，眼中閃過濃濃的心疼，他比誰都清楚她爲他付出多少，他也知道她這樣無怨無悔的付出，全是因爲她愛他。

在結婚之初他想過對她好，想過讓她幸福，也想過給她一個美滿的家，但是事與願違，事情並沒有向著他期許的方向發展，反而離他心中的期盼越來越遠。

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但是25年的相識，讓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經習慣了她，因爲習慣所以離不開，是的，他已經離不開她了！只是他不願承認而已。

他一直說自己是個薄情的人，不會爲了女人放棄心中的目標，所以他這三十年來一直我行我素不願爲了誰做一點點改變，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做成大事，以爲他不想讓女人成爲他的牽絆。

蘇沫晗依然坐著，顧念承上前一步輕輕見她摟在懷中，蘇沫晗的臉貼在他的肚子上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只見他伸手輕輕摸著她的柔順的絲髮，沉默了好久才說道：“對不起！我……我是真的醉了，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動的手！”

“乖，別哭了，我保證這種事情沒有下次了，我知道讓你受委屈！”顧念承只是安慰了一聲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總覺得打都打了，說再多也沒用，倒顯得很虛僞。

女人突然大聲哭了出來，雙手摟在他的腰間狠狠的打著他的後背，嘴裡似乎還在哭訴著什麼，只是因爲不斷的啜泣聲，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她現在真的很傷心。

他有些怕了，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原諒他，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深愛著他，時時遷就他包容他，這一刻顧念承突然覺得自己很混蛋，特別不男人。

別人都是男人包容女人，男主寵愛女人，男人爲女人遮風擋雨，到他這裡卻剛好反了過來，呵呵！他連女人和孩子都養活不起，還有什麼資格談報仇，更何況現在的顧逸塵比之前更加強大了，而他一無所有，這輩子他都別想打敗他了！

所以這輩子他都擡不起頭來，顧念承看著懷中傷心痛哭的女人，眼中閃過濃濃的心疼和歉意，她跟著他從來沒有過一天幸福日子，卻永遠在默默付出，她愛了他25年，他傷了她25年，現在一無所有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再傷害她。

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說分開，但是現在只是想想，他的心裡就難受的要命，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但是自己這樣一直拖著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沫晗，不如我們……”後面的話卡在嗓子裡不敢說出口，蘇沫晗的背影僵了起來，慢慢擡起頭來，眼睛有些紅腫，但眼神依然清澈透亮，就這樣一直盯著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可是他卻閉口不言了，蘇沫晗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突然開口說道：“不如我們分開一段吧，我們彼此都需要靜一靜！”

“你和媽媽還住在這裡，我帶著孩子出國散散心！我想這樣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顧念承聽著她的話心頭猛然一顫，眼中閃過一絲害怕，接著又是放鬆，幸好她說的是分開而不是離婚！

他依然用右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又伸出左手用指腹幫她擦去眼角的淚痕，聲音平淡的說道：“最近讓你受委屈了，你出去散散心也好，我會盡快把自己的狀態調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