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歷過很多條時間線的艾澤拉斯的命運。”月之女神以這句話開頭，她銀色的眼眸中清晰地透露出迷茫的情緒，“無數條時間線上，有無數個相同的人——即便世界的命運各有不同，但很多熟悉的名字始終會呈現，而他們也遵循著某種彷彿既定的命運。我曾一直堅信這就是真理，是自然而然的事，沒有什麼特殊，但有另外一羣人——我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對這個世界的獨特看法。”
艾露恩定定地看著姜維漢，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相信你也是那羣人中的一個。”
“你是指哪羣人？”
“在時間線上獨一無二的人。”艾露恩隨即解釋道，“我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所以有時候我會抽出一點精力來觀察凡人——這無數的時間線上，很多人都會重複出現。比如瑪法里奧、泰蘭德、麥迪文、瓦里安、阿爾薩斯、薩爾等等……但有一羣特殊的人，他們只在某一條時間線上出現。他們將自己和這些會重複出現的凡人稱爲——npc。而他們自己則自稱爲‘玩家’，這個世界在他們眼中，則是‘遊戲’。”
“我漸漸瞭解到這些詞語的意義，並意識到這羣人的不同。”艾露恩看著面露驚色的姜維漢，“所以我沒有猜錯，你也是玩家——你來自另一個世界對+嗎？”
姜維漢心中簡直有如驚濤駭浪正在翻涌一樣——因爲他看到過《魔獸世界》的底層設定。作爲一款以虛數能量構建的真實世界，玩家們體驗的本來就是無與倫比的真實感，近乎沒有規則。沒有束縛——但爲了強調真實，讓玩家能夠真正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它的底層系統是屏蔽了一些特殊的交互語言的。
尤其是“玩家”、“npc”和“遊戲”、“打boss”這類詞彙。
當初進入這個遊戲世界的“玩家”們雖然可以說，但這些語言會經過系統轉換成npc們能夠完全理解的話語。或者不會被聽到。
即便艾露恩是神也不能突破那樣的限制。她本不應該聽到這些的。
姜維漢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變故讓月之女神知道了這些，他猜想有可能是因爲虛數世界的獨立、或者那種特殊能量的浸染，或者遊戲公司的屏蔽系統失效等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爲他已經成了目前這個世界中唯一的“玩家”——還是身份很特殊的那種。
“……是。”姜維漢點頭承認。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真相？”艾露恩問。
“之前那些玩家沒有說過？”
艾露恩搖頭：“沒有機會——我是在某個時間點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和你們眼中的世界有區別，而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會產生那樣的想法——而當我想問之時，你們的人已經被殺死或者離開了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以後，纔有你重新進來。所以我很早就開始關注你，還有你身邊的那些獨一無二的英雄們。”
姜維漢若有所思。這麼看來，艾露恩的人格獨立應該是從現實世界被遊戲世界內的怪物入侵開始的。
他不由想起外域的那位上古之神瓦納爾。它曾提到的讓原始的上古之神腐化、產生毀滅傾向的力量——這也是姜維漢——或者說泰坦姜維漢以及阿曼蘇爾、薩格拉斯要調查的真相。
他迎著對方期待的目光，沉吟道：“其實沒有所謂的真相，你可以將所謂的玩家當成是另一個世界的、也同樣看到艾澤拉斯時間線的過去未來的人。他們來到這兒，有的是爲了享受生活，有的是爲了探險，有的是爲了獲得拯救世界或者其他的成就感。就如你說我不能復活的原因那樣——玩家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們並非誕生於斯，不是名單上的人，自然也無法享受瑪洛恩他們那些遠古守護者那樣從夢境中復活到現實世界的待遇。”
“所以你還是知道對嗎？”月之女神敏銳地抓到了姜維漢話裡的關鍵。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露出濃厚的興趣，“我想聽事實，不是解釋。”
“……”姜維漢有些猶豫地看向艾露恩。他直覺這並不是個什麼好主意。
“告訴我真相，作爲交換條件，我可以幫助你復活——否則你會一直呆在翡翠夢境裡。直到你願意說出真相的時候。”艾露恩爲了得到真相，甚至使出了要挾的手段。
雖然姜維漢並沒有從這位女神的話語裡感覺到什麼惡意。但他不得不服軟——他之前才從艾露恩那裡瞭解到現實世界的動態，比如死亡之翼重現。還有潘達利亞的風雲，如果他不盡快回去，恐怕幾年的努力都要毀於一旦。
“好吧，你贏了。”他無奈地回答。
“不許說謊，我會察覺！”艾露恩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聲音雖然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那麼現在告訴我，這個世界是怎麼誕生的？”
“被一羣人創造的。”姜維漢據實回答。
艾露恩用眼神示意他繼續，於是他接著說道：“你應該看過凡人的小說家、吟遊詩人等等虛構出來的故事吧？比如什麼‘落難王子復仇記’、‘騎士英雄的傳記’等等。”
對方點頭，姜維漢就道：“在這個世界誕生之前，大概是幾百年前，有個名叫‘暴雪’的遊戲公司。他們虛構出了這樣一個故事：最後的守護者麥迪文被黑暗泰坦薩格拉斯附身，隨後引導德拉諾的獸人建立黑暗之門入侵艾澤拉斯。獸人與人類的第一次戰爭開始。他們基於這個故事製造了一款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非常、非常簡單粗略的即時戰略遊戲。”
“遊戲？”艾露恩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是的，遊戲——可惜瓦羅蘭之心不在我這裡，否則我還可以給你稍微演示……一……二……”姜維漢話音未落，就看到艾露恩伸手一抓，一塊透明的水晶就出現在她手中。姜維漢頓時無語——這位女神還真是……好奇心很重。
“你說的是這個吧？”
“是。”姜維漢接過水晶，用意念從內部的存儲空間中取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這也是他穿越回去帶來的重要“土特產”之一。因爲這裡畢竟是《魔獸世界》，雖然是重製版，是基於虛數能量創造出的真實世界，但畢竟還是很尊重原作的。所以他回去的時候收集了當時能收集到的一切有關於《魔獸世界》的資料。
他打開電腦，在特意準備的dos系統下運行第一代的《魔獸爭霸：獸人與人類》。雖然它的畫面粗糙不堪，幾乎可以當成是像素遊戲，但重要的是裡面的內容。
他簡略地演示了一遍這個古老的遊戲，然後又從水晶裡掏出一堆書籍，這些書的名字雖然不同，但都有《魔獸世界》的logo。姜維漢將它們一一攤開，其中有《永恆之井》、《惡魔之魂》、《天崩地裂》這些上古之戰三部曲，也有《部落的崛起》、《黑暗之潮》、《跨越黑暗之門》等等魔獸近代史。
零零總總幾十本，長篇、中篇、短篇、設定集、漫畫……應有盡有。
艾露恩看書的速度非常快，她甚至用精神力掃過，就能記住裡面的全部內容。這倒省了看書的時間。
姜維漢解釋道：“這些書和漫畫都是《魔獸爭霸》和《魔獸世界》這個系列遊戲火爆之後，暴雪官方請著名作家譜寫的官方小說。隨著規模的擴大，這個世界越來越完整，整個《魔獸世界》也從最初第一代‘獸人與人類’那個簡單粗糙的開始擴充成一個完備而精彩的虛構世界。”
艾露恩忍不住質問：“可我們不是真實存在的嗎？你是說其實艾澤拉斯、時間線、魔獸世界……這些其實都只是虛構，只存在於書本和遊戲之中？我們就是這個龐大的遊戲中的npc？而暴雪就是我們的創造者，那羣人——你也是來自那羣人中間——你們是創造世界的人？一羣真正的神靈？”
姜維漢擺手道：“別急——如果你想要了解真相，就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如果你無法接受，那麼我們就此爲止？”
“……繼續！”艾露恩面色重新平靜下來，但聲音卻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度過了無盡的歲月，見證過無數的興衰，這些嚇不到我。”
“數百年後，人類發現了進入鏡像世界的辦法——這關係到一個很複雜的數學理論。具體到現實世界中，就是說現實世界理論上應該有一個跟它完全一樣的鏡像世界——這本該只是在數學理論上存在的。就像是我們照鏡子一樣，鏡子裡會出現鏡子外一樣的事物，但我們會認爲那是假的，是幻影。我們伸手去觸摸的話，只會摸到鏡子，而不會觸摸到鏡子裡的那個跟我們一樣的人。”
說到這裡，姜維漢怔了一下。現在雖然是給艾露恩講解，但他似乎抓到了什麼線索——有關於他一直沒有搞清楚的那個問題——爲什麼遊戲世界的怪物會入侵現實？
“接下來呢？”艾露恩的提醒將他拉了回來，他看艾露恩正看著他，似乎沒有表示出疑惑不解，這才繼續道：“後來人們找到了進入鏡像世界的辦法——接著他們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某種方式‘規劃’這個新的世界——他們可以爲這個世界制訂任何規則，可以讓水在上、空氣在下，可以讓烈焰冰冷，讓寒冰熾熱，可以讓蘋果成熟後不會落地，而是飛向天空……不管是什麼規則，都可以按照他們的意願變成現實。”(……)R1292